这哪里是针对张鸣这个新任书记啊，这分明是针对自己。


    这是自己大意了，都没有进行前期的调查，看来是有人看上了自己屁股下的位置。


    会是谁呢？


    一瞬间，李庆思绪疯狂流转。


    见李庆看完手头上的资料后不出声，张鸣也反应过来了。


    这齐州官扬大多都知道自己是个很多疑的人，之前在省会泉城的时候，连省里安排的干部用房都不住。


    如果不是来凉城担任市委书记，担心不住在组织安排的地方，再自己租房子影响实在不好，张鸣也绝对不会住在市委的这套干部用房。


    在这种前提下，明摆着知道自己肯定会调查所有秘书人选，还如此让李庆推荐，那针对的就不是自己，而是李庆。


    想通这点，张鸣看向李庆的目光变得怜悯。


    这位是被人搞了啊，还是被熟人后背捅了刀子。


    看李庆这会的表情，显然也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哎，李秘书长，你出去吧，好好想想，想通了再来找我。”


    看着李庆神情落寞的离开，张鸣转头看了一眼这会还是一头雾水的站在自己身旁的李玄清，耐心的给李玄清分析了一下可能是什么情况。


    “小李，你从毕业就一直在省厅工作，对地方上的情况，还不熟悉，和我刚刚下到地方上时一样，对什么都看不清、悟不透。”


    “慢慢学习吧，凡事多思考，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凡事多次利益的角度去看，就像这件事上，如果真是李庆所做，他图什么？这显然不符合他的利益，那就说明大概率还有既得利益者站在后背。”


    “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去食堂，我们先吃饭。”


    ……


    几日后。


    下班时间。


    刚刚走出办公室，张鸣就看到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徘徊的李庆。


    “秘书长，是找我有事么？我们回办公室说？”


    看着张鸣的目光，李庆咬咬牙。


    “张书记，我能请您吃个饭么？就我们两个人。”


    听到李庆这话，张鸣思索片刻，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提着自己公文包的李玄清。


    “小李，包给我，你先下班吧，明早再去我那接我。”


    明白眼前这两位是有话要说，李玄清没有废话，将包递给张鸣后，便转身先下楼。


    “走吧，秘书长，今晚咱们也好好聊聊。”


    半小时后，一家淮扬菜的餐厅包间内，看着几道菜上齐，张鸣伸手招呼道：“来吧，李秘书长。”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吃饭，有什么话我们吃完再聊。”


    听张鸣这样说，李庆拿起筷子，但不安已经写在了脸上。


    张鸣吃饱喝足，见李庆基本没有动筷，脸上焦虑越来越重，放下手中的筷子。


    “李秘书长，说说吧，想要找我聊点什么？”


    看着张鸣总算开口，李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张书记，我要向组织检讨，我的家人违规进行了经商。”


    嗯？


    听到这话，张鸣愣了一下。


    程万里不能这么废物吧，还是这李庆做的确实严密，这都能没查出来？


    见张鸣看着自己，没有开口说话，李庆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我的儿子开了一家售卖水果、干果的小店。”


    “因为我的影响力的缘故，一般凉城市的政府节假日福利采购，一般都会选择我儿子的店。”


    水果店么？听到这话，张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家店的水果卖的很贵？借此收受贿赂？”


    听到张鸣这话，李庆连忙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就是平价，也没有太多特别高端的水果。”


    “但是水果这东西，主要成本其实都在耗损上，我家店耗损非常低，因为很多都是订货的。”


    听到这话，张鸣点点头。


    这其实倒也没什么，不严查的话，也算不上违法违纪，嗯，前提是如果真的是平价，没有借此收受贿赂。


    这种摆在明面上的产业，程万里和纪委不可能查不到，只能说明这算是一件约定俗成的事情，算不上真正的违规。


    “开个店谋个生计嘛，算不得违规，今天你来找我就是说这个？你应该自己也在纪委报备过了吧？”


    看着张鸣的审视的目光，李庆再次咬了咬牙。


    “领导，水果店已经报备过了，今天找您，主要是想要跟你解释一下前些天关于帮您挑选秘书的那份名单的问题。”


    紧随而后，李庆和张鸣一一解释了每个人选都是谁推荐的，职位是什么。


    听完后，张鸣微微皱眉。


    好家伙，五个人中四个来自教育口么。


    主管教育口的副市长、教育局的局长，还有大学的院长。


    看来是对自己送给教育局的那块梦想板不太满意啊。


    啧啧，真是白瞎了自己的那几千块钱了，买这块板的钱，他可没找组织上报销啊。


    李庆说完，看张鸣表情有些玩味，又从包中掏出了一沓文件。


    “张书记，我在凉城工作二十年，自认一直与人为善，没想到到头来确实被算计。”


    “今天我就做一回小人，您看这个，这是今年凉城市乡村农村小学、初中选调拟录取名单，您看这些分数。”


    接过名单，张鸣看了一眼后，就有些被气笑了。


    这竟然有不少考生分数在10分以下，却能被录取为乡村小学、初中的教师。


    要知道，这可是百分制的考卷。


    而在市县各初中的录取名单中，最低分也就90以上的总分。


    因为没有负责过教育口的工作，虽然看到这名单很震惊，但张鸣一时之间也没能摸到关键。


    看着张鸣没有说话，李庆继续解释道：“张书记，这其实是因为乡村小学、初中的条件相对较差，部分参加考试的人员不愿到农村任教，所以在这遴选考试中消极应对，故意放弃答题。”


    “其实这就是遴选方案制定不合理，不尊重教师个人意愿所导致的。”


    经过李庆的解释，张鸣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说白了，教师就是一份工作，教师也是要为个人前途、为了养家糊口所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