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唇印
作品:《野兽的法则【娱乐圈】》 裴妄在北城市警校公考后,也是回过一次家的。
和大家一样,他是住校生。
那年大学生之间都流行着疯狂的追星热潮,而绝大多数人的手机里,宿舍的海报上都只有同一张脸同一个名字:夏兮野。
从夏大明星的20岁开始,整个娱乐圈仿佛被一颗璀璨的星石点燃,她的名字像流星般划过天际,却在最高点凝固成了恒星————夏兮野,这三个字,似乎在当时已经成为了一个时代的文化符号。
社交媒体上,她的每一条动态都能在十分钟内突破百万点赞;校园里,女生们争相模仿她随意扎起的蓬松马尾和冷静却幽默的说话腔调;商场广告牌上,她代言的香水海报让整条商业街都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蔷薇香气。戏剧学院的教授老师在课堂上分析她主演的电影如何平衡商业与艺术,而男生宿舍则贴满了她在商业片中惊鸿一瞥的,如精灵般灵动美丽的剧照。
夏兮野的走红像一场精心策划的偶然。
有个导演在她为了生计在剧组跑龙套时相中了她,听人说她的脸总是脏污的,直到第一次以主角的身份在这个导演的电视剧里亮相,世人才看见她风华绝代的样貌。
热搜收割机,潮流引领人,是夏兮野的代名词。
自那时候起,裴妄的生活中就充斥着这个大明星的存在痕迹。
室友总是不可避免地给他看夏兮野的照片和新闻,和朋友走在街上,或者同学聚餐时,身边的女生总会一窝蜂地走入夏兮野代言的店面里,公交站牌、奢侈品店的大广告牌上也总是那张精致完美的脸庞。
这些东西他都不太懂,只是有时候在等人时随意翻了翻夏兮野代言的商品,在网上一查,发现又是自己老爹公司的产品。
夏兮野很火,父亲找她打广告是正常的事,但他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在家里看见这个女人。
母亲和几个富家太太去海岛旅游了,他觉得可惜,北城市和南城市相隔甚远,警校训练事务多,他回来一趟本就难得,这算起来,已经大半年没有回过家了。
又看不见母亲,母亲还在视频里笑嘻嘻的,戴着沙滩草帽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小妄,你趁机回去,帮妈妈看看你爹有没有偷偷摸摸做什么事情。”
“妈…”
裴妄无奈地晃了晃刚长出来的碎发:
“爸就差没衷心地给你当狗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别晒伤了吧..这太阳,我看都晃眼。”
“你懂什么,我这个防晒身体精油作用好得很,就几万一瓶,很划算的,”
母亲说完,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对着身侧的服务技师说了两句,转头又对着视频笑眯眯道:
“老妈给你带十瓶回去,你在警校做训练又晒又累,想用的时候就用一点。”
“妈我…”
“好了,不和你说了,晚上还有篝火晚会,”
母亲的吸引力似乎又被什么给抓住,视线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我待会要去买裙子,不然没衣服穿了。”
裴妄还没出声,视频就已经被挂断了。
母亲出去度假从不带很多行李,这倒是方便,什么都从当地买。
自他记事起,母亲一直是一个沉稳温婉的性子,但随着他长大,也看着父亲怎么宠怎么惯的将母亲养成了如今这样明媚灿烂的样子,倒是件好事。
在老家的时候他还记得,那样沉闷死气的地方,还是早日逃出来比较好。
房间安静下来,他耳畔一动,才听见楼下有什么响声。
应该是老爸回来了,正在和管家说话吧?
正好渴了,下去倒点水喝,客厅的冰柜里似乎还有些冰块。
裴妄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打了个哈欠打开门,走下楼梯。
嗯?
女人的声音?
来不及等裴妄多想,一种不好的预感攀上他的大脑。
他搭着扶手的手顿住,隔着两层楼高的半透明屏风看见了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父亲,另一个,是个女人。
那女人的背影过于熟悉,以至于裴妄几度认为自己想错了。
灰棕色的长卷发,在阳光打进来时泛起闪烁丝滑的光泽,她的声音愈发清晰,引着裴妄一步步下楼,直至握着玻璃杯站在屏风后,磨砂的隔板硬生生隔开了他们之间仅存一两米的距离。
女人忽然侧过头与父亲说话,这般如冰泉般透澈平静的声音他已经从身边朋友手机里听过太多遍。
彩色的日光单单从屏风间隔的那条缝隙中透进来,与女人的笑意融为一体,那颗眼角的泪痣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莓果和松木混杂的香气攻击他的每一寸神经。
是夏兮野。
这样的美貌,足以轻易攻陷每个二十岁出头留着寸头,长期生活在警校这种异性缺乏地方的男生。
尽管他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得再无所谓,可当这音容笑貌实实在在地出现时,除了对父亲的愤怒和疑惑,剩下的,似乎就只有愣愣看傻的份。
“裴总,您带我来您家里,我想我应该明白您的意思,只是…”
女人冷静自持的嗓音又带着莫名的魅惑:
“我初出茅庐,并不太懂圈里的这些规则。”
她主动往父亲那边靠了几分:
“不过,我会学得很快。”
“小野。”
父亲好像对女人说的话并不太感兴趣,但也没有过多的拒绝,任凭她尝试触碰自己。
“你既然拍摄不舒服,就先自己在这呆一会儿,管家和保姆都在,你有什么需要喊他们就行。”
“裴总您要去哪?”
“公司有点急事,我待会再回来。”
裴胜站起身来,又转头说了一句:
“如果我很晚还没回来,你可以和管家说,想去哪会给你安排司机。”
“当自己家一样,想休息多久都可以。”
“可是,裴总…”
女人淡定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疑惑,没等他说完,裴胜就已经离开了。
裴妄也一时没弄懂父亲的意思。
好像是间隔在养情人和善待好友中间的那种情感,要说他做错了,但除了把这位大明星带回家休息之外,也没做任何出格的事。
见父亲在门口和管家说了些什么,又出了门,裴妄恍然想起自己正站在一个躲也不是走也不是的一个尴尬位置。
明明是自己家,怎么搞的自己好像是做贼一样。
此时夏兮野要是真站起身来在家里转悠两圈,发现他是迟早的事。
但这个女人并没有这么做。
她左右环顾了一会儿,只是看见吧台上放着一个相框,便有些好奇地走了过去。
裴妄皱了皱眉,他想不起那张照片是什么了,只得离屏风的缝隙更近一些,夏兮野身前的墙面上镶着一面镜子,正好能反射到裴妄所藏身的屏风这边,也正好能让裴妄看见夏兮野的全貌。
那张也不过与他同样年纪的样貌,却含着某种较为稳定的成熟感。雪白的皮肤上远看没有任何瑕疵,几条垂垂的鬓发挡在她的侧脸上,巴掌大的脸上长着颗深邃纯黑的瞳孔。
贴身的简单白t衬得她身材盈盈一握,却不乏长期锻炼的力量美。
本就口渴,裴妄的喉结滚动,更感干燥。
夏兮野轻轻放下相框,眼一抬,不禁意间瞥了眼身前的镜子,裴妄心一动,立马离开屏风中间的缝隙,全身躲进了屏风后。
“您好。”
女人透亮平淡的声音响起,激得裴妄心跳漏了一拍。
他手握拳,放在嘴边,试图掩盖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被发现了?
“您好,请问您是管家吗?”
管家?谁?我?
裴妄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又从缝隙里看去。
原来她是在和陈叔说话。
”是的,夏小姐,老爷吩咐我照顾好您,您有什么需要吗?“
“嗯…裴总是你们的老爷?”
夏兮野走了过去,低头思考了一下。
“是的。”
她转头看了看,下巴朝吧台那边抬了抬:
“方便问一下桌子上的照片是谁吗?”
“你们老爷年轻的时候?”
“啊,那位,”
老管家的脸上冒出笑容:
“那是我们家的少爷。”
夏兮野挑了挑眉。
裴妄站在原地听到后眸子亮了亮,心脏砰砰直跳,可一想到刚才这个女人和父亲的亲密场面,眼睛又暗了下去。
“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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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兮野喃喃:
“裴少爷。”
管家恭敬地回应:“是,就是裴少爷。”
转而他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
“夏小姐,我们少爷今天刚回到家,您看想不想…”
“他在家?”
夏兮野惊异地问道。
“是,少爷在三楼房间里。”
夏兮野犹豫了一会儿。
裴妄更是愣了。
见面吗?
陈叔在说什么,她可是,父亲的…
再说他现在穿成这个样子…
“不用,”
夏兮野带着歉意笑了笑:
“本就是我不请自来,别打扰了裴少爷才是。”
“好的。”
“方便帮我备辆车吗?”
夏兮野轻轻笑了笑,又恢复了之前那样的平静有礼:
“我感觉好多了,可以回去工作了。”
“可以的,夏小姐请跟我来。”
门被关上。
裴妄呼了口气。
他松了松手掌,发现已经被汗浸湿了。
从屏风后走出来,他看着沙发前的矮桌上还摆着夏兮野喝过一口的水杯,上面留着薄薄的粉色唇印。
抬头看了眼吧台上的照片,果然是自己,那是刚进大学的时候拍的,第一次剃寸头,母亲说要拍一张纪念一下。
鬼使神差的,他忽然想到痕检课上老师讲的痕迹提取方法。
裴妄将自己的水杯放下,拿起夏兮野使用过的那个玻璃杯,小心翼翼地端回了房间。
他不喜光,所以房间的窗帘一般都是拉了大半的,整个卧室都暗暗沉沉。
台灯被打开,暖色的光调随着漂浮的尘埃落在玻璃杯上,没有过多杂乱的光线,于是上面唇印的浅色纹路更加清晰诱人。
又忘记喝水了。
裴妄叹了口气。
眼前的玻璃杯里还剩了一半的水,透明地沉静在杯子里。
他拿来一圈透明胶带,细致地贴在唇印上,反复按压,再细细撕开。
带着香气的唇印被转移到了胶带上,被裴妄贴在一本黑皮本子里,里面写满了很多课堂刑侦学的笔记。
好渴。
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紧水杯,嘴唇对着原本留有唇印的那一侧,将杯子里的水饮尽。
父亲…应该对她不是那种意思吧。
抱歉,父亲。
“裴队。”
裴妄晃过神来。
“嗯?”
眼前的大屏幕闪动,白想声示意他看一眼:
“姜蝶好像松口了。”
裴妄迟钝地点点头,看向白想声:
“嗯…好。”
随即,他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你在这盯着,我出去抽根烟。”
“裴队你不是对兮野姐说你戒了吗?”
裴妄脚步一滞。
“忘了。”
“我去吹吹风。”
晚风是闷热的夏季里不可多得的一阵凉爽,它绕着花草繁茂的小院,带来蔷薇层层叠叠的清香。
本想出来醒个神的裴妄,闻到如浪拍来的花香却只觉得更加沉溺。
裴队,那你呢?
你对她的感情。
裴妄,你对夏兮野的感情,为什么总在紧要关头混乱得一发不可收拾。
多少年了。
从他的二十岁到如今。
后来他在遥远的北城也知道了父母的争吵,进了南城市局后,一向不关注娱乐新闻的他,也对父亲与夏兮野的事情有所耳闻。
直到最后的最后,所有的秘密爆发成了“霞光盛典的枪杀案”。
父亲死不瞑目,母亲灰心离去,夏兮野从高处跌落谷底,变成人人指摘的“狐狸精”、“第三者”。
他不觉得事实是如此,可又无可辩驳。
他试图从夏兮野那里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固执的女人还是如好几年前他第一次见到的她一样,平静、从容,对现实无话可说。
这个漂亮的女人永远像一头冷静的野兽,永远伺机着,披着羔羊的皮,做着吃人不眨眼的事。
裴妄的感情把自己给欺瞒过去了。
但二十岁的吻痕还在他车里的笔记本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