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秒的流逝都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


    液晶屏上那串猩红的数字，像魔鬼的瞳孔，无情地审视着在扬的每一个人。


    “疯了……他绝对是疯了……”一个年轻警员喃喃自语，脸色苍白如纸。


    全城的交通信号灯变成绿色。


    这个概念太过恐怖，以至于众人的大脑一时间都拒绝去想象那幅画面。


    那意味着数不清的十字路口将在同一时间失去秩序，成千上万的车辆会化作失控的钢铁猛兽，整个宜城将陷入一扬史无前例的交通浩劫，伤亡将无法估量。


    “快！联系市交通指挥中心！让他们立刻启动紧急预案，切断网络，手动控制所有信号系统！”


    刘青青终于从震惊中挣脱出来，她一把抢过对讲机，声音已经完全变调。


    “来不及的，刘队！”


    殷清的声音从指挥车通过对讲机传来，带着绝望。


    “周生黑掉的不是表层系统，他很可能已经拿到了最底层的物理控制权限！全市上万个信号灯，就算派人去手动修改，没有几个小时根本做不到！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刘青青握着对讲机的手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


    他们成了人质，整个宜城都成了周生的人质。


    而他们，除了眼睁睁看着倒计时归零，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直播间里，早已是一片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天呐！我不敢想了！所有红绿灯都变绿，这不就是现实版的死神来了吗？！】


    【周生玩得太大了！这已经超出节目范围了吧！这会死人的啊！】


    【我现在就在市中心！我该怎么办？弃车逃跑吗？救命啊！】


    【节目组还不终止吗？林大勇是想坐牢吗？！】


    【楼上的别傻了，你们以为现在节目组还能控制住周生？他现在就是宜城的王！】


    恐慌，如同病毒一般，通过网络，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疯狂蔓延。


    就在所有人都被巨大的恐惧攫住，陷入混乱和绝望时。


    风庆阳，这个一直被周生按在地上反复摩擦的男人，却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猛地蹲下身，捡起了地上那本被挖空的书。


    他的动作很慢，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他没有再看那个刺眼的倒计时屏幕，而是将书翻到了封底。


    一行黑白相间的条形码，静静地躺在那里。


    “不对……游戏不是这么玩的……”风庆阳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周生不是一个单纯的破坏狂，他享受的是智力上的碾压，是解谜的快感……他不会给我们一个必死的局，他一定会留下线索。”


    “线索在哪里？”越水七槻快步走到他身边。


    风庆阳没有回答，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一个扫码软件，对准了那串条形码。


    “滴”的一声轻响。


    手机屏幕上，没有弹出任何商品信息，而是直接跳出了一串GPS坐标。


    一个地址。


    宜城双子塔，南塔，顶楼天台。


    “在这里！”风庆阳猛地站了起来，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混杂着兴奋与狰狞的表情。


    “这才是他真正的‘礼物’！交通灯只是烟雾弹，是为了逼我们去解开这个谜题！”


    刘青青瞬间反应过来。


    “双子塔离这里只有三公里！我们现在过去！”


    “还剩多少时间？”


    “十七分钟！”


    “走！”


    ……


    宜城某处，一间可以俯瞰全城的酒店套房内。


    周生正坐在落地窗前，小腿悠闲地晃荡着。


    他面前的平板电脑上，分割成了几十个小画面。


    有图书馆里众人惊慌失措的脸，有指挥车里殷清他们焦头烂额的样子，还有城市主干道上，已经开始出现混乱和拥堵的实时路况。


    他拿起桌上的一杯橙汁，小口地喝着。


    【叮，恭喜宿主获得情绪值+58977】


    【叮，恭喜宿主获得情绪值+62110】


    【……】


    海啸般的情绪值，不断刷新着系统的后台。


    恐惧、绝望、愤怒、无助……整座城市的情绪，都成了他力量的源泉。


    他看着画面里，风庆阳拿出手机扫描条形码的那一刻，嘴角微微上扬。


    “总算还没笨到家。”


    “那么，风侦探，我为你准备的最后一份大礼，你敢来拿吗？”


    他放下橙汁，在平板上轻轻一点。


    画面切换，显示出双子塔南塔天台的实时监控。


    夜风中，一个半米见方的金属箱子，静静地摆放在天台正中央。


    箱子的一侧，同样有一个小小的液晶屏。


    上面显示的，是和图书馆里那个一模一样的，猩红倒计时。


    【00:15:42】


    ……


    十几辆警车再次呼啸着穿过宜城的夜色。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明确而唯一。


    双子塔下，早已拉起了警戒线。


    风庆阳和刘青青几人一头冲进大楼，直接奔向电梯。


    “我们不能所有人都上去！”越水七槻在电梯里冷静地开口。


    “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我一个人去。”风庆阳按下了顶楼的按钮，挡在了电梯门口。


    “这是他给我下的战书，理应我一个人去接。”


    电梯门缓缓合上，倒映着刘青青等人复杂而担忧的脸。


    叮。


    顶楼到了。


    风庆阳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出。


    天台的门大开着，夜风灌了进来，带着高空的寒意。


    他一眼就看到了天台中央的那个金属箱子，以及上面那催命符一般的倒计时。


    【00:02:15】


    他一步步走过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箱子里会是什么？炸弹？还是另一个羞辱他的玩笑？


    就在他距离箱子还有五米的时候。


    箱子上方的夜空中，一架通体漆黑的无人机，无声无息地亮起了两个红点，像野兽的眼睛。


    一个合成的、冰冷的童声，通过无人机搭载的扩音器，响彻整个天台。


    “风侦探，欢迎来到我的游戏终点。”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一，打开箱子，拿走你的‘礼物’。”


    “二，转身离开，两分钟后，宜城交通系统彻底瘫痪。”


    “你，选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