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给漆家小姐体面和尊重
作品:《外室郎》 吴婆子羞红了脸,“老奴就是觉得陆府日后是您的夫家,婚事都板上钉钉了,他们也该厚待您。”
漆敏辞无力地靠在她身上,“没什么该不该的,我在娘家也没厚待。”
“怎会?!”吴婆子有些激动地反驳,“老爷和太太不知为您请了多少名医,家中的补药更是数不胜数!”
漆敏辞闭上眼,声音很轻,“少时娘家暂住,再移去夫家,便是死了安葬何处也由不得自个。”
“呸呸呸!”吴婆子大惊,“您说什么丧气话呢!”
“您该是子孙满堂,长命百岁!”
“府中喜事连连,谁人不说咱们漆府的运道终于来了?”
漆敏辞轻飘飘地敷衍几句,“运道是来了,月老光顾着给漆家牵红线了。”
吴婆子见她实在兴致不高,又柔声哄了几句。
“便是二少爷和二小姐的婚事都定下了,老爷太太有操不完的心,您也是头一份的!”
漆敏辞笑容很淡,“待价而沽多年,可不是有操不完的心。”
她这句全是气音,吴婆子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可见她实在困倦,也就没多问。
“府中炖了雪蛤,最是滋补,您回府用上一碗再歇息。”
“您也真是的,大婚后日日都等见到她,何必如今去呢?”
“太太千叮咛万嘱咐,要老奴一定护好您……”
吴婆子垂眸,只见漆敏辞已经睡着了,呼吸起伏不大,安静至极。
吴婆子心里叹了口气,眼中不自觉地流下泪。
都是婆子,前程都系在服侍的人身上。
李婆子和张婆子见穗禾脸色不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不行。
“那该死的婆子说的话,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等姑娘生了小公子,大爷定将你放在心尖尖上。”李婆子一口咬定,“便是小姐,也是一样的!”
小苔更是端着冒热气的补汤,就要喂她。
穗禾摆手,拒绝了那补汤,她撑着头看着外头的花圃发呆。
过了许久,才对身旁着急上火的几个人说道:“先前我以为高门大户的小姐们,便是再多规矩,日子也该过得比我好。”
“可今日一见,我却觉得漆家小姐怕是没我自在。”
她说的,都不是做下人的能评价的。
几个婆子打着哈哈,糊弄了几句。
李婆子实在不放心,明明早些时候还好好的,如今这般忧愁,实在不妥。
再来,有孕之人本就格外多愁善感,她怕穗禾一味同情漆家小姐的身子,情绪低落影响腹中的孩子。
所以等府医急匆匆地赶过来后,穗禾尽管觉得她们小题大做,可依旧拗不过她们担忧的眼神,让府医把脉了。
所幸一切都好,几个婆子才放下心来。
穗禾按着往日的时辰睡下后,陆瑾晏才披着月色回府。
见她睡得沉,他悄无声息地上了榻,从背后抱住她。
穗禾原先睡得好好的,可忽地觉得身上热得厉害。
她不适得朝里挪了挪,可那股热源像是跟定了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穗禾只感觉自己脖颈处都有些出汗了。
她费力地睁开眼,等看见环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她用力扯开陆瑾晏的手,嫌弃地看着他。
“大爷不在正房,来东厢房扰我美梦做什么?”
陆瑾晏坐起身,从床侧取了帕子帮她擦汗。
“如今天凉了些,你倒是比往日更怕热了。”
穗禾困得厉害,眼下一点和他说话的念头都没有,只盼着他早些回了正房。
“大爷若是能有孕,便能知我的难受!”
她语气不善,陆瑾晏不仅没生气,还笑了起来。
“看你这样,我倒是放心了,那婆子不懂规矩,你莫要往心里去。”
“无论是陆府还是漆府,有我在,必不会让他们轻视了你。”
说罢,他试探地问:“你如今坐稳了胎,寻个良辰吉日,我纳你做贵妾?”
“我知你喜清净,我也不会在府中设宴,只让满府的人给你见礼,你做主赏赐就好。”
“你已有孕在身,不给你名分,听见你被人说闲话,我心中实在不忍。”
穗禾转身就睡,压根就不理他。
“大爷睡糊涂了,我只当没听见。”
许久她听见那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别犯倔了,我总想与你好好过日子。”
“下月初十是吉日,再不行还有二十二,再晚些,府里就太忙了。”
穗禾猛地睁眼,坐起身来。
漆黑的夜里,她并不能看清陆瑾晏的神情,可不妨碍陆瑾晏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怒火。
“你觉得自己很体贴?还是夜晚惆怅昏了头?”
“给漆家小姐些体面和尊重!她会是你的嫡妻,你要爱重她,而不是在她未进府前,弄出个妾!”
“她素有贤名,若不是因着身子,什么好儿郎嫁不得,非要嫁给你了?”
“她漆家是矮子里挑高个应了你,也是处处不如你,可你不能将人家的脸面踩在脚下!”
穗禾越说越气,伸腿就想将他踹下榻。
“你离我远些,我本就不舒服,看着你更是觉得气闷!”
陆瑾晏抓住她的小腿,语气无奈至极。
“好,我走,你莫要激动。”
他掀开锦被下榻,转身又扶着穗禾躺下。
“你既明白我为何选了漆家,那也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怒极伤身,你总得为自己身子着想。”
“你若不想做妾,我也无话可说,日后不提便是。”
穗禾闭上眼,不理会他这些个絮叨。
“你快些走,我被你吵得头疼。”
陆瑾晏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到底是你腹中孩子的父亲,你当着孩子的面,也不能这般嫌弃我。”
“再过四日是我休沐,我亲自带你去护国寺上香,定不会有不长眼的来为难你。”
穗禾心里一动,语气也柔和了些。
“这是你说的,不过我不想再去护国寺了。”
“我要去广平庵。”
话音刚落,陆瑾晏的声音夹杂着隐忍的怒气。
“直至今日,你还想着那两个比丘尼?”
“她们何德何能,让你惦记至今?”
穗禾起身下榻,推着陆瑾晏将他往外赶。
“你若是不愿意,就直截了当地拒了我,说妙净她们干什么?!”
“护国寺的香火旺得厉害,少我一个有何区别?”
“广平庵清苦,你再三阻拦我供奉菩萨,也不怕被雷劈了!”
她这话说得过分,吓得进来的几个婆子纷纷跪倒在地。
“大爷莫怪,姑娘有孕,脾气难免不好。”李婆子壮着胆子给穗禾申辩。
昏黄的烛火下,陆瑾晏瞧见了她眼里的血丝和眼下的青黑,心里的气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伸手握住她推搡自己的手,无可奈何道:
“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