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大爷十恶不赦

作品:《外室郎

    她的脸色苍白中透着青,闭上眼后长长的睫毛垂下,越发凸显眼下的青黑。


    她听了陆瑾晏的话,只觉得他实在是闲得发慌。


    不过一日未食,他竟觉得她是在绝食抗争了?


    她这个人,比谁都看重自己的身子!


    穗禾有心讥讽他两句,可实在是浑身无力,只能虚虚地睁开眼瞪了他一下。


    可这在陆瑾晏眼里,就是穗禾打定主意要用这种方式,逼迫他退让了。


    于是他的脸色更加阴沉,嘴角十分不悦地抿起。


    “起来用膳!”


    他强硬地开口,语气吓得一旁的小苔身子都在发抖。


    穗禾转身朝向榻里不看他,“我晕得厉害,明日再用膳。”


    她不开口则已,一开口,陆瑾晏只感觉她气若游丝。


    明明昨日还张牙舞爪,今日就变成这副样子,他心里的郁气又加重了三分。


    见她闭上眼后依旧蹙着眉,陆瑾晏直接掀开锦被,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拽起。


    “来人伺候!”


    他话音刚落,两个婆子手脚麻利地取出一个炕桌,将一旁新做的晚膳纷纷放了上来。


    穗禾一把抽回自己被拽红的手,轻揉着放松。


    黄婆子小心地取出筷子递给她,“姑娘,吃一些吧。”


    “大爷吩咐了厨房,都是你爱吃的菜。”


    穗禾定睛一看,糖醋鱼片,水晶肴肉,樱桃肉,果真是她平日里爱吃的。


    可目光触及到正中央那道盐水鸭时,她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黄婆子依着她的视线,夹了一块盐水鸭给她。


    “姑娘吃吧,这船上厨子的手艺不比府里差,大爷说你昨日想吃这道菜,今早特意吩咐的。”


    穗禾撂下筷子,怒视着陆瑾晏,“我是想吃盐水鸭,可我是想跟我一家一起吃,不是在这里吃!”


    黄婆子见她没了往日的温顺,吓得立刻摇了摇她的胳膊。


    “姑娘,一样的,在哪不是吃呢?”


    “你别浪费大爷的苦心!”


    陆瑾晏的气性在回府打杀了数位下人后,就被府中所有下人牢牢地记住了。


    黄婆子生怕穗禾惹怒陆瑾晏,落得一扬罚。


    她看得清楚,大爷对穗禾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不然一个通房一日未进食,大爷又怎么会过来哄呢?


    穗禾面对黄婆子的劝阻纹丝不动,眸子里全是对陆瑾晏的怨恨。


    不是他,她一家子早就团圆了!


    陆瑾晏摆摆手,黄婆子立刻起身,规矩地立在一旁。


    当着下人的面,被穗禾驳了一通,他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


    “她不吃,便是你们服侍的不好。”


    “既然如此,连带着厨房的下人,全都杖责二十。”


    陆瑾晏面无表情地说完,主舱里几个婆子都害怕地跪下。


    黄婆子更是脊背发凉,颤抖地磕头道:“大爷恕罪!”


    穗禾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用力捶了床榻一下,“我不用膳,你为难她们干什么?!”


    “我立刻用膳,如你所愿!”


    她怒气冲冲地抓起筷子,开始用膳。


    几个婆子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陆瑾晏心里一沉,旁人眼中仗义温和的她,唯独对他冷言冷语。


    他周身气压骤降,手指攥成拳,指节发出危险的响声。


    穗禾吃了一块樱桃肉,只觉得格外油腻,她强忍着咽下没多久,就干呕了起来。


    小苔赶紧拍着她的后背,好让她舒服些。


    干呕了好一会儿,先前吃的那点东西全都白吃了。


    又因着这顿折腾,穗禾难受得湿了眼眶。


    她慢慢喝着热茶,努力平复着自己的身子。


    “去请郎中!”陆瑾晏见她不似作假,蹙眉吩咐道。


    不过片刻,郎中就被小厮拖了进来。


    他看着穗禾难看的脸色,心里吃惊,心中暗暗猜测,难不成是大人将她折腾成这副模样?


    不过把脉过后,他就见怪不怪了。


    “回大人,这位姑娘苦船,因着水路的颠簸,才会身子不适,时感眩晕。”


    “小人开上一副药,姑娘喝了后能缓解些。”


    陆瑾晏皱眉,“不能根治?”


    郎中苦着脸道:“大人明鉴,千人千面,有人难受过一日后,就再无眩晕之感。也有人,即便坐上千百回,依旧难受。”


    “这病症只能缓解,实在没法子根治。”


    陆瑾晏不再多问,摆摆手,“下去开药吧。”


    郎中恭敬地退下,临走前又多瞄了一眼穗禾。


    听闻大人临行前突然策马离去,等时辰快到了才抱回来一个姑娘。


    他们一帮伺候的,心中着实好奇得紧。


    今日一见,这姑娘果真是传言里的不好惹,敢和大人呛声,实在是个人物。


    见穗禾难受,陆瑾晏立刻让婆子们将晚膳撤走。


    他坐在榻边,看着穗禾有气无力地闭着眼假寐,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摸了摸她消瘦的脸颊,无奈地说:“这回是我不好,你过去神采奕奕的,我着实没想到你会苦船。”


    “怎么也在江南过了十余年,我当你也乘过船。”


    他放低了姿态,可穗禾充耳不闻。


    她不理睬他,任凭陆瑾晏语气变缓,她依旧不想和这个人多说什么。


    她先前又不是没有说过自己身子不适,可他就是不信她。


    又或者是,他这个人从来就是命令旁人惯了,怎么容许她反抗他的命令?


    就像他想不到她会苦船。


    她也想不到他执拗至此,掌控至此。


    喝过药后,穗禾确实感觉身子舒服了些。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转身不去看身旁的陆瑾晏。


    他才梳洗完,身上还沾染着水汽,发丝也有些潮。


    他带着一身薄荷香气上了榻,穗禾只感觉全身都被他的气息包裹。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瑾晏从她身后抱住了他。


    穗禾全身无力挣脱不得,只能被迫脊背靠在他的胸膛上。


    他身上暖洋洋的,穗禾因着夜风微凉的双手此刻也慢慢变暖。


    半晌他才贴近了她耳边,“郎中说你或许不会厌恶薄荷的气味,我瞧着的确如此。”


    鼻尖薄荷的气味确实清新,可穗禾讥笑一声。


    “郎中可知道,我厌恶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香气!”


    陆瑾晏的呼吸声沉了沉,他收紧了自己的怀抱,唇间吐出的字极为瘆人。


    “你仗着我对你的宠爱,越发无法无天了!”


    “妾妇之道,以顺为正者,你全然不是!”


    穗禾冷笑道:“大爷好生可笑,我好端端的良家女子被你掳走,算什么妾妇?”


    “我不顺,大爷你也不也十恶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