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大爷气恼,那就治罪奴婢
作品:《外室郎》 那把砍柴刀更是在烈日的照耀下,泛着寒光。
张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直冲脚底板,他吓得在这不大的院子里抱头鼠窜。
穗禾气势汹汹,他先前那副嚣张的嘴脸,早就点燃她心里所有怒气。
明明身子疲惫得厉害,她却不知从哪儿生出的力气,追着张诚不放。
张诚带来的几个随从,瞧着穗禾拼命的架势,心里多少升起些畏惧,不敢去救张诚。
生怕那把刀砍在自己身上。
眼见张诚就要脑袋开瓢,不远处飞来一个石块,将砍柴刀击落在地。
穗禾吃痛,握住发麻的手腕,眼里尽是对陆瑾晏的仇视。
张诚哀嚎一声,跪着扑向陆瑾晏的脚下。
“大爷救命啊,这丫鬟疯了,要杀了小人!”
只是下一刻,他的哭嚎声就戛然而止,像极了一只被扼住咽喉的鸡。
江跃用着剑鞘,狠狠抽着他那张嘴。
张诚痛到极致,可拼命挣扎也抵不过武艺高超的江跃。
不过片刻,先前他那张咄咄逼人的嘴,就肿得老高,嘴角淌血,连牙齿都脱落了几颗。
那帮随从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生怕遭到一样的惩罚。
“契书在哪里?”
陆瑾晏居高临下,像看死人一样盯着张诚。
张诚呜呜了几声,终是说不出个完整的句子,只一双手指着穗禾一家,眼中全是惊惧。
穗禾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飞快地奔向家人。
“快拿契书出来,我昨日才得了消息,可还是迟了!”
王大城瞥了一眼院子中央负手而立的陆瑾晏,见他气势非凡,又穿着精贵,想他定是陆府哪位贵人。
只是先前给张诚的那番打,让他胆战心惊,生怕惹怒这位贵人。
王大城抖着手从怀里将那份契书拿了出来,穗禾接过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随后大怒。
那契书上的数字竟是用的寻常字眼,并没有用票据上防止篡改的字。
穗禾举着契书,对着阳光一个字眼一个字眼的瞧去。
她眯起眼睛,看向那处写着“七月租赁”的地方。
她虽认字不多,可也是服侍过大太太处理嫁妆铺子大小事宜的。
一般来说,这“七”字,应当用“柒”字代替。
可穗禾定睛瞧去,却是发现这个“七”字,竟然写得不连贯。
就像原先是“十”字,后来有人在下面加了一笔。
穗禾又仔细看着那“租金二十两”,发现这“二”字比起“十”字小上一些,一看也是后来加上的。
这么个漏洞百出的契书,摆明是在算计学识不多的王大城。
穗禾拿着契书,路过像摊烂泥一样倒在地上的张诚,恨不得真狠狠砍他几刀。
这么个恶毒的法子都能想得出,他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大爷您看,这契书压根就不合规矩,他们做贼心虚,想毁了这证据!”
穗禾捧着契书给陆瑾晏,心里对胡嬷嬷和张诚是恨之入骨。
陆瑾晏接过后,自是很快发现了端倪。
他冷笑一声,“打着陆府的名号,在外头为非作歹,你们真是活腻了!”
张诚费力地直起身子,拼命地叩头,涕泗横流。
“都是……胡嬷嬷……指使的。”
他含含糊糊地说着,看着眼神冰冷的陆瑾晏,心里悔极了没把事干脆利落地办好。
若不是那个传话的小子,那契书早就被销毁了。
证据全无,任凭他们一家怎么喊冤,都无济于事!
王大城小心上前,忐忑地说道:“昨日这伙人来到小人家,先是要小人交租子。”
“小人只说契书里明明白白写的是十月,可他们拿出他们那份,就如同您手中看到的一样。”
“小人也是傻眼了,就急着将家中这份拿了出来,可他们……”
王大城越说越伤心,哽咽着流下泪。
“他们一把抢过,当着我们的面就在上面添了几笔,好一通强词夺理后,逼着我们交租子。”
“我们抵死不交,他们就对我爹下了狠手,将他打得鼻青脸肿。”
陆瑾晏垂眸,看着那个还不到他胸口的半大少年,睁着和穗禾如出一辙的眼睛,对他口齿清晰说道。
“我上去阻拦他们,他们就将我一把推倒在地。”
王安和拉高自己的衣袖,将手臂处的擦伤展示出来。
张氏和穗满在身后小声啜泣,看得人百般不是滋味。
穗禾跪在地上,满腔怒火让她恨不得打死了张诚。
可张诚是陆府的家生子,除了陆家人,她这个外人如何处置。
“奴婢的爹一心为奴婢着想,他为人忠厚,又因着识字不多,不懂这契书里的弯弯绕绕。”
“他以为自个和善,旁人与他做买卖,定是诚心诚意的。可有人特意设局,坑害奴婢一家,实在是居心叵测!”
“他们气焰嚣张,横行霸道,若您今日不处置了他们,明日就要祸害乡里了!”
她满腹冤屈,陆瑾晏自然听得明白。
那张契书上,王大城的名字写得歪歪斜斜,一看就知他被人蒙骗,定是出在了见识浅这一点。
“江跃,将他们押送回府,杖责八十后发卖,叫齐下人围观行刑!”陆瑾晏厉声道。
江跃立刻将这四人捆好,买下周边农户家的板车,套了自己的马往府里赶。
可那张诚就算被放倒在马车上,一双眸子还是恶毒地盯着穗禾,嘴里更是污言秽语不断。
“风骚……的小蹄子……哄得……大爷……鬼迷心窍……”
穗禾听到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不等陆瑾晏叫起,她就飞快地起身来到马车边。
盯着张诚恶毒的眼神,她取下银簪,狠狠地扎在他身上。
穗禾冷笑一声,“你当我先前不敢真的砍你了?”
张诚张嘴痛呼,嘴里血腥气扑面而来,可穗禾丝毫没被吓到。
狠狠在他身上又补了几簪。
“不用大爷罚你,我寻着机会也不会让你好过!”
“你伤了我家里人,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银簪尖锐,穗禾用足了力气,张诚早就痛到说不出话。
一旁的江跃瞧着她周身的煞气,一时都不敢劝她停手。
直到陆瑾晏走近,挥手让他快些回府,江跃这才扬起马鞭。
滚滚尘烟中,穗禾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终是无力地垂下了手。
那根银簪上还带着血珠,顺着她的动作慢慢滴在尘土里。
陆瑾晏夺过她手里的银簪,取出帕子擦拭着上面的脏污。
他看着穗禾怒气未消的眸子,讽刺地笑了一声。
“先前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这会可算露出本性了。”
穗禾抬眸,眼里的怒气立刻被平静覆盖。
“胡嬷嬷和张诚想得到您和老太太的奖赏,特意为难奴婢一家。”
“奴婢一家的苦难,也有您三分缘由在。”
“奴婢的确利用了您一回,可也事出有因。”
“若大爷气恼,那就治罪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