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 64 章
作品:《驴脾气夫君为我做牛马》 傍晚,夕阳斜照。
送走习字师傅后,郝景时呆立在门前良久,最终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回府中。
他用一手缓慢地叠好今日练字的纸,塞进信封中,玄岚想去帮忙,但被拒绝,只好在一旁提醒道:“少爷,差不多到时辰了,您答应了少夫人要去接她的。”
郝景时闻言,抬头看了看了天色,春日昼渐长,此刻天还亮着,云霞灿烂。
他问玄岚:“玄岚,你觉得,若小爷不去,夫人会不会恼怒?”
玄岚不理解他为何这般问,但依旧认真思考道:“奴才觉得不会,夫人不是那样的性子。”
郝景时听后不再言语,打发了他出去。
玄岚不知何意,只得退下。
膳房传来生火的动静,檐角在渐沉的天幕下吐出缕缕白烟。
下人们开始用食材煎炒烹炸,这些是鹿芩一早备下的,临走前,她欢天喜地地说回来要和他小酌。
郝景时出神地坐在几案前,对着窗,像被风吹的凝固了一般,几乎一动不动。
的确,鹿芩不是那样的性子。
自成亲以来,他们彼此相让,极少发生争执。
就算他不去接她,她大概只会问问缘由,嗔怪一句便过去了,最多闹个脾气,讨到道歉便罢休。
他幻想鹿芩回府后的场景,咽喉里像梗着一根鱼刺,想来想去,竟然不知该找个什么由头赶她走。
经此一遭,他们都以为日子会越来越好,可哪知,随之而来的又是新的噩耗……
郝景时远远地凝视着家门。
许久后,夜的帷幕悄然落下了,各家的灯火次第亮起,一盏,两盏。
空气里飘散出蒸熟的甜香米味、汤水鲜味,以及醉人的酒香味。
他如坐针毡,逐渐垂下头。
终于,门大开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哇,好香啊!”
鹿芩一进门便闻见饭香,忍不住狠狠地嗅了嗅,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噜叫了起来。
她忍不住地跑去膳房夹了块烧肉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着,还不忘高喊一句:“夫君既然食了言,这肉里就不必放盐了,否则太咸了!”
下人们见状无奈地笑了起来,鹿芩趁机又往嘴塞了一块,摆摆手示意他们端菜上桌。
她故意放声后,一边嚼着一边探头往外面望了望,但等了许久,也不见郝景时过来找她。
奇怪。
他躲在家里这几日,每每她回府,他都会出来迎她,哪怕心情最差的时候也不曾怠慢过,今日是怎么了。
鹿芩疑惑地走出膳房,喊了两句“夫君”,也不见郝景时应声。
她寻了一圈,最终找到厢房里,见郝景时稳如泰山地坐在书案前,忍不住气势汹汹地朝他奔过去。
“喂,哑巴了吗?人家喊你好几遍,你也不吭声,还以为你怎么了!”她叉腰,“说好早些去接我的,你不仅忘了,还敢……”
“没忘。”
郝景时盯着桌上乱糟糟的纸,冷不丁道,“小爷不想去而已。”
“……”他反常的态度让鹿芩愣了一下,她歪头看了看他的神色,恍然大悟道,“哦,是今日写字写的不顺手,又觉得自己无用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慢慢写嘛,我能体谅你心情烦躁,但是你食言这笔账还是要算的哦,就罚你少吃两块肉好了。”
鹿芩说着走近了几步,见他沉默不语,便伸手去拽他胳膊下压着的那张纸。
“别垂头丧气的,这是你今日写的字吧,我瞧瞧……”
纸被抽走那一瞬,郝景时下意识地抬手想夺过,但僵了一下,手臂又默默落回去。
鹿芩扫了一眼道:“这不是写的很好嘛,工工整整的,我都能认得出——与妻鹿氏,二心不同,难归一意……”
难归一意?
念着念着,鹿芩脑中蹦出文字的含义,口型呆住,逐渐没了声音。
她意识到什么,难以置信地翻回去重新看了一遍,目光来来回回扫过这几行被划了写、写了划的字。
与妻鹿氏,二心不同,难归一意,故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相离之后,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恐后无凭,立此文约为照。(1)
意思是……与她不合,过不下去了,所以写了这封和离书,俩人从此好聚好散。
“你……我……”
鹿芩对着和离书结舌了半晌,将它撇回郝景时眼前,伸出一指点了点。
“你别告诉我,习字师傅来了一日,竟教你写这个。”
“不是,是我自己写的。”郝景时看着她的指尖,极力平静地将装好信封的那份拿了出来。
他将它挪到她面前,“和离书,上写的清楚,你应该懂得是何意。”
鹿芩茫然地直起身,凝视郝景时片刻。
他用左手练了一下午字,打了一下午草稿,就为了给她写封规矩的和离书。
他是被夺了舍,又或许她再次穿越了……总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好不真实,好割裂。
明明走前还说晚上要一起散步。
她想不通。
“你告诉我,好端端的为何要和离?”鹿芩追着他的目光,“若是为了右手受伤的事,我也告诉你过,我不会弃你而去,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不必了,我心意已决。”郝景时闪躲着她的注视,斩钉截铁道,“你今晚便收拾行囊,明日一早,我让玄岚送你回鹿家去。”
他说着“唰”地站起身,迈腿,像要逃开这里。
见他如此反应,鹿芩便料定他有事瞒着自己,她忍无可忍,猛地拽住他。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烦,次次都瞒着我,有什么意思?不能直接说吗?”
“无论遇到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同想办法,一同面对,你就这么喜欢逞英雄?还是说,你不相信我对你的真心?”
鹿芩说着,强行扭过郝景时的身子,让他面对着自己。
郝景时乍然间与她对视上,看见她因急切而失控的面容,以及一双逐渐湿润起来的眼眸。
他抬手,慢慢掰开她拽着他衣襟的手指,掰一寸,心便突兀地疼一寸。
他何尝不知她真心。
正因知晓,他才一定要让她走。
她聪慧过人,总能想到办法去解决问题,可这次不同,事情已经牵扯皇室。
此去凶多吉少,他宁可将她摘出去,也不要看她为他殚精竭虑地想办法,为他奔波,甚至为他赴死。
“你别激动,不是所有事都有办法解决,我也不需要你跟我一同面对……你早晚会明白的。”
郝景时冷声说着,抬手从怀中掏出一只香囊,连同桌上和离书的一起抄起,递到鹿芩眼前。
“你走吧,鹿芩,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了。”
“往后你与我,与郝家,再无关系。”
“……”
鹿芩颤着手拿过。
她一眼便认出这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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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手做给他的那只香囊,他平时佩在腰间,爱不释手,因为里面装的,是几片茉莉花瓣,以及她写给他的一张字条。
“鹿芩会实现郝景时一个愿望,不赖账,一生有效”。
鹿芩笑了一声,沉默地捏着那只香囊。
她想起……
“我的愿望是——无论我做什么,夫君都要信我护我,好不好?”
“这个算盘打得倒好,意思便是你就算捅破了天,小爷也得做回女娲,帮你填上窟窿。”
“正是。作为回报,我也帮夫君实现一个愿望,如何?”
“那小爷要好好想想……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这样,你用白纸黑字写下来。等来日我有了愿望,便找你来实现。”
“还真要上了,难道不应该许愿和我永世不分开吗?”
“说这些虚话有何用。你生是小爷的人,死是小爷的鬼,自然是永世不分开,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小爷也有的是办法将你找回来。”
她又想起……
“夫君倒还越活越年轻了,如今竟像小孩儿似的,这样在意一张纸。”
“你最爱耍赖,小爷若不存好这纸,便没地方说理,最后又捞不到好。”
“夫君这么担心,我便抄上一百遍得了,你拿去给每件衣裳都塞一张,连同床头,几案上,花瓶底下都放上,行了吧。”
“那多麻烦。不如,你再绣一只香囊给小爷,小爷将这纸放在香囊里,便万无一失。”
“好,我回去慢慢绣出来,这次绣成一对儿,一人一只。”
……鹿芩回过神。
后来这只香囊,郝景时日日戴着,有两年之久,连最想要孩子的时候都没舍得给她。
他今日突然摘下,定是深思熟虑过。
鹿芩立在原地,望着郝景时决绝离开的背影,待他快走出门时,淡淡张口。
“那孩子呢。”
“孩子也与郝家再无关系吗。”
郝景时脚步狠狠一滞。
“什么?”他诧异地回过头与她对望。
鹿芩哽咽起来:“郝景时,我有孕了,经不住你这样刺激……我本想在晚膳的时候告诉你的。”
她说着慢慢朝他走去,执起他的左手,搭在自己的脉上。
感受到确实是喜脉的征兆,郝景时瞳孔放大,明显无措起来,指尖抖了一抖。
“一个多月,你肯定诊的出来。”鹿芩带着浓重的鼻音道,“什么早晚会明白的,我现在就要明白……我不信你对我没了情意,好好告诉我发生了何事,别跟我打哑谜,行不行……”
“我……”郝景时抽回手,眼眶也倏地红了起来。
他艰难地咽了咽:“抱歉,是我辜负了你,你曾说我们缘分牵扯三世,我来世定会还你。”
“若你想留下这个孩子,就找个可靠的人,孩子不要随郝姓。若不想留下,我便为你配一副汤药……”
鹿芩闻言,垂头望着那只荷包,吸了吸鼻子。
今生还那样长,他却说起来世。
她不安地听明白了,郝景时对她并非了无牵挂,此举倒透出深深的迫不得已。
可是她想不通,连孩子都改变不了他的心意,那究竟会是何事。
她不再逼问,缓缓地闭上眼睛。
“我明白了,夫君总有自己的道理,不愿说便罢了。”
“夜深了,你我都冷静冷静。若明早你依然不顾一切地要我走,我便不再强求,我们一别两宽,再不相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