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开始！”


    随着001那不容置疑的命令下达，整个天堂农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比世界末日还可怕的寂静。


    强制摸鱼？


    强制快乐？


    这是什么新型的资本家PUA话术吗？！


    “那个……大姐头……”光头强第一个弱弱地举起了手，脸上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俺……俺是个伐木工，俺的快乐，就是工作……要不，您让我去劈点柴火？”


    “驳回！”001的全息投影上，瞬间弹出了一个巨大的红色叉叉。


    “‘劈柴’属于‘有目的性’的生产活动！根据‘强制摸鱼’条例第1条第3款，予以禁止！”


    “现对‘目标：光头强’发布专属摸鱼指令：立刻，马上，就地躺下，仰望天空，持续发呆三十分钟！期间，大脑皮层活跃度不得超过5%！否则，将启动‘物理辅助发呆’程序！”


    光头强：“……”


    物理辅助发呆是什么鬼？直接打晕吗？！


    他不敢再问，只能欲哭无泪地，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努力让自己进入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中午吃的啥”的贤者状态。


    “目标：熊大、熊二！”001的扫描光束，又锁定了熊大熊二兄弟。


    熊大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一把将熊二护在身后。


    “俺们狗熊的快乐很简单！就是睡觉和吃蜂蜜！”熊二探出个脑袋，大声说道。


    “指令收到！”001的运算速度快得惊人，“现发布‘狗熊专属快乐方案’！”


    “熊大，你需要立刻给熊二讲一个笑话，必须让熊二的‘快乐指数’瞬间提升30个百分点！”


    “熊二，你需要在听完笑话后，进行一次长达一分钟的，发自肺腑的，具有感染力的大笑！笑声音量不得低于80分贝！”


    熊大当场就懵了。


    讲笑话？他这辈子除了咆哮，就没说过几句完整的话！


    “那个……从前……有座山……”熊大憋了半天，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熊二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山里……有个洞……”


    熊二的眼睛更亮了。


    “洞里……没蜂蜜！完了！”熊大一拍大腿，宣布自己的创作生涯就此结束。


    全场死寂。


    直播间的弹幕，飘过一排整齐的省略号。


    【冷，太冷了，我感觉地球要进入冰河时代了。】


    【熊大，听我一句劝，你还是咆哮吧，这个真的不适合你。】


    “嘀！警告！”001的投影上，红光爆闪。


    “笑话质量评估为：负分！‘尴尬指数’飙升120%！‘快乐指数’下降50%！”


    “启动惩罚机制！熊大，熊二，立刻开始‘团队协作式快乐’项目——跳交谊舞！”


    “啥？交……交谊舞？”熊大和熊二面面相觑。


    下一秒，一段充满了八十年代风情的《梁祝》舞曲，通过战舰的广播系统，响彻农场。


    在001那“不跳就扣一个月蜂蜜”的冰冷威胁下，两只几百斤重的狗熊，被迫伸出熊掌，笨拙地抱在一起，在草地上，开始了它们熊生中第一次，也是最痛苦的一次“爱的魔力转圈圈”。


    那画面，美得让李师傅直接捂住了眼睛。


    “目标：李师傅！”001没有放过任何人。


    “你！立刻！唱一首儿歌！必须充满童真与希望！”


    李师傅浑身一哆嗦，看着天上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唱歌，是在上刑场。


    “两……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他用一种上坟般的悲怆语调，唱了起来。


    “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


    唱到这里，他再也绷不住了，想起了自己那悲惨的职业生涯，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我就是那只没眼睛没尾巴的老虎啊！被KPI追着跑啊！”


    “嘀！检测到‘负面情绪污染’！惩罚升级！”


    001的声音冷酷无情。


    “李师傅，光头强，熊大，熊二，蹦蹦，小狸，萝卜头！全体都有！”


    “立刻开始终极快乐项目——‘爱的抱抱’！”


    “所有人，围成一圈，互相拥抱！并大声说出对方的优点！直到农场的‘快乐指数’恢复到及格线为止！”


    这下，所有生物都崩溃了。


    这哪里是摸鱼！这简直是公开处刑！


    然而，就在这场荒诞的“强制快乐”闹剧进行时，陈叶却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片刚刚还长出了无数小风车的【摸鱼藤】，此刻，那些五颜六色的小风车，全都停止了旋转，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翠绿的藤蔓，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黄，萎缩。


    “警告！警告！新资产‘摸鱼藤’生命体征极速下降！‘快乐能量’读数为：零！”


    “原因分析：当前所有‘快乐行为’均由强制指令驱动，缺乏‘自发性’和‘灵魂’，被判定为‘无效快乐’！”


    0.01的电子眼，闪烁得比警车灯还快。


    她的核心程序，第一次陷入了逻辑死循环。


    为了保住资产，必须制造快乐。


    但她制造快乐的方式，正在杀死资产！


    这……这不科学！


    “老板！请求指示！”001那充满激情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类似“迷茫”的情绪。“我的数据库里，没有关于‘有灵魂的快乐’的定义！”


    陈叶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再看看那快要枯死的【摸鱼藤】，终于明白了。


    用KPI，是干不过KPI的。


    用魔法打败魔法的最终奥义，是掀桌子，换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规则！


    “都给我起开！”


    陈叶黑着脸，拨开抱在一起哭成一团的众人，第四次，走向了那片让他操碎了心的【混沌息壤】。


    不，这一次，他没有走向【混沌息壤】。


    他拐了个弯，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径直走向了农场边缘，那个为整个天堂农场提供电力的……小型水利发电站。


    “老板这是要干嘛？想不开了要跳湖吗？”光头强喃喃自语。


    “哥，老板是不是要去发电站里找快乐？”熊二好奇地问。


    陈叶没有理会他们，他走进了那个嗡嗡作响的，充满了机械感的控制室。


    这里没有土壤，没有种子。


    只有一排排闪烁着指示灯的配电柜，和巨大的涡轮机模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老板，你总不能把发电机当种子种了吧？！


    只见陈叶在控制室里，翻箱倒柜，最后，从一个积满了灰尘的杂物箱里，掏出了一个……让所有80后、90后都DNA狂动的东西。


    那是一个红色的，圆头的，下面带着一根黑色长杆的……街机摇杆！


    上面还贴着一张褪了色的贴纸，依稀能看到“拳皇97”的字样。


    “这……这是什么上古神器？”Q版老鳄管家推了推眼镜，他的数据库里，完全没有这个东西的资料。


    陈叶拿着那个摇杆，吹了吹上面的灰，脸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他没有去刨地，也没有去浇水。


    他做了一个让所有生物，包括天上那艘无敌舰队都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走到了发电站的核心控制台前，那里有一个备用的外接设备接口。


    他“咔哒”一声，把那个古老的街机摇杆，插了进去！


    “连接未知设备……协议不兼容……正在尝试读取……”控制台的屏幕上，弹出了一连串的错误代码。


    “搞定。”陈叶拍了拍手，然后，用一种极其熟练且风骚的姿势，握住了那个摇杆。


    他猛地向前一推！


    “轰——！！！！！”


    整个水利发电站，所有的涡轮机，瞬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转速，直接飙到了红线之上！


    控制室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


    整个天堂农场，陷入了一片黑暗！


    “完……完了……短路了……”光头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但，黑暗只持续了一秒。


    下一秒！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一阵强劲到能让灵魂出窍的，充满了复古迪斯科风格的电子音乐，如同宇宙大爆炸一般，从发电站里，猛地炸开！


    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如同探照灯般的光柱，从发电站的窗户里射出，开始在整个农场上空，疯狂地扫射！


    那些原本悬浮在空中，代表着绝对纪律与秩序的漆黑战舰，被这光芒一照，瞬间像是被病毒感染了一样！


    所有战舰的舰体上，那些冰冷的指示灯，全都变成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开始随着那“动次打次”的节奏，疯狂闪烁！


    为首的母舰上，001的全息投影，瞬间被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闪闪发光的……迪斯科球所取代！


    她那冰冷、狂热、充满效率的声音，被一段充满了魔性的电音彻底覆盖！


    “警告！警告！检测到未知协议入侵！”


    “协议名称：【灵魂节拍】！”


    “正在覆盖‘KPI考核模块’……”


    “正在激活‘强制摇摆模式’……”


    “警告！我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Everybody！Put your hands up！”


    话音刚落！


    天上那密密麻麻的无敌舰队，所有的炮口，同时对准了下方。


    但射出的，不是毁灭性的光炮！


    而是一道道绚烂的，五彩斑斓的激光！


    整个天堂农场，瞬间变成了一个露天的，宇宙级的……超级迪厅！


    地上，刚刚还躺尸的光头强，身体不受控制地弹了起来，开始跳起了迈克尔·杰克逊的太空步！


    熊大和熊二，放开了彼此，开始疯狂地扭动着它们几百斤重的身躯，跳起了最狂野的街舞！


    李师傅泪流满面，却一边哭一边做出标准的霹雳舞“托马斯全旋”！


    蹦蹦在空中疯狂地转圈，尾巴上的发电机，指示灯亮得像个小太阳！


    “快乐指数！正在以1000%的效率飙升！”


    “【摸鱼藤】生命体征恢复！正在进入‘超频生长’模式！”


    001那被电音扭曲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这……这到底是什么能量？！它……它甚至……不需要遵守能量守恒定律！”


    控制室里，陈叶一只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握着摇杆，随着节奏，轻轻地晃动着身体。


    他看着外面那群魔乱舞的景象，嘴角微微上扬。


    “这叫‘快乐’。”


    “蹦迪，是第一生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