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魔鬼在细节里:她的眼,看穿克格勃

作品:《七零神级谈判官,军官老公傻眼

    海风灌入肺里,又冷又咸。


    陆津言的眼睛死死粘在望远镜上,镜片里,那个叫安德烈的男人,浑身都散发着绝望的味道。


    他的手在抖,怀里的刀柄轮廓清晰得扎眼。


    陆津言的食指,已经压在了扳机的第一道火程上。


    他全身的肌肉记忆都在蠢蠢欲动,要他立刻击毙那个威胁源。


    可那个女人,他名义上的妻子,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


    陆津言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五十米的距离,海风会吞噬掉所有的声音。


    他只能从望远镜里看到她的嘴唇在动,看到她脸上那抹近乎安抚的神情。


    而那句他听不见的话,却击中了安德烈。


    他看见安德烈那双充斥着疯狂和绝望的眼睛里,倏地涌上一层水汽,然后是更深的、被撕裂的痛苦。


    “家?”


    安德烈嘶吼,声音被海风吹得破碎,这一声,陆津言听见了。


    “我没有家!巴甫洛夫……他会杀了我的女儿!他会杀了她!”


    他猛地从怀里抽出了那把刀!


    刀锋在惨白的月光下,闪过一道森然的寒芒。


    陆津言的瞳孔猛地一缩,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扳机,即将压到底!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林姝动了,她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那把刀,又上前了一步。


    陆津言的呼吸停了。


    他看见她的嘴唇再次开合,平静,笃定,带着一种能穿透风声的、奇异的力量。


    他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但他看见了那句话的效果。


    “喀秋莎”。


    这个名字,像一句拥有魔力的咒语。


    安德烈前冲的身体,猛地钉在了原地。


    他握着刀的手,在半空中剧烈地颤抖,脸上的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见了鬼般的恐惧。


    “你……你怎么会知道……”


    安德烈的喃喃自语被风吹散,但那口型,陆津言读懂了。


    陆津言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那个名字……


    喀秋莎……


    到底是什么?


    它不在元师长给他的任何一份情报里!


    林姝没有回答安德烈的问题。


    她只是看着他,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悲悯。


    “安德烈,巴甫洛夫能用你女儿的命来威胁你一次,就能威胁你第二次。你今天杀了我,明天,他就会让你去杀另一个人。你的女儿,会永远成为他拴在你脖子上的,那根项圈。”


    “你不是刀,你是祭品。”


    “而我,”


    她迎着那把随时可能捅进自己身体的刀,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能给你女儿,一个新的‘家’。一个巴甫洛夫的势力,永远也碰不到的地方。”


    “当啷!”


    匕首,从安德烈的手中滑落,掉在坚硬的礁石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绝望的声响。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跪倒在那片冰冷的、被海水打湿的礁石上,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呜咽。


    威胁,解除了。


    陆津言的手指,缓缓从扳机上移开。


    掌心,已全是冷汗。


    他看着镜片里那个瘦削的、在夜风中衣袂翻飞的女人,感觉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那不是恐惧,是敬畏。


    对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神鬼莫测的力量的,敬畏。


    林姝没有再看那个崩溃的男人。


    她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陆津言收起望远镜,从阴影里走出。


    他没有去管那个还跪在礁石上的安德烈,他知道,会有人来处理。


    他只是沉默地,跟在林姝身后,隔着三五步的距离。


    一路无话。


    回到那间被新家具塞满的屋子,陆津言反手关上门,将那片冰冷的海和夜,彻底隔绝。


    他没有开灯。


    他走到她面前,高大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喀秋莎。”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车轮碾过,“你怎么知道的?”


    林姝没有立刻回答。


    她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然后,她才转过身,看向他。


    这一次,她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纸篓里,那个被他捏碎的套娃残骸上。


    “陆团长,”


    她靠在桌沿,那张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疲惫的、却又带着极致清醒的笑意。


    “你看到的是威胁,是信号。”


    “而我看到的,是信息。”


    陆津言皱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解。


    “那个套娃,”


    林姝的声音很轻,却清晰无比,“是萨马拉工厂七十年代初的限定款,主题是‘等待的少女’。它的原型,就是那首著名的歌谣——《喀秋莎》。”


    “娃娃的裙摆上,用最古老的斯拉夫字体,刻着一行几乎无法辨认的小字——‘我的小喀秋莎,爸爸永远爱你’。”


    陆津言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来了,在他拿到那个套娃时,他只注意到了那粗糙的、带着恶意的手感,却完全忽略了那些他以为是装饰的花纹!


    “安德烈的资料里写着,他妻子早亡,女儿是他唯一的软肋。巴甫洛夫用他女儿威胁他,这不难猜。”


    “但魔鬼,总藏在细节里。巴甫洛夫送来这个套娃,既是炫耀他对安德烈的掌控,也是一种蔑视。他笃定我们只会把这当成一个粗暴的威胁信号,而看不懂里面,一个父亲藏起来的爱。”


    “他赌我们看不懂,而我,赌他藏不住。”


    林姝说完,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毫无预兆地一晃,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那双一直闪着精光的眼睛,此刻也黯淡了下去。


    陆津言的心,猛地一揪。


    他忘了,她不是钢铁。


    她是一个孕妇。


    一个刚刚在悬崖边上,跳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舞蹈的,孕妇。


    他三两步冲过去,在她软倒下去的前一秒,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


    她的身体,轻得没有分量,却又冰凉得像一块捂不热的铁。


    那股熟悉的、独属于她的清冽气息,混杂着一丝海风的咸腥,蛮横地钻入他的鼻腔。


    “林姝!”


    他低吼,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


    怀里的女人,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


    她的眉头,紧紧地蹙着,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抱着她,感觉到了什么叫手足无措。


    那些他在战场上学到的所有技能,在这一刻,都成了废物。


    他将她打横抱起,快步走向那张巨大的席梦思床。


    他将她放下,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他粗糙的手指,想去探探她的额头,却在半空中,又僵硬地收了回来。


    他怕。


    怕她真的碎了。


    就在这时,床上的林姝,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


    她看着他,那双失了神采的眼睛里,氤氲着一层水汽。


    她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未来得及收回的、僵在半空中的手。


    她的手很冷,抓得很紧。


    “陆津言,”


    她看着他,声音很轻,像在梦呓,“我饿了。”


    不是命令,不是交易。


    是示弱。


    是这头来自华尔街的、凶悍的鲨鱼,第一次,对他露出了柔软的肚腹。


    陆津言的心,被狠狠揉捏了一下。


    酸,胀,还有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情绪,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


    他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用自己滚烫的掌心,将它整个包裹起来。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俯下身,用另一只手,拨开她粘在额角的、被冷汗浸湿的发丝。


    然后,他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很轻,很轻。


    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明的,怜惜,与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