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挥手，就要下达最后的攻击指令！


    然而。


    就在此时。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尘，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放下了负在身后的双手。


    然后，他用一种，有些不耐烦的眼神，扫了一眼在那里喋喋不休，自我感觉良好的云天涯。


    “你……”


    萧尘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平淡。


    “逼逼完了吗？”


    “？！”


    云天涯的狞笑，猛地僵在了脸上！


    全场所有弟子，也都是一愣！


    都到这个时候了！


    死到临头了！


    他……他竟然还敢……


    “聒噪。”


    萧尘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然后。


    在所有人，那无比错愕的目光中。


    他再次，缓缓地，抬起了他的右手。


    还是那根手指。


    那根修长、白皙，宛如美玉雕琢而成的手指。


    那根，刚刚才将金丹后期的赵乾长老，连带着他所有的防御法宝，一起碾成血雾的手指！


    他将那根手指，轻轻地，指向了头顶。


    指向了那汇聚了整个青云宗千年灵脉，足以轰杀化神大能的……


    九天云霄覆灭神光大阵！


    “既然，你们对这个破烂玩意儿，这么有信心……”


    萧尘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却又充满了无尽嘲讽的弧度。


    “那我就……”


    “打碎它好了。”


    话音，未落。


    他那根手指，就那么，凌空。


    轻轻地。


    一点。


    “啵。”


    一声轻响。


    一声，无比清脆，无比微弱，仿佛只是一个肥皂泡，被轻轻戳破的声音。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覆盖了方圆百里，让天空都为之失色的恐怖云层漩涡。


    那咆哮着毁天灭地能量的无尽雷蛇罡风。


    那汇聚了整个宗门之力，足以让化神大能都为之绝望的……绝世杀阵。


    就在这一瞬间。


    就这么……


    烟消云散了。


    风，停了。


    雷，歇了。


    那压在每个人心头的，沉重如山岳般的恐怖威压，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空，重新恢复了晴朗。


    温暖的阳光，透过执法堂的穹顶，重新洒落下来，照亮了……


    一张张，呆若木鸡的脸。


    “……”


    “……”


    “……”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都保持着之前的姿态，一动不动。


    那五名，以精血神魂为祭，苦苦支撑着大阵的长老，还保持着结印的姿势，可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却凝固了。


    那是一种，三观被彻底颠覆，世界观被完全摧毁的，极致的茫然。


    那些刚刚还在狂热欢呼，等着看萧尘被轰杀成渣的弟子们，脸上的笑容，还僵在嘴角，看上去，滑稽得可笑。


    角落里。


    叶辰那张因为狂喜而扭曲的脸，也彻底凝固了。


    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无限地循环播放。


    破……破了？


    一指？


    就……就这么……破了？


    那个能吃十吨苍蝇答辩的赌约，此刻，仿佛化作了实质，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而宗主云天涯。


    他那只，高高举起，正准备下令攻击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的狞笑，怜悯，嘲弄……


    所有的一切，都碎了。


    碎得，比那护宗大阵，还要彻底。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好像，一个凡人，亲眼看到，有神明，一口气，吹灭了太阳。


    那已经，超出了他能够理解的范畴。


    在全场，这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萧尘，缓缓地，放下了他的手。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


    最后，落在了那个，已经彻底石化了的宗主，云天涯的身上。


    他用一种，理所当然的，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语气，淡然开口。


    “你说的，就是这个？”


    “这个，被你们引以为傲的……阵法？”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堆，不堪一击的垃圾。


    “在我看来……”


    “不怎么样嘛。”


    “噗——！！！”


    云天涯再也承受不住！


    他猛地仰起头，一口混杂着破碎内脏的鲜血，狂喷而出！


    他不是被萧尘打伤的。


    他是被，活活气得，惊得，吓得……道心，彻底崩溃了！


    他整个人，像是瞬间苍老了几百岁，那头顶的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灰白！


    他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欲坠。


    萧尘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那么……”


    他缓缓地，朝云天涯，走近了一步。


    “现在。”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遗言？


    云天涯那双灰败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一步步走来的萧尘。


    他想开口。


    他想质问。


    他想咆哮！


    他想问他，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什么境界？！


    元婴之上……是化神……


    化神之上……是炼虚……


    再往上……


    难道……


    难道……是传说中的……


    准帝？！


    一个恐怖到让他灵魂都在颤栗的念头，疯狂地，在他的脑海中炸开！


    可是！


    他说不出口！


    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那股源自于生命层次的，绝对的，无法抗拒的威压，像亿万座神山，死死地压在他的神魂之上！


    让他，连思考，都变得无比艰难！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曾经被他视为蝼蚁的弟子，那个被他下令要搜魂废修的“叛逆”，一步一步地，如同执掌生死的死神，向他走来。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绝望的深渊，已在脚下。


    完了。


    一切……都完了。


    青云宗，千年的基业，今日，就要断送在自己的手上！


    悔恨，不甘，恐惧，绝望……


    无数种情绪，在他的心中交织，最后，化作了一片，死寂的灰白。


    萧尘，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再次，抬起了手。


    那只手，在他的瞳孔中，不断放大，仿佛遮蔽了整个世界。


    然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就在萧尘即将，一掌落下，彻底终结这一切的瞬间！


    一道，仿佛从九天之外，又仿佛从亘古岁月中传来的，幽幽的叹息声，毫无征兆地，在整个执法堂内，响了起来。


    “唉……”


    这声叹息，不大。


    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带着一丝沧桑，一丝无奈，还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