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琉璃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力地点了点头，那颗慌乱的心，似乎也找到了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就在这时。


    “咳……咳咳……”


    一声痛苦的咳嗽，从那人形深坑中，悠悠传来。


    打破了全场的死寂。


    所有人的心，都猛地一跳！


    目光，齐刷刷地，汇聚了过去！


    只见，烟尘弥漫的坑洞边缘，一只沾满了鲜血与尘土的手，颤巍巍地搭了上来。


    紧接着。


    一道狼狈不堪的身影，从坑中，摇摇晃晃地，爬了出来。


    是宗主！


    云天涯！


    他还没死！


    此刻的云天涯，哪里还有半分一宗之主的威严与风采。


    他身上的宗主长袍，早已变得破破烂烂，如同乞丐的烂布。


    满头长发，披散下来，沾染着血污与灰尘。


    他的脸色，白得像鬼，嘴角还挂着一丝未干的血迹，气息更是萎靡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但他，终究是站住了。


    他的一只手，死死地捂着胸口。


    在那里，一枚已经碎裂成粉末的古朴玉符，透过破碎的衣衫，悄然滑落。


    【替死玉符……】


    云天涯的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后怕！


    那是老祖闭关前，赐予他的唯一一件保命至宝！


    能替元婴修士，挡下必死一击！


    就这么……用掉了！


    若是没有这枚玉符，刚才那一掌……


    自己，恐怕已经神魂俱灭，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不远处那个负手而立，衣袂飘飘的青年。


    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愤怒、高傲与杀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的……


    忌惮！与恐惧！


    打？


    拿什么打？


    自己最强的神通，被对方一指戳破。


    对方用同样的神通，却能发挥出毁天灭地般的威力，一招就废掉了自己所有的防御，打碎了自己最后的底牌！


    这还怎么打？！


    实力的差距，已经大到了……让人绝望的地步！


    他看着萧尘，就仿佛在看一个不可理喻的，披着人皮的……远古神魔！


    硬的，肯定是不行了。


    那就只能……来软的！


    云天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内心的恐惧，催动最后一丝灵力，让自己的声音，重新变得洪亮起来，响彻整个执法堂！


    “萧尘——！！！”


    他厉声喝道，试图用声音，找回一丝属于宗主的威严。


    “你……你当真要欺师灭祖，与整个青云宗为敌吗？！”


    他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中充满了悲愤与痛心。


    “你忘了！是谁，将你从山下的凡尘俗世中，带入仙门？！”


    “你忘了！是谁，传你功法，授你道诀，让你踏上这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修行之路？！”


    “宗门将你从一介凡人，培养至今！给你丹药，给你资源，给你一方安宁的洞府，给你无人敢欺的庇护！”


    “这！就是你回报宗门的方式吗？！”


    他伸出颤抖的手，一指地面上昏死过去的王通，又指了指自己满身的伤痕，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废长老！伤宗主！”


    “你眼中，还有没有宗门？！还有没有法度？！”


    “你的良心，何在——？！”


    一声声质问，如同暮鼓晨钟，回荡在大殿之内。


    那些原本被萧尘神威所慑，大气都不敢喘的弟子们，此刻，眼神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是啊……


    宗主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不管怎么说，萧尘也是宗门养大的。


    他今日之举，确实……太过了一些……


    就连高台之上的夏冷妍，眼中也闪过一丝希冀。


    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然而。


    面对这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字字诛心的指控。


    萧尘的脸上，却连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


    直到云天涯说完。


    他才，缓缓地，发出了一声轻笑。


    “呵呵。”


    那笑声，很轻。


    却像是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云天涯的脸上！


    也抽在了所有刚刚生出动摇念头的弟子心上！


    “良心？”


    萧尘抬起眼，那淡漠的目光，落在了云天涯的身上。


    “云天涯，你竟然有脸，跟我谈良心？”


    他的声音，不大。


    却无比清晰地，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来问你。”


    “当我被叶辰、叶琉璃这对狗男女，用拙劣的手段诬陷之时。”


    “你，在哪里？”


    云天涯的脸色，微微一变。


    萧尘向前，踏出了一步。


    一股无形的势，再次升腾而起！


    “当他们拿出那漏洞百出，可笑至极的所谓‘人证物证’之时。”


    “你，可曾有过半分的怀疑？”


    云天涯的呼吸，一滞。


    萧尘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当你不问青红皂白，不给我任何辩解的机会，就要高高在上地宣布，对我搜魂自证之时。”


    “你的宗主‘良心’，又在哪里？！”


    “当我要被废去修为，锁住神魂，打入水牢，永世不得翻身之时！”


    “你所谓的宗门‘养育之恩’，又在哪里？！”


    萧尘每说一句，便向前踏出一步！


    他身上的气势，便强盛一分！


    而云天涯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他被那股恐怖的帝威压迫着，竟是身不由己地，连连后退！


    “现在。”


    萧尘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狼狈不堪的宗主。


    “你，打不过我了。”


    “就想起了宗门的恩情？”


    “就想起了你的良心？”


    “云天涯……”


    萧尘摇了摇头，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你不觉得……”


    “太晚了么？”


    “也……太可笑了么？”


    “噗——！”


    云天涯再也压抑不住，又是一口逆血，狂喷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