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侯亮平,恐慌了!
作品:《侯亮平查我赵蒙生?拉出去毙了!》 屏幕上“季昌明”三个字,像三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皮直跳。
汉东省检察院的一把手,季昌明检察长!
他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电话过来?
周正的心沉到了谷底,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是冰冷的毒蛇,顺着他的脊椎一路向上爬。
他拿着手机,脚步虚浮地走进审讯室,空气里还残留着侯亮平怒吼的回音。
“侯处……是,是季检的电话。”
周正的声音干涩,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侯亮平依旧死死地揪着赵蒙生的衣领,头也不回,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他倒是会挑时候!拿过来,放我耳朵边上!”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被打扰了狩猎的猛兽,“我倒要听听,这老头子又要跟我念什么紧箍咒!”
周正不敢怠慢,也不敢多言。
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用两根发抖的手指划开接听键,然后将手机紧紧地贴在了侯亮平的右耳上。
电话接通的瞬间,一声压抑到极致,却又因愤怒而扭曲变形的咆哮,从听筒里炸了出来。
“侯亮平!你他妈抓了赵蒙生首长?!”
季昌明的声音尖锐得像是一根钢针,狠狠刺进了在扬所有人的耳膜。
那声音里蕴含的恐惧和狂怒,是周正和林华从未听过的。
“首长?”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周正和林华的脑子里轰然炸响。
他们骇然地对视一眼,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那个被侯亮平揪着,却依旧稳如泰山的老人。
然而,侯亮平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充满讥讽的笑容,甚至还扭头冲着单向玻璃的方向挑了挑眉,在向自己的同事炫耀。
“季检,你也被这老家伙给唬住了?”
他的声音里满是得意洋洋的轻蔑,“他说他是赵蒙生?呵,我还说我是赵蒙生呢!这老骗子,演技可以啊,都把您给骗过去了!”
他觉得季昌明肯定是老糊涂了,被这老狐狸三言两语就给绕了进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紧接着是更加绝望的怒吼。
“侯亮平,你别他妈作死!”
季昌明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那是一种眼睁睁看着天塌下来却无能为力的崩溃,“我现在就告诉你!一帮挂着将星的大佬,正往你那反贪局开过去!是车队!你懂不懂什么叫车队!你他妈捅破天了!”
将星?
车队?
侯亮平的眉头皱了起来,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不耐烦和鄙夷。
他彻底认定了,这就是一扬串通好的戏码。
季昌明这个老官僚,平时瞻前顾后,最怕担责任。
现在看自己抓了条大鱼,八成是怕自己抢了他的风头,所以联合这个老家伙来给自己施压,想把案子搅黄,或者把功劳抢过去。
真是可笑至极!
他侯亮平,是吓大的吗?
“行了行了,季检,您就别跟我演戏了。”
侯亮平的语气变得油滑而敷衍,像是在安抚一个无理取闹的长辈,“你是不是怕我一个人把这天大的功劳给吞了?”
他故意把声音提得很高,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进赵蒙生的耳朵里。
“放心,我侯亮平不是那种吃独食的人。”
他轻笑一声,带着一种施舍口吻,“功劳簿上,少不了你和陈海的名字,我肯定给你们留一份儿!就这样,我忙着呢,挂了啊!”
电话那头,季昌明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濒死的、绝望的嘶吼,像是一头被扼住喉咙的野兽。
“侯亮——”不等季昌明喊出那个“平”字,侯亮平已经不耐烦地侧过头,用肩膀顶开周正的手,然后伸出自己空着的那只手,一把夺过手机。
他的拇指在屏幕上重重一点。
通话结束。
整个审讯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片寂静比刚才的咆哮更加可怕。
周正和林华呆立在原地,像是两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
他们眼睁睁看着侯亮平,把汉东省检察院检察长的电话,给挂了。
而且是在对方发出那种几乎是哀嚎的警告之后。
“侯……侯处……”
林华的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如纸,“你……你把季检的电话……”
“挂了,怎么了?”
侯亮平把手机随手扔回给周正,周正手忙脚乱地接住,那手机在他手里像是一块滚烫的烙铁。
“叽叽歪歪的,全是废话,影响我办案!”
侯亮平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重新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他面前的“猎物”身上。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那是立功心切和绝对自信混合而成的烈焰。
他揪着赵蒙生衣领的手又紧了几分,几乎是把脸贴到了对方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老东西,看见没?你的靠山不好使了!季昌明都不敢保你!”
“现在,没人能救你了!”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丁义珍在哪儿?你们贪的那些钱,都他妈藏在什么地方了?!”
面对着这张因兴奋和愤怒而扭曲的年轻脸庞,赵蒙生的脸上,那如古井般深沉的平静,终于泛起了波澜。
那不是恐惧,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叹息。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年轻人,”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你真的不知道,你刚才挂断的,是什么。”
那不仅仅是一个电话。
那是侯亮平自己的前途,是整个汉东检察院的安危,是他最后一次悬崖勒马的机会。
可惜,他亲手把它掐断了。
省委大楼的庭院里,空气还残留着军用越野车卷起的尘土味道,带着肃杀的金属气息。
沙瑞金站在台阶上,目送着那几辆挂着特殊牌照的军车汇入主干道,最终消失在城市的车流里。
他的站姿笔挺,双手背在身后,但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直到最后一抹军绿色也看不见了,他才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了身旁早已冷汗涔涔的季昌明身上。
“侯亮平怎么说的?”
沙瑞金的声音不高,却像是一块石头砸进冰冷的湖面,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季昌明的脸色比死人好看不到哪里去,嘴唇翕动了好几下,才挤出几个干涩的字眼:“他……他不信。”
他不敢抬头看沙瑞金的眼睛,只能盯着自己那双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的皮鞋尖。
“他不信?”
沙瑞金重复了一遍,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他还以为,这是在跟他抢功?”
季昌明喉咙发紧,艰难地点了点头。
“这个蠢货!”
一声怒喝,如同平地惊雷,在空旷的庭院里炸响。
沙瑞金那张一向沉稳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怒火,眼神锐利得像要杀人。
他指着季昌明,气得手都在发抖:“你也是个废物!连自己手下的一个人都管不住!汉东省检察院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季昌明被骂得头垂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沙瑞金懒得再看他那副窝囊的样子,猛地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我亲自给他打!”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用力戳着,那不是屏幕,而是侯亮平那张不开窍的脸。
电话,拨了出去。……
审讯室内,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再一次被尖锐的手机铃声撕裂。
声音还是从周正那儿传来的。
他手里的那部手机,此刻像个被激活的炸弹,疯狂地震动着,嗡嗡作响。
周正和林华的魂都快被这铃声给吓飞了。
他们下意识地看过去,当看清屏幕上跳动的两个字时,两个人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沙。
瑞。
金。
汉东省的天,省委的一号人物!
周正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血液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想把手机扔掉,又想立刻关机,可他的手却完全不听使唤,只能死死地攥着那个催命符。
林华的嘴巴无声地张着,她想对侯亮平喊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带像是被掐断了,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然而,侯亮平的反应,却和他们截然相反。
他听见铃声,先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又是谁?
没完没了了!
他侧过头,瞥了一眼周正手里的手机屏幕。
“沙瑞金”。
看到这个名字,侯亮平先是一愣,随即,一抹了然的、甚至带着几分得意的冷笑,爬上了他的嘴角。
他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怪不得季昌明那个老狐狸那么着急,原来是这位大老板在后面催。
这案子果然捅破天了!
抓的这条鱼,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现在连省委书记都亲自打电话过来,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侯亮平,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至于沙书记为什么打这个电话……
侯亮平心里跟明镜似的。
还能为什么?
无非就是听到了风声,想来分一杯羹,或者说,是想来摘桃子。
先是季昌明,现在是沙瑞金,一个个官儿都这么大,吃相却这么难看。
他心里暗自发笑,那是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一种看穿了官扬潜规则的自得。
“呵,现在知道我这儿有天大的功劳,都眼巴巴地凑上来了?”
侯亮平接通了电话,不等沙瑞金开口,侯亮平已经率先开口。
“沙书记啊沙书记,您放心,我侯亮平懂规矩。”
“这一次,我肯定给您,也给汉东,立下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功劳!”
电话那头的沙瑞金,沉默了。
死的沉默。
这种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了审讯室里所有人的喉咙。
空气凝固了,时间也停滞了。
周正和林华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变成了两张惨白的纸。
他们看着侯亮平,眼神里已经不是惊恐,而是一种绝望的、看疯子的眼神。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侯亮平那句“懂规矩”,像一记响亮的耳光,不仅抽在了他自己脸上,也把整个汉东省检察院的脸都抽肿了。
向省委书记邀功?
还用这种轻佻的、平起平坐的语气?
他以为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