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看着哪里像有事的样子？”


    “我看他精神头足着呢，多活几年都没问题！你们啊，与其操心他，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


    一想到刚才老家伙带着孙媳妇、抱着曾孙，那股子得意劲儿，李老爷子嘴上就没客气。


    大伙听了，也跟着回想方才老叶的样子，抱着曾孙红光满面的，比起住院前还要精神，怎么看都不像有事。


    这么一想，心里的担忧便散了大半，纷纷点头附和：“是这样，瞧那精神头，哪还有半点病模样。”


    说着便没人再提住院的事，眼看日头渐渐升高，众人也都放下手头消遣的东西，起身回家吃饭。


    叶家，红木圆桌前，叶老爷子特意让人定制的两把高脚椅格外惹眼。


    椅子通体打磨得光滑，前方立着块弧形挡板，护着椅上的孩子，扶手做成了圆润的小老虎耳朵，正巧对应着小哥俩的生肖。


    这两把椅子就挨在主座两侧，叶老爷子坐中间，刚好能一边照看一个曾孙。


    这会儿小哥俩换上了清爽的小褂子，正抱着奶瓶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喝得起劲儿，叶老爷子看着，嘴角的笑就没落下过。


    “慢点儿喝，太爷爷这儿还有呢。”


    说着还拍了拍桌上的奶粉罐子，那是他早就开始收集的，就盼着孙子能带着这俩曾孙回来。


    话音刚落没一会儿，“咕咚” 两声轻响，奶瓶很快见了底。


    小哥俩脑袋一转，手指齐齐指向桌子上正冒热气的红烧肉。


    叶老爷子先是被这同步的动作噎了一下，随即 “哈哈” 笑出了声。“不愧是太爷爷的曾孙，跟太爷爷一样，就爱吃这口肉！”


    “这么小就知道挑好吃的，以后肯定有出息！”


    说着就准备动手，给两个宝贝盛点软烂的肉沫。


    叶书礼见状，忙伸手拿过，“爷爷，他们现在不适合吃这个，肠胃受不了。”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两孩子体检还是偏胖，他们夫妻俩这几个月正控制着他们的饮食。


    但知道要是说出来，老爷子指定不乐意，只能换一种说法。


    转头见李之画惦记孩子，“你先吃你的，我来弄。”


    说着起身去厨房，给两个孩子各冲了一碗米糊糊，用勺子搅了搅试了试温度，确认不烫口了才端到小桌子前。


    又蹲下身，给他们系了围兜，一人塞了个小勺子，让他们自己挖着吃就不管了。


    只在坐下后，眼神时不时注意着他们的情况。


    叶老爷子左看看右看看，俩曾孙攥着小勺子在碗里乱戳，米糊粘得满手满脸，他急得直搓手，想凑过去喂这个，又舍不得放下那个，在俩孩子之间转来转去。


    叶书礼看在眼里，伸手往爷爷碗里添了一筷子青菜，声音平和：“爷爷，不用管他们，他们自己能吃。”


    “怎么自己吃？”叶老爷子立马转头，瞪了孙子一眼。


    目光落在俩孩子糊着米糊的下巴上，“这么小，手都握不稳勺子，喂喂怎么了？”


    “你看这米糊洒的，吃进嘴里能有几口？”


    叶书礼夹了口米饭慢慢嚼着，语气淡淡：“我小时候不也这样过来的？您当时可没松过口。”


    他还很小的时候叶老爷子对他不可谓不严厉，就连奶奶想要阻止都做不到。


    叶老爷子的目光还黏在俩孩子沾着米糊的小脸上，听见叶书礼这话，当即抬眼再次瞪他：“你能跟他们比？”


    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放，“当年你小子两岁自己端碗吃饭，那是为了教你规矩！”


    “这俩孩子才多大？小手软得跟棉花似的，挖半天都喂不进嘴里，我看着都心疼。”


    说着就伸手去帮小宝擦嘴角的米糊，又接过孩子手里的勺子，“慢点吃，曾爷爷喂你。”


    转头对着叶书礼皱眉头，“你就是太严了，孩子这么小，喂喂怎么了？”


    “我当年要是像你这么拘着，你早该闹脾气了。”


    叶书礼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进妻子碗里，没接话。


    孩子能自己吃饭都需要一个过程，他小时候也不是一下子就会自己吃的。


    他看着老爷子凑在孩子身边，一会儿帮这个扶扶勺子，一会儿帮那个擦擦手，连自己碗里的饭都忘了动，心里忍不住扶额。


    这才只是吃饭这点小事，就已经护得这么紧了。往后要是真到了管教的时候，爷爷指不定会怎么拦着。


    李之画放下筷子，拿起纸巾轻轻擦了擦嘴角，目光落在祖孙俩身上时，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叶家这一支，往上数好几代都是单传，当年叶书礼出生就已经想好了要送军营，老爷子自然严厉。


    可如今不一样。


    两个粉雕玉琢的曾孙，一下子打破了叶家几代单传的局面，老爷子心里本就稀罕。


    更别说他清楚自己中了毒，又有医生的诊断，心里揣着几分 “不知道还能陪孩子们多久” 的忧虑。


    这让他对上两个孩子时，再没了当年对叶书礼的严苛，反倒成了独一份的溺爱。


    眼看老爷子又伸手去帮孩子扶正勺子，嘴里还小声哄着 “曾爷爷喂你们，咱们慢慢吃”，李之画心里也软了软。


    旋即起身，笑盈盈将老爷子的碗端到了他手边，“爷爷您快趁热吃，我都吃完啦，孩子们交给我就行。”


    说着，李之画弯腰拎起两把儿童椅的扶手，小心地往客厅角落挪了挪， 避开了老爷子能帮忙喂到的距离，又能让他亲眼看着孩子。


    李之画把勺子塞回他们手里，按着他们的手背，给他们定了定神：“慢慢挖，不着急，妈妈陪着你们。”


    大宝颤巍巍舀半勺米糊，虽洒小半仍吃进几口。


    “真棒！”


    夸完又伸手摸摸小宝软乎乎的头顶，“小宝也可以的是不是？”


    小宝受鼓励，攥勺往嘴里送，鼻尖沾了米糊。


    她捏着帕子等孩子咽完，才轻擦鼻尖：“下次争取不沾鼻子，好不好？”


    眼角瞥见老爷子又往这边望，李之画抬头笑了笑，“他们自己能吃得很好！您安心吃饭，我盯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