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母看着闺女神神秘秘的忍不住开口询问。


    李之画让李母伸出手，然后笑眯眯的把汇款单拍到了李母手上。


    “呐，你闺女孝敬你的。”


    “哎呦呦，又是什么？你这孩子，就是学不来我这勤俭持家的本事。”


    嘴上虽不停念叨着，脸上却早已乐开了花。


    李母拿起来一看一张京都的汇款单，以及出版社的一封来信。


    打开赫然是写给她闺女的。


    李之画同志，感谢您对本社的信任，选择和本社合作。


    《儿童启蒙读物》图画诙谐有趣，寓言故事积极向上，经编辑部审核，给予过稿。


    在此将与您分享一则好消息，此书推出后，已有多家幼儿园和小学订购，首印五万册已售罄，即将二次印刷。


    本社诚挚向您约稿，期待能与您再度合作。


    联系方式：xxxxx。


    京都文化出版社，祝安康。


    1975.1.10


    信纸后面还附带着一张出版后的稿费分成明细。


    李之画通过叶书礼的小姨牵线，一开始就和出版社签订了稿费分成合同。


    现在还在大混乱时期，再加上她只是新人作者，分成比例只有最低的2%。


    即便如此，李之画依然很知足了。


    她还得庆幸自己写作时，瞄准的是此时国内基数最大的儿童早教市场，这才争取到了拿稿费的机会。


    否则，她估计会和大多数作者一样，要么不能出版，要么只能得到一些票券。


    这套书的定价，黑白版是 0.14元，彩色版是 0.3 元，基本就是一本小学课本的钱。


    此次的五万册，其中三万本黑白，两万本彩绘。


    加起来李之画能拿到的第一笔稿费一共204元。


    李母看清楚汇款单上的数字后，转手把它还给了闺女。


    这孩子，给自己买衣服鞋子那些就算了，如今一出手就200 ，谁家媳妇有她这样的。


    “你就直接把钱给我了，你怎么不想女婿和你公公婆婆他们知道了会怎么想。”


    “个败家玩意儿。”


    “把钱捂紧了，别出去说乱说，别人要是问，你就说给你寄了一些紧俏的票卷，听到没有？”


    李之画瞅着她那一脸严肃的模样，忍不住打趣：“哟，你刚这不是还打算去家属院给我吆喝吆喝的吗？”


    李母将汇款单和信纸一起塞回了信封。


    “你懂什么？我炫耀闺女，那是因为你有本事。”


    “但稿费这可是笔实打实的大收入，你看信里这意思，这还不是一锤子买卖，往后咱们约莫还能等着收好几回钱呢！”


    “要是有人眼红你稿费，写封信到出版社或是管这事儿的地方，把搅黄了这本书，咱们得少赚多少钱？”


    “一顿饱和顿顿饱，你妈我还是知道的。”


    况且，能有书出版，这就已经够她吹嘘的，根本不用稿费出马。


    帮着李之画收起信封，还不忘认真嘱咐道：“等女婿回来，你就像对我一样，把这个汇款单给他，知道吗？”


    “男人呐，你就把他当成小孩子，没事就多哄哄，保准你指哪他打哪。”


    李之画：“......”


    李母瞅着着闺女的小脸，信誓旦旦道，


    “就像你刚才对我那样儿，笑得跟朵桃花似的，我闺女这么好看，谁能不喜欢？”


    李之画微囧，心里暗暗想着，可不敢再这么哄下去了。


    她就是吃亏在了没有经验，之前哄过头了，这会儿叶书礼都觉得她柔弱得离了人就不行。


    以前都是自己黏着对方，节奏都是掌控在自己手里，要松要紧都全凭自己。


    现在反倒像是自己被叶书礼牢牢捏在了手心里。


    “你好好看着孩子，我出去找人聊聊天。”


    说完，李母已经拿着书风风火火摔帘子走了。


    “嗳，妈，快要吃晚饭了，”


    李母正是一腔热情高涨的时候，说什么也得找人唠上几句，“我出去半个小时就回来，”


    她走到大门口就已经确定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王喇叭家。


    有她在，保准明天天亮前，家属院家家户户都得知道她闺女出书的好消息。


    “喇叭妹子，忙着煮饭呢？！”


    王喇叭这人，人如其名，但凡跟她打过交道的，都会忍不住感慨一句：她爹妈这名字没白起。


    李母熟门熟路地在门口喊了一声，见她正忙着摘豆芽，便自己找了个小板凳凑过去坐下。


    “给你看个好东西！喏，我闺女写的书出版了，特意第一个拿来给你看。”


    “这家属院里，也就你能跟我聊到一块儿去。”


    王喇叭听说李母的话本就高兴，又看李母递过来的书，她更是鼻子酸酸。


    喇叭与李之画同办公室，虽说以前是老油条，如今却是斗志满满，觉得 48 岁正是奋斗时。


    她清楚自己在家属院的名声，可那嘴就是管不住，她也没法子。


    虽说这些年因些小事跟不少家属吵过架，却没真结下一个仇家。


    因为只要是要紧事，他向来守口如瓶 ，没学会写字那阵，常憋得睡不着。


    自打参加了李之画组织的扫盲班，再憋不住时，她就把不能说的事全写在纸上，再扔进灶膛烧了，再也没有睡不着过。


    看着递到眼前的书，她连忙起身擦净手，这才小心翼翼接过书。


    打开书满是惊叹与欢喜，“真好看，这都是李同志画的？”


    李母手上没停，听见这话不由得挺了挺腰杆，脸上难掩自豪：“对，都是她画的。”


    见王喇叭的目光像黏在了书上，又补了句：“我就说不该叫什么儿童读物，咱们这年纪不也照样爱看？”


    等李母摘完剩下的豆芽，拿到院里洗好回来，王喇叭还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舍不得翻页。


    “真好，我小时候要是有这样的书就好了。” 她轻声叹道，


    “这书在哪儿能买？城里书店有吗？我想多买两套。”


    李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好说印出来的已经卖完了，只道：“这书在京都印刷，估摸着还没那么快到咱们这儿。”


    顿了顿又说：“你要是给家里孙子买，买一套让他们一起看就行。”


    王喇叭这才舍得把目光从膝头的书上移开，眼眶微微发红：“不是，我是给自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