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戈爷爷开了口


    “老二媳妇，麻烦你去给我买根拐杖来。”


    “医院里应该就有卖的，快去快回。”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眼神紧紧锁住儿媳妇，警告她不要耍什么花样，


    戈妈对公公向来惧怕，


    公公在家说一不二，退休前是机械厂的厂长，


    那一身的威严即便现在也未曾消退半分，身上自带的气势让她连反驳的念头都不敢有。


    她瑟缩了一下，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忙不迭地点头：“好，好的爹，我马上就去。”


    说罢，转身脚步匆匆地往骨科方向跑去。


    戈爷爷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疲惫。


    只希望事情别再横生枝节。


    “画画，画画，可以了，我们过去吧，”


    “你看什么呢？”


    叶书礼顺着妻子的视线望去，大厅门口有一对老夫妻正慢慢往外走去，


    其中一人拄着拐杖，


    李之画回神，


    因为听了全过程，　瞬时间心情好得不得了，嘴角都快咧到耳后跟，


    忙扯了男人坐下，凑在男人耳边，声音雀跃，“你看你看，那门口拄着拐杖的看到了吧。”


    叶书礼点点头，


    “那是戈薇的爷爷奶奶，”


    “戈薇明天早上就要送去西北农场了，”


    李之画高兴的当然不止这个，


    也不卖关子，继续分享道：“那脚就是因为戈薇才弄脱臼的。”


    那天文工团招工考试的时候，李之画就听到苏团长碎碎念戈薇是‘搅事精’，


    现在又听戈奶奶称她为‘搅家精’，


    心里忍不住感慨:戈薇果然是不负别人对她的评价。


    李之画知道举报自己的人不好过，比三伏天喝了冰水还要舒坦，


    “你知道吗？.....”


    李之画正说着觉得嗓子有些干，拿起水杯喝了几口，


    看着妻子亮晶晶的眼睛，


    看她开心，眼底的笑意都要溢出来。


    叶书礼也跟着开心起来，


    忍不住就想要逗逗她，“我不知道，画画，”声音缱绻。


    李之画斜倪了男人一眼，没好气道：“他们刚就在我旁边商量要回去守着戈薇，还要,还要......”


    被男人一打岔，都忘记要说什么了。


    “反正就是非要让戈薇下乡吃苦头不可。”


    叶书礼看她炸毛，忍着笑意,开口附和道：


    “嗯，是值得高兴，谁让她不分青红皂白地胡乱举报。”


    李之画立刻回给他一个 “英雄所见略同” 的眼神，唇角的弧度重新扬了起来，


    大早上就撞上这等喜讯，李之画只觉胸腔里像炸开了串小鞭炮，噼里啪啦欢快得不行。


    而戈家这边，戈爷爷拄着拐杖，戈奶奶扶着他的胳膊，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赶。


    推开家门，一眼就看到楼上小孙女的房门大敞着，屋里一片狼藉，


    戈奶奶跑上去一看，


    抽屉被翻得乱七八糟，衣柜大开，衣架歪歪斜斜地挂着，


    床上只散落着几件皱巴巴的衣裳，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戈奶奶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这孽障......还真跑了！”


    这要是跑了，那儿子还能不能出来？


    戈妈的目光却闪过一丝窃喜，心里暗自想着：女儿跑了，是不是就不用去西北农场吃风沙了？


    没等她高兴两秒，戈爷爷就冷冷开了口。


    “我虽然不知道你闺女除了举报别人，还牵扯了什么。”


    戈爷爷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砸在戈妈心上，“但，现在已经连累了老二，这会儿她跑了，老二会怎么样还俩说！”


    他猛地咳嗽两声，双手死死攥着拐杖，指节泛白，“她这一跑，就是畏罪潜逃！到时候，老二的罪名想来只会更重！”


    这孙女真还就是来讨债的，这老二媳妇也不是一个能拎得清的，


    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沾沾自喜，


    脑子里面不知道装的些什么，


    这么多年就这做派怕是得罪了不少人都不自知。


    戈妈的脸上的喜意瞬间消失殆尽，刚升起的那点侥幸被彻底打破。


    戈奶奶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沙发上，老泪纵横：“作孽啊......这可怎么是好！”


    屋内一片死寂。


    戈爷爷到底经历过大场面，率先回过神来，


    “老二媳妇，你去看看家里面的存折还在不在，还在就拿下来。”


    戈妈一下子像找到了主心骨，


    爬起身来，连滚带爬的跑上了楼，


    到房间翻箱倒柜，从衣柜最里面的夹层中拿到了家里面的存折，


    戈爷爷结果一看就知道人没有跑远的打算，连家里面存折都没有拿，


    再打开看余额，就知道他们平日里没少花用，


    瞅了一眼就递给了老伴，“你替老二拿着，这以后要是老二出事，就是他们的家底。”


    要是没有出事，更得替儿子拿着，照他们这个花法，以后真要有事，还能剩下什么？


    思量着人应该跑不出军区，


    早上那些同志将人送走就离开，既没有派人看守，也没有其他提醒，只能说明他们就不怕人跑了。


    转向儿媳妇盘问起来，


    “你闺女在这个家属院和谁比较亲近？”


    戈奶奶这会儿平静不少，一听，老头子竟然连名字都不想提及，


    以前孙女再怎么作，老头子都只是叹息，虽不喜欢，但还一心为她打算，


    真真是作孽啊！！


    戈妈仔细想了想，惊喜起来，


    “会不会在梁语茹那？”


    戈爷爷惊讶，“梁家现在也在这个军区？”


    戈妈点点头，


    戈爷爷却觉得不太可能。


    他去过老二家之前的大院好几回，梁语茹那小姑娘每次见着那个孽障都绷着身子，眼底藏着的恨意都要溢出来。


    就凭这，要是戈薇还敢找上门，人家怕不是会大巴掌呼出来。


    于是再次询问，


    “你再想想，还有吗？”


    戈妈电光石火间想到了王振华，


    支支吾吾不敢开口，公婆要是知道小薇还抢了别人的对象，肯定得生气。


    “快说！！！”戈奶奶催促，


    不用猜也知道这母女俩能干什么好事？


    但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


    “小薇还有一个对象，也，也是这个军区的，”


    戈爷爷直接无视儿媳妇脸上的不自在，


    开口本想直接让到对象那里去找，


    但转念想到梁家夫妻对那个孽障有几分疼爱，


    最终改变了主意，转而吩咐道老你和老二媳妇走一趟，都去找找。


    他神色冷峻地警告儿媳妇，“告诉她，没有介绍信，她哪儿都去不了。”


    “出了军区，她只会被当成盲流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