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的姿势很奇怪，下半身斜斜地站在原处，她的脸颊却紧紧贴在他的坚硬的胸膛上，手也不受控制地抵在他的腹部。


    他的肌肉真的练得很好，胸肌轮廓紧实饱满，腹肌线条清晰紧致，腰肌每一寸线条都透着力量感，却无半分赘余。


    谈洲一动都不敢动，他能感受到女孩软绵绵的身体，小小一团，像是棉花糖，他根本就不敢使劲。


    凉凉的小手摸着他的腹部，他感觉腰上麻麻的，热气从腰上一直往下，最终到达他不敢想的位置，呼吸声越来越粗重，他甚至不敢呼吸。


    汤竹雨挣扎着想起来，谈洲却一把抱住她，单手把她拎起来，然后稳稳地放到一边，他不敢看她，直愣愣地转身，然后去喂狗了。


    他的力气好大，箍得她格外不舒服，汤竹雨突然也觉得屋里热得不行，谈洲没理她，应该也是觉得不好意思，她想进去做午饭，一转头却看见客厅的茶几旁边的、还没动过两个袋子。


    这是她昨天给谈洲和三个狗狗买的东西，谈洲没看见吗？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脸，转头看向谈洲，哗啦啦地倒狗粮的声音早就停止，谈洲却依旧蹲在那里，想想应该也是想冷静冷静，她也应该冷静冷静，于是走进了厨房，开始自顾自地做饭。


    她烧了水，正在切番茄的时候，谈洲就又重新进来了。


    他的头发看起来半干不干，还滴着水，衣服也刚刚换了一套，看起来是刚刚洗过澡了。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主动解释：“刚刚……太热了，我就去洗了个澡……”


    “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帮忙的事另说，汤竹雨看见他那只右手，没有绷带，也没有碘液的痕迹，甚至还有水痕。


    想想今天好像就没在他手上看见绷带，她有点担心：“你怎么不涂药？”


    谈洲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下意识地把手藏在后面。


    也是，左手好像确实不是很方便，汤竹雨扯了张纸擦擦手：“走吧，我给你涂。”


    刚刚降下来的温度又上去了，谈洲觉得她真好，好到他好像已经忘记了之前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满足的自己。


    他开始不满足，不满足她给自己涂药，不满足他们只会在一起吃饭，他好想跟她更亲近一点……


    她对一个身为朋友的自己都这么这么好，那么对她的前男友呢？她会怎么对他？她会不会更好？


    会的，一定会的。


    他知道他不该嫉妒，可是他忍不住，他也想像那个人一样，无所顾忌地拥抱她，亲吻她，贴近她，无所顾忌地对她好。


    他嫉妒，他真的很嫉妒。


    她的手很小，很软，拿着棉签的手不敢动他，但也会时不时地碰到，他不受控制地伸出食指，去轻轻碰她的手掌内侧，汤竹雨却躲开了。


    他的眼神又暗淡了些，汤竹雨却又拿来了绷带，一圈一圈地缠在他手上。


    “谈洲……”


    他盯得有点出神，许久才低低应了一声：“嗯……？”


    绷带缠好了，汤竹雨用剪刀剪开，然后系了一个蝴蝶结，她有点不好意思：“我给你和狗狗买的……东西，为什么不拆？”


    她想说礼物，但这个词好像有点不合适，好像还是东西更合适一点。


    谈洲有点愣住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茶几旁边的两个袋子，他幸福得有点不敢相信。


    “是给我的吗……？”


    他以为是谈瑞成的东西。


    他好像自动略去了‘狗狗’这两个字，汤竹雨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一件T恤，想要作为感谢你的礼物。”


    谈洲微微睁大了眼睛，暗淡的眼睛好像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气，他的心好像在叫嚣——


    你敢不敢更进一步？敢不敢去追求她？


    “不是特别贵的东西，比起你帮我的不算什么，别不好意思，收下吧……”


    他的心跳声鼓鼓，他有点不敢去看那个袋子，更不敢去看她的脸。


    许久，他才听见他喜悦的声音：“嗯……”


    汤竹雨又把绷带紧了紧，然后才站起来又往厨房走去。


    只是她刚刚准备切菜，谈洲也走进了厨房，想要去帮她切菜：“我来吧……”


    汤竹雨躲过了：“不用不用，我来，你手还没好呢。”


    他愣在哪里，像个无所事事围着主人转却被嫌弃的大狗狗，但无论如何，汤竹雨还是有点不想让他动手，于是她轻推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去外面看看电视，我来就行，很快，二十分钟就行。”


    刚刚被‘冷落’一瞬的谈洲又恢复了点生气，可是他还是舍不得出去，这是她第一次给他做饭，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她给他做饭有点对不起她。


    谈洲觉得刚刚被汤竹雨触碰的皮肤有点发烫，他有点不好意思：“我在这儿帮你吧……”


    “两个人是不是快一点……？”


    对，对，她今天来的有点太晚了，谈洲饿了很正常，她有点愧疚：“不好意思，我来的有点晚了……”


    “没事……没事。”


    你能来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汤竹雨想想：“那要不然就少做一道菜吧？你帮我……”


    不行不行，好像都能碰到水呢？汤竹雨还是拒绝他了：“你还是不要帮我了吧，你去休息休息……”


    话是这么说，只是谈洲还是没走，又帮她择菜，颠勺，两个人一起的确很快，不一会儿就做好了。


    汤竹雨盛了两碗饭，就拿了一个勺子和一双筷子，她还是想喂他吃饭。


    只是现在已经很晚了，这顿午饭几乎也不算是午饭了，谈洲看着额前全是汗的女孩，不舍得让她再给他喂饭然后自己再吃了。


    谈洲自己拿起勺子：“我自己来吧。”


    只是，只是，汤竹雨还是在看着他，有点疑问，好像也有点失落，所以谈洲还是手抖……


    汤竹雨抬起胳膊轻轻握着他的手，然后送上去，不知道为什么，她也开始不好意思起来，小脸有点红扑扑的：“没事的，你手不方便，等到不疼的时候再自己吃吧。”


    谈洲的脖子也开始红了，他实在说不出话来拒绝，只能红着脸，然后点头。


    隐秘的心似乎也重新跳动起来了。


    他想，他应该是敢的，他想成为那个对她最好，最好的人。


    ……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一直到九月下旬，天气冷得早晨都要开始穿外套了。


    汤竹雨一直忙着学校运动会的事，谈洲的手好得差不多了，谈瑞成成绩也进步了很多，下一次考试应该会考的不错。


    这半个月，谈洲晚上一直都在汤竹雨家里吃饭，他经常时不时地带回来一点水果，或者新鲜的蔬菜。


    于是这次晚上她们就去谈洲家里吃饭了。


    “你在干啥呢？怎么还不走？”


    汤竹雨还蹲在原处，收拾眼前那个大包，里面有项目时间表，糖果，小旗子，还有一些基本的医疗用品和纸巾，又仔仔细细点了一遍才放心。


    她站起来，去挽着她的胳膊：“我再检查一遍。”


    杜蓉看了一眼那个包，看着就沉得不行：“有必要带这么多东西吗？”


    这还是汤竹雨第一次作为老师参加运动会，细心一点准没错，她笑笑，没说什么。


    杜蓉也要过去吃饭，所以那三条狗狗就提前放到这边了，虽然见了这么多次，但她看着还是有点发怵。


    这半个月，谈洲看着跟汤竹雨又亲密了不少，所以他是真的没听懂她之前的‘警告’，想到这，她觉得他很不自量力，而且也很烦。


    汤竹雨一来谈瑞成就跑过来抱着她，汤竹雨摸摸他的脑袋，环视一圈，听见厨房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就知道谈洲正在厨房做饭。


    “我去帮……”


    但汤竹雨话还没说完就被杜蓉打断了：“不用，我去帮忙。”


    “你去帮忙？”汤竹雨有点疑问，这大小姐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去帮忙？


    然而杜蓉只是挥挥手，就自顾自地走进厨房了。


    她觉得有点怪，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怀里的谈瑞成打断：“汤老师，汤老师！”


    于是她蹲下了，摸摸他的脑袋：“怎么了？”


    他拽着汤竹雨衣服的手紧了紧：“汤老师，明天运动会了……”


    “嗯，怎么了？”


    “不是说家长可以进学校吗？但是我叔叔不来……”


    “怎么会？”汤竹雨皱了皱眉，觉得谈洲不是那样的人，“那我去跟他说说。”


    “别，别啊！”他有点着急了，拉住即将起身的汤竹雨，“我叔叔有事，所以来不了，我不怪他！”


    汤竹雨哦了两声，如果是有事的话，确实也能理解，于是她又重新蹲下去，拍拍他的小肩膀：“没事，老师陪着你。”


    “真的吗？”


    她笑笑：“当然了。”


    谈瑞成又开始扭捏起来：“那老师你能不能穿那件蓝色的衣服？就是你之前穿过的那件，我也有件蓝色的衣服，我想跟你穿一样的……”


    汤竹雨这才明白这小孩的目的是什么，但她还是觉得很开心，这也没什么，刚好那件衣服洗了是干净的，她爽快答应：“好，我答应你。”


    “真的？”


    “真的。”


    谈瑞成又高兴了，抱着她的脖子：“谢谢老师！老师你真好！”


    她笑着拍拍他的小背。


    ……


    门外有脚步声，比较沉重，不像是汤竹雨的声音，所以谈洲只是一顿，微微偏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切菜。


    杜蓉当然也感觉到了他不想搭理她，哼了一声，然后倚在门口，双手抱臂，打量了他一圈。


    是很高，是很帅，但那又怎么样？


    “其实你人确实挺好的，但是我真的劝你少不自量力。”


    他没搭理她，只是继续切菜，发出整齐地哒哒哒的声音。


    杜蓉有点恼火了：“你以后离她远点，你就不怕耽误她吗？”


    终于，谈洲切菜的动作一顿，他把菜刀放到案板上，回过头看她。


    “我为什么会耽误她？”


    他长得很凶，面无表情，语气也凉凉的，听起来像是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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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杜蓉还是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难道你……你不知道吗？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且有……有更适合她的人！”


    谈洲沉默地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就在僵持的时候，汤竹雨进来了。


    “怎么了？”


    她瞧着两人之间气氛很僵，看了看杜蓉，又看了看谈洲，她再次耐心地问：“怎么了？”


    杜蓉一副心虚的样子，偏着头没看她，什么也没说，倒是谈洲先开口了：“没事，你怎么进来了？”


    汤竹雨还是有点疑问，不过想想他俩关系本来就不好，这倒也正常，于是她把杜蓉推出去：“我进来帮你。”


    谈洲看着眼前白白净净的小脸，厨房里太热，汗水从额头上滚下来：“没事，我很快，你出去休息吧。”


    汤竹雨笑笑：“没事，你之前不也是经常帮我吗？”


    这怎么能一样呢……？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人的话还是一直围绕在脑子里，甩也甩不去。


    他的眼底里情绪复杂，脖子还是很红，汤竹雨觉得他情绪好像有点不对：“那个……蓉蓉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不该说的了？”


    蓉蓉？


    他不知道是谁，投去了一个疑问的表情，汤竹雨解释了一下：“就是刚刚进来那个……”


    蓉蓉，她叫她蓉蓉，叫谈瑞成也叫成成……


    他摇摇头：“没有。”


    也许，会不会是因为去不了明天成成的运动会才情绪怪怪的？


    相处这么久，其实她也看出来了，他只是不会说话，但对成成确实没话说，很好，的确很好。


    汤竹雨沉思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然后就拿起菜刀自顾自地帮他切菜了。


    这把刀汤竹雨不经常用，她一般都用那把小的，谈洲甚至觉得她拿不住它，他上去连带着她的手握住那把刀。


    他又开始犯结巴了：“没……没事，我来就行，这个，你不经常用。”


    汤竹雨也有点脸红了，他的手掌很大，轻轻松松就可以完全包住她的手，粗糙的茧磨在她细腻的手背上。


    直到现在还紧紧握着，似乎他放下就会出事。


    她动了动手想甩开，谈洲却紧紧握着，她动一下，他就跟着动一下。


    “这个我还是拿的起的……”


    她声音低低的，听起来有点像撒娇的意味，谈洲脖子上的热气一直攀升，攀升到脸上，耳尖，可是他还是不敢她拿这么大的刀。


    “换一个……行不行？”


    他在跟她商量，可是听起来却好像不是那回事，最终还是汤竹雨先放下了。


    谈洲松了口气，把那把刀拿远了点，然后又拿了把小的放到案板上。


    两个人气氛有点尴尬，汤竹雨也很热，抬头问他：“今天要做什么菜？”


    谈洲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了，沉默了许久才回答她：“酸菜鱼，水煮肉片，豆腐，宫保鸡丁，还有点凉菜和一个汤。”


    “这么多？”汤竹雨有点惊讶，“能吃完吗？”


    他愣愣地点头：“能吃完。”


    汤竹雨仍然有点怀疑，但想着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多做点菜也没什么：“那我们一起。”


    他还是不想让汤竹雨在这么热的地方做饭，犹豫着想拒绝，但最后还是止住了。


    一顿饭，他们吃的都很高兴，杜蓉抢着坐在汤竹雨和谈洲中间，这点确实让谈洲很不爽，但是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午夜时分，大家都休息了，谈洲收拾完才进去洗澡，洗完澡边擦头发边出去，却被谈瑞成拦住了。


    “叔叔！”


    谈洲擦头发的动作停住：“怎么了？”


    “明天运动会，你穿那个袋子里的衣服吧！”


    谈洲皱了皱眉：“你动了？”


    叔叔不喜欢别人动他东西，他怎么敢，他就只是偷偷瞄了一眼，他的衣服都是深色，跟汤竹雨的衣服的颜色都没有重合的地方，汤老师倒是有黑色和绿色的裙子，只是运动会不方便。


    只有那件深蓝色的衣服勉强可以。


    他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哪敢，我就是看了一眼，叔叔你穿那件吧，那件好看，汤老师肯定也会喜欢的！”


    谈洲有点不好意思，刚刚放下的毛巾又蹭了蹭头，他直接绕过谈瑞成：“快去睡觉。”


    他没拒绝，谈瑞成知道这是默认了，暗暗庆祝了一番就回去睡觉了。


    小孩睡得很快，只是谈洲就没那么容易睡着了。


    那个袋子里的衣服，他只拿出来过一次，他连看，都是小心翼翼地看，其余时候，就一直舍不得拿出来。


    会……好看吗？


    ……


    次日清晨，汤竹雨早早就出门了，杜蓉在家闲着也没事干，吵着也要去，汤竹雨觉得多个苦力也挺好的，就欣然答应了。


    只是很巧的是，她们刚刚开门的时候，对面也打开了门。


    不知道为什么，汤竹雨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成成，也不是谈洲，而是谈洲身上那件，她给他买的那件深蓝色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