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纸休书

作品:《替嫁瘫子大少爷后,好孕神医一胎三宝

    宋老爷一生共迎娶了三房妻室,正室徐夫人坐在厅堂最上首,依次往下坐着的是二房赵氏和三房王氏。


    老夫人手中佛珠一顿,冷冷扫了过来,二姨娘连忙用帕子掩着唇,厅内气氛顿时微妙不已。


    这时,坐在最末尾的三姨娘忽然开口道:“老夫人,淮之那孩子还是不肯松口,只怕是办不成婚事。”


    “不办也好。”老夫人冷笑一声,“省得给外人看宋家的笑话。”


    老夫人浑浊的眼神又定向台下一声不吭的林淼淼,“过来。”


    林淼淼迟疑地抬起头,王姨娘催促道:“去跟前。”


    林淼淼这才快步来到了老夫人身旁蹲下,老夫人冷哼一声,那双浑浊的眼睛直直盯着她,像是在试图看穿她一般。


    林淼淼心脏狂跳,但她深刻明白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了阵脚,于是不慌不忙地抬头对视上去。


    “长得倒是水灵。”数秒后,老夫人收回了视线,抬手道:“虽然省去了婚事,但是该给你的不会少。”


    一旁的佣人见状递上首饰盒,老夫人随手打开一盒,取出其中的白玉镯子,“记住我说的,有了孩子,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什么都答应吗?林淼淼睫毛微颤,心道如果她想要自由呢?


    但这话林淼淼自是说不出口。


    “淼淼这孩子初来乍到,让她先去歇息吧。”王姨娘适时开口道。


    老夫人挥了挥手,不再多说什么,膝下坐着的女人们便纷纷散了。


    林淼淼知道这就是见过照面了,从此她就是宋大少爷,宋淮之的妻子。


    退出院子后,林淼淼根据佣人们的指示朝大少爷所在的院落里走去。


    穿过一片曲径幽深的竹林,越往里头走,周遭的景致便愈发荒凉。


    与外堂精心打理过的花园不同,宋淮之的院落杂草丛生,几珠野花突兀地随风摇曳着。


    “少夫人,您自个儿进去吧,大少爷不喜欢我们旁人随意进出他的别院。”引路的丫鬟说着便匆匆离开,活像院里头有吃人的活鬼。


    来之前,林淼淼就听过不少关于宋淮之的传闻,媒婆说他性情暴戾,喜怒无常,自从那件事之后,脾气更是变本加厉,


    但到底是个瘫子,难不成真会吃人不成?


    林淼淼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随着“吱呀”一声响,浓重的霉味混着药的苦涩扑面而来,呛得她喉头发紧。


    屋内门窗关得严严实实,昏暗如夜,仅有几缕压抑的天光照亮整个屋子,林淼淼定情一看,只见满地的陶瓷碎片和破烂家具,不难看出这是今天刚摔的。


    “滚出去。”


    沙哑的男声从房间深处传来,林淼淼应声望去,只见阴影深处现出一道灰蒙蒙的轮廓,轮椅上的男人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唯有露出的一只青白的手搭在扶手上。


    “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宋淮之打断了林淼淼的话,语气里透着冷漠,“谁准你救我的。”


    轮椅转了过来,林淼淼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惨白的肤色下,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直直地望了过来,虽然脸庞消瘦不少,却依然能看出曾经的风流俊朗。


    林淼淼突然明白为何媒婆提起他时总要啧啧两声,“宋大少爷啊,那可是京城最风流的爷,每每去勾栏都是好大的排场哩,竹扇一展,哎呦喂活脱脱一个浪荡公子,你不晓得伐,当年不知道好多世家千金争着要嫁给他哩!”


    只可惜造化弄人,林淼淼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那双腿上。


    “看够了吗?”宋淮之整张脸瞬间紧绷起来。


    林淼淼什么也没说,她沉默地踏进满是碎片的屋子。


    “我让你进来了吗!”哪知宋淮之怒不可遏,整个身子随着愤怒发出剧烈的抖动,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先是当众亲吻了他,现在竟还敢无视他的命令。


    宋淮之气的不行,抄起一旁的陶瓷碗就朝着门口砸去。


    陶瓷砸在了林淼淼的脚边,炸裂的碎片差点划伤了裸露在外的小腿。


    宋淮之喘着气,由于右手使力,现在正不受控制地痉挛着,“告诉老太太,我宋淮之谁也不会娶!”


    岂料林淼淼非但不退,反而上前一步,脚下踩过的碎片咯吱作响,她蹲下身,浑然不顾愤怒的宋淮之,伸手抓住了他不断痉挛的右手,“要摔要砸都随您,但是这个婚退不了。”


    “你!”宋淮之瞪着林淼淼,刚要破口大骂,右手心处传来一阵舒缓的力道。


    眼前的丫头看起来瘦瘦弱弱,但是手力却大得惊人,那双修长的双手不像是常年干活的手,但是虎口处却有着明显的茧子。


    林淼淼低头忽然道:“渡气是为了救你,当时情况紧急我不得不做,并非趁人之危。”


    宋淮之一愣,随即冷哼:“我宁愿去死。”


    果然。


    林淼淼心下了然,早在湖中救下宋淮之时,她便有所怀疑,只因她看到的是一双透露着绝望的双眼。


    而求死对于宋淮之来说恐怕已经不止一次。


    林淼淼轻声道:"大少爷若真想死,应该选个没人的地方。"


    “你说什么?”在林淼淼的按摩下右手很快恢复正常,宋淮之反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再说一遍?"


    林淼淼抬起头,露出大又明亮的双眼,“比起死,活着不好吗?”


    宋淮之眼神愈发幽暗,擒住手腕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懂什么?以为进了宋家的门,真当自己是少夫人了?敢管到我的头上来了?”


    他声音嘶哑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知道每天被疼痛折磨到彻夜难眠的滋味吗?知道曾经对你阿谀奉承的人现在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的感觉吗?你什么都不懂,又在这里装什么道貌岸然!”


    说到后面指节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林淼淼痛得整张小脸苍白,她咬紧牙关却倔强地不肯呼痛,“我知道。”


    在她十二岁那年,林淼淼为了救一个小孩,被渡船的铁锚砸到了脊骨。当年躺了整整半年,连翻身都要人帮忙。她清楚记得母亲熬红了双眼,不惜当掉奶奶给的嫁妆也要换来草药,也记得父亲带着新娶的小妾们在前厅内的嘲笑,“一个赔钱货还浪费药材?”


    若不是母亲砸锅卖铁凑到药材钱,不分昼夜地辛苦照顾自己,也许她也不会有站在这里的机会。


    想到往昔,林淼淼的眼睛不由发红,她举起被握住的手腕,目光坚定地对视过去,“我想跟大少爷做笔交易。”


    宋淮之狐疑地看着她。


    “我治好您的腿,您给我休书。”


    宛如一道惊雷炸响,宋淮之一愣,右手顿时松开了纤细的手腕,“你说什么?”


    “反正你不想娶,我也不想嫁,只要您答应休我,我会尽我所能让你重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