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过后，他这才缓缓开口道：“那天，我刚从厂里下班，正准备回家吃饭，结果天突然就下起了大雨。”


    “我冒着大雨从厂子跑了回去，结果谁承想，我才刚跑在巷子口，正准备进家门，就看见一个穿着雨衣，满脸是血，双眼通红的男人，就这样明晃晃的站在巷子口，死死的盯着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男人害怕的瑟缩了一下身子，显然是被吓得不轻，哪怕是再次回忆起来，也足以让他觉得不寒而栗。


    见状，程望舒连忙端过桌上的一杯热水，放在了他的面前，轻声安抚道：“别害怕，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迟早会把这个人绳之以法的。”


    “如果你也这么想，那你就更应该好好的配合我们了。”


    不知是她的安抚起到了作用，还是那杯热水起到了作用，男人很快便从那种浑身颤栗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看得一旁的王海都一愣一愣的，心里对程望舒的敬佩油然而生。


    没想到小程同志不光画画厉害，就连说话也这么厉害，三言两语的就把人给安抚了下来。


    要知道，他们也不是没有询问过这个目击者，但是每一次，一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就会因为害怕而精神失控，他们就算是想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这也正是他们所苦恼的事情，而小程同志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解决了。


    “你看清楚了吗？他长什么样子。”程望舒放低声音，对着他循循善诱道。


    手里的纸笔也早已经准备就绪了，一等着他说出来，她就立马把人给画出来。


    说到这个的时候，男人的脸上明显多了一抹迟疑，就连说话的声音，也跟着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那天是晚上，在加上下雨，所以我……我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只记得他长得很凶，络腮胡上有一个很大的刀疤，从这里……到这里……”


    大概是有些着急，也有可能是担心自己说不清楚，男人说到后面的时候，直接手舞足蹈的开始在脸上比划了起来。


    见他情绪又开始有些激动了，程望舒连忙对其安抚道：“别着急，有什么慢慢说，你刚刚说的那些，我全都记下来了。”


    至此，男人这才重新冷静了下来。


    随后，他又继续开口补充了一些他之前没有提起的细节。


    程望舒的画笔摩擦在纸张上，发出呱呱呱的响声，王海也在后面拿着纸笔记录得飞快，生怕错过了一点。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个身着雨衣，满脸凶相的络腮胡大汉跃然于纸上。


    一直到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程望舒这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深吸了一大口气，整个人这才放松了下来。


    她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也随着这一口气的吐出，彻底分散了下来。


    程望舒将手里新鲜出炉的画像递到男人面前，耐着性子对着他询问道：“你看看，你那天看到的人是不是画像上的这个人？”


    说罢，生怕他没有看清楚似的，程望舒又将画像往他跟前推了推，方便他看得更加清楚些。


    然而男人在看到画像的那一瞬间，却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一样，身子害怕得不停的往后缩去。


    最后干脆整个人都蜷缩进了墙角里，胳膊紧紧的抱住自个儿的大腿，脑袋也深深地埋了下去。


    桌子板凳碰撞在地面上，发出了一阵阵的巨响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程望舒见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连忙给身后的王海使了一个眼色。


    王海也反应过来不对劲了，连忙上前两步，按住了缩在墙角里的男人的肩膀，将他给牢牢的控制在了原地。


    程望舒见状，也立马拾起被扫落在地上的画像跟了上去，强迫男人直视着画像上的人道：


    “你再仔细看看，那天你看到的男人，是不是就是画像上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把人给画对了，不然这男人不可能会表现得如此的害怕，就跟见了鬼一样。


    男人本来是不愿意抬头看向那一幅画的，但在王海的强势介入下，他不看也得看。


    最后哆嗦着手指指向画像上的人，声音颤抖却又带着某种斩钉截铁般的肯定道：


    “没……没错，我那天看到的人……就是画像上的人！”


    说完，男人就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抬起头来了，自顾自的将自己缩在墙角内，身体呈现出了一种保护机制，抵御一切外来的声音。


    眼看着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而且对他而言，说不定还会造成一些不可逆的伤害。


    程望舒干脆对着一旁的王海道：“王哥，照这个情况来看，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还是先把他带下去好好休息吧。”


    对于程望舒的提议，王海也没有丝毫的异议，立马就直接照做了。


    等他将人送回去休息以后，程望舒又拿起那张画像，开始仔细观摩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画像上的男人看上去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但要说哪里奇怪吧，她又有些说不上来。


    等王海再次回来的时候，程望舒都还在思索着这个问题，只是迟迟没有什么头绪罢了。


    “怎么了，是这个画像有什么问题吗？”


    王海见她眉头紧锁，还以为是画像有什么问题，连忙开口问道。


    程望舒闻言，摇了摇头，叹息道：“没什么，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那我就把画像给他们送过去了，让他们根据画像找人。”


    王海看着画像上的人，心里依旧会忍不住为程望舒的画技所惊叹。


    “可以啊，送过去吧。”


    程望舒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很快，画像便被王海送到了其他人的手上，大家根据画像扩大了搜索范围，把所有符合条件，长相相似的人全都调查了一遍。


    不过尽管如此，抓捕工作却迟迟没有什么进展。


    那人就好像是消失在了人海之中一样，半点踪迹都寻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