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听徐晏清讲原理时，狼天觉得不难，可等真正要开干了，又不知该从何下手了。


    他蹲在一高一矮，一方一扁的两块青石之间，盯着那画在雪地上的结构图，皱着眉头细细琢磨，“这噎噎果是从上边那个口进？这石磨真能把果子磨成粉？”


    “应该没问题。”徐晏清还是挺有信心的，这毕竟是老祖宗一代代改良流传下来的智慧结晶。


    不过现代磨的谷物、豆子要比噎噎果小多了，要用石磨磨噎噎果粉，还得预处理一下，不能直接扔进去。


    “得先把噎噎果的硬壳扒了，果肉敲裂，再从上面这个进料孔倒进去磨。”


    他用树枝在那结构图上点了点，“果肉从这个口进去后会直接落到两块磨盘之间，上面这块是可以转动的上磨盘，底面要刻出细齿状的纹路，下面这块是固定不动的下磨盘，它与上磨盘对合的面，同样要刻出细齿。”


    “这样转动起来，夹在两盘之间的果子就会被碾碎磨细。”


    徐晏清又向下指了指，“最底下的是承接盘，边缘高，中间凹，可以做宽做大些，但不用太深，磨出来的粉都会掉到这个圆盘上，方便收集起来。”


    “嗷……明白明白，我明白了！”


    听完详细讲解的狼天，思路一下通了，连连点头，“行，我找狼石帮帮我，咱直接开干，三天，不，两天，两天就能给你干出来。”


    徐晏清眨巴了下眼睛，“石头叔那儿，我还有别的东西要找他做。”


    他往旁边挪了一步，露出身后的昭离，玩笑道，“要不我先把阿昭借你，让他帮帮你？他尾巴可好用了。”


    “对吧？”说罢，扭头迎上昭离的目光，唇角微翘，眉眼弯弯。


    徐晏清轻轻戳了下他的胳膊，结实的肌肉在放松的状态下，手感软和，弹性极佳，“可以吗，阿昭？”


    昭离抿唇，微微颔首，“嗯。”


    “那石磨就交给你们啦。”徐晏清笑着摆了摆手，就转身找狼石去了。


    见人一蹦一跳地走了，狼林朝昭离挤挤眼，意味深长道，“哟，看不出来你小子有点本事嘛？”


    “已经混到能被他借出去给人帮忙的关系啦？”


    …


    两天后的下午，狼天就推着一个用树叶盖着的，神神秘秘的大东西出现在了洞口。


    忙着烧炭烧陶器的众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天，这是什么呀？怎么还用树叶盖着？”


    “去去去，这是离做的，第一眼得给晏清看，你们别挡这儿碍事。”


    昭离只走了一会儿，做好的石磨，和准备给徐晏清的礼物就都不见了，着急忙慌赶来，映入眼帘的就是狼天推着什么被团团围住的一幕。


    见他追上来了，也丝毫不见心虚，还朝他使眼色，拼命挥手，“还不快去叫人！”


    昭离懊恼地抿紧了唇，他原本的计划可跟石磨没关系，想的也是找个人少的地方。


    就不该让狼天看见，不该跟他多说一句的……


    正当他大脑飞速旋转该怎么办时，徐晏清听到动静自己出来了。


    “这么大阵仗，是石磨做出来了？”


    “等等……”


    徐晏清不解他的阻拦，手比脑子快，已经掀开了上头的叶片，“又没下雪，怎么还盖还了东西……”


    看清树叶底下模样的瞬间，他傻傻愣在了原地，连同好奇围观的其他人都一下噤了声。


    与他画下的石磨有七八分像，没有现代工具加成，能做到这个精细程度已经十分了不起了。


    可真正让徐晏清怔愣的，并不是石磨本身。


    而是铺满了整个磨盘的，绽放的朵朵红花，圆圆的花瓣尖带缺口，还挂着未化的雪，仿佛细细镶了一层白霜花边，衬得花朵的颜色更加艳丽。


    徐晏清的心跳，随着风吹花瓣而动，“这是……梅花？”


    他轻颤的声音响起，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投了一把鱼食，兽人们顿时跟湖里的鱼一样，欢呼蹦跶起来。


    “离你怎么这么着急，雪季还没过呢！”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不是……”昭离想反驳什么，却被狼天抢了话头。


    他得意道，“这玩意儿我基本就只动了嘴皮子，大头都是离做的，我可省力了。”


    狼天把昭离的后背拍得砰砰响，见人不动作，恨铁不成钢地凑到人耳边，似是说悄悄话，但实际声音一点儿也不小。


    “你说句话啊，这么完美的点子哥都给你想出来了，亚兽人就喜欢这……嗷嗷嗷！”


    “闭嘴！你给我过来！”


    狼雨好不容易才挤上前，一把薅住了狼天的耳朵，将吃痛哀嚎的兽人拽走，抱歉道，“不好意思晏清，我一定好好教训他。”


    见两位当事人面红耳赤，面对面站着一动不动跟泥塑似的，也不敢对视，起哄的兽人亚兽人们才觉出大概出了什么岔子，纷纷收了声。


    大家装作若无其事，非常有眼色地散开了各自忙活，给年轻人们腾出独处的空间。


    昭离耳根通红，拳头攥紧了又松开。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望着低垂着脑袋，看不清神色的徐晏清，先一步柔声开了口，嗓音有些干涩紧绷。


    “对不起……我没有逼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