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晏清肚子咕咕叫个不停，两人半路上就分好了工，鹰岚负责抓鱼，他负责生火。


    鹰岚听了一路鱼的各种做法，表示对徐晏清一会儿要做的烤鱼非常感兴趣。


    抵达河边后，他便化为兽形迎风而起，俯冲向平静的水面。鹰爪穿透波光，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被带离水面，在空中甩出一串串珍珠似的水链。


    等徐晏清生起火时，岸边的鱼已经堆得跟小山一样高了，他连忙喊停，“鹰岚哥，够了够了，再多背篓就放不下了。”


    他留出两人份烤鱼的量，将剩下的都装进背篓里，装了满满一筐，试着提了一下，没提动。


    徐晏清朝巨鹰尴尬笑笑，“可以麻烦你把背篓浸到水里吗？不然等我们吃完烤鱼，这些鱼都干死不新鲜了。”


    巨鹰点头，伸爪扣住藤条，翅膀一挥便凌空而起，不想还不到一米的高度，背篓就重重砸回了地面，几尾鱼从中跃出，扑腾着落到一旁草地上。


    鹰岚的爪子明显蜷缩了下，而后调转方向，飞到不远处变回人形，围上兽皮。


    他回到徐晏清面前时，脸上带着歉意的笑，“之前狩猎时爪子受了伤，有点使不上劲儿。”


    说罢，人形的他单手轻轻松松提起了背篓，走向河边。


    徐晏清望着鹰岚的背影若有所思。


    明明兽形抓鱼时动作十分利落，人形走路时也很正常，不像狼天的跛脚能看出骨头有明显的畸形。


    徐晏清掏出骨刀，提着鱼走到鹰岚身边蹲下，哐哐两下把鱼砸晕后，刮鳞，剖腹，掏出内脏，一顿操作行云流水，看得鹰岚瞪大了眼睛。


    他语气自然地开口道，“鹰岚哥，兽人兽形受伤的话，是不是也会反应在人形身上呀？”


    鹰岚被问得一愣，“是啊。”


    “那你腿脚有不舒服吗？”


    “没有啊。”


    鹰岚反应过来了，苦笑道，“伤好之后，我人形还跟以前一样，走路跑跳都没有影响。就是一变成兽形，右边爪子就使不上力气，祭司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比起身体上的永久性损伤，这听起来更像是心理上的“学会性无助”。


    “哥你还记得当时受伤，养了多久才好吗？是以兽形养的伤吗？”


    “嗯，大概十多天吧，因为变换形态会牵扯到伤处，所以都是保持受伤时的形态养伤。”


    “其实当时伤口只用了两三天就愈合了，但之后的很多天都隐隐作痛变不回人形，等能变回人形时已经能正常走路，狩猎时才发觉爪子提不起猎物了……”


    鹰岚的伤大概没有及时得到妥善的处理，愈合后外观无异，但内部产生了慢性组织炎症，很长一段时间都因为疼痛而本能地避免用力。


    “那你现在使劲还会感觉到痛吗？”


    鹰岚摇头道，“不会，只是使不上劲，有时候抓住了也会突然松开，就像刚才那样。”


    身体恢复后，行为抑制仍存在，下意识拒绝主动使用。这种情况下，通常只需要一段时间重新训练和信任，度过行为和心理的双重适应期，就能彻底恢复。


    但徐晏清毕竟不是专业兽医，不能完全排除神经损伤的可能，他不敢把话说死。


    “一样东西哪怕原本是好的，一直不用就会真的用不了。如果使劲不疼的话，鹰岚哥你不如每天用用，不管是抓鱼还是抓些其他稍重一点的小猎物，锻炼着锻炼着，说不准哪天就好了呢。”


    “真的吗！”鹰岚眼睛一下亮了，像是抓住了希望，“我的爪子还能好？以后还能抓猎物？


    见兽人如此激动，徐晏清怕他希望落空，也怕他没轻没重给自己造成二次伤害，连忙泼了盆冷水，“能不能好说不准，但多锻炼也没坏处呀。”


    见鹰岚的眼神黯淡下去，他轻声劝道，“我们这么多人里，现在只有鹰岚哥你能飞，万一碰上什么紧急情况，能抓起哪怕多重一分的东西，都有扭转局势的可能。”


    见鹰岚的眼神从满是失落，慢慢变得坚定，徐晏清就知道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松了口气。


    他翻动着手里的烤鱼，不忘提醒鹰岚要循序渐进，“也不用着急，慢慢来，伤都是要一点一点恢复的。”


    烤鱼很快变得金黄酥脆，“来来来，鱼烤好了，开吃开吃。”


    徐晏清塞了条到鹰岚手上，扑鼻的热气和焦香，成功转移了兽人的注意力。


    他迫不及待啃了一口，“好吃！”


    现抓现杀的淡水鱼，经过火焰的炙烤，仅仅撒上粗盐，就激发出了原汁原味的鲜美。


    徐晏清吃得满意，平日里都粗糙活吞的兽人更是吃得赞不绝口，“以前红总说鱼腥我还不觉得，这么一比较，我就知道她说的腥是什么味道了。”


    鹰岚一边学着烤鱼，一边吃一边还不停碎碎念，“这下红一定会喜欢上吃鱼的，晏清，我能带点烤鱼回去给红尝尝吗？我可以再多抓些鱼跟你换。”


    徐晏清冷漠地拒绝了他的请求，并一脚踢翻了这碗狗粮，“等你带回去冷了就腥了，一会儿离带姜回来，放了姜味道会更好。”


    好不容易体会一把作为大厨投喂一群毛茸茸的快乐，他可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


    两人边烤边吃，很快结束了这一顿加餐。


    鹰岚主动背起背篓，见鱼越狱了些，没那么满了，又抓了几条补上。


    徐晏清则将事先准备好的鱼篓沉进水中，又拉了一根较长的藤条绑到岸边的石头上，确定稳固才离开。


    …


    走近山洞，见洞外空地上高高垒起的猎物，便知是狩猎队伍回来了。


    徐晏清不禁加快了脚步，四下寻找那个身影，却在路过猎物堆时，被一只手拉住了。


    “嘿，你这孩子找什么呢？喊你也不应声。”狼林不解地打量他，出去抓个鱼，回来还有心事了。


    “抱歉林叔，刚刚走神了。”徐晏清尬笑，“怎么了吗？”


    “以往都是分了肉，大家吃自己的，但这帮崽子现在吵着不肯分了，说要一起吃。”


    狼林其实不太好意思，但实在是被闹得没辙了，“其实就是惦记上你烤的肉了。”


    “我想着，以前在部落是大家有自己的山洞，分了肉各自回洞里吃，现在我们住在大洞里，不分了一起吃也方便。想问问你的意见，愿不愿意干做吃的这活儿？”


    “你教了我们生火，还找到了芋头，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如果你不想就直接跟我说，不用惯着他们。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不用再做其他活，不管吃的用的都可以多拿一份，不会有兽人说什么。”


    做吃的就有分食物的权利，一向是亚兽人们抢着要干的活。


    但徐晏清已经凭自己的能力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揽下这活对他来说独有辛苦，没什么好处。


    狼林虽然在众人的要求下开了这个口，但心里其实没抱期望他能答应。


    不想徐晏清莞尔一笑，“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我自己吃也要做，大锅饭还更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