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台球入袋的声音响起后，江轩凑过来。


    “听说你要把林晚签过来？”


    看着顾祁安很快把球桌上的台球清空后，他还是没忍住八卦的心情。


    “你有意见？”顾祁安往球杆顶端擦着巧粉，抬头看了一眼江轩。


    “没有，只是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江轩手虚虚撑在球桌旁，语调有些拉长。


    这话听着有些不对，顾祁安难免有些诧异。


    “什么？”


    江轩回想起来上次酒局后，跟沈知意聊的几句，顺口问：“所以你上次借我直播平台账号，是为了给林晚刷礼物？”


    “嗯。”顾祁安平静地应下。


    可江轩一点都不平静：“为什么？”


    “她庭审之后第一次直播，多增加些热度对她更有利。”顾祁安回答。


    江轩抓抓头发，把自己到底想问什么又重新表述了一遍：“我不是问这个为什么，我是问你为什么要给她刷礼物？”


    “你也是林晚的粉丝吗，可我以前怎么没见着你对她这么好？”


    “总不可能是因为上次去庭审现场，对她一见钟情了。”


    眼见江轩的思考走向越来越不正经，顾祁安打断他。


    “别瞎猜了，我只是觉得把林晚签过来，对公司的发展会有好处。”


    工作人员过来把台球在桌面上摆放整齐，江轩顺势让了位置，转身去吧台点了杯朗姆酒。


    大学时期江轩就经常拉着顾祁安四处消遣，台球、保龄球、赛车、滑雪各种娱乐活动玩了个遍，顾祁安偏好轻松安静的活动，江轩又热衷于各类酒精饮品，这家调酒还不错的私人台球厅就成了他们经常来的去处。


    等酒的间隙，江轩坐上吧台转椅，转动座椅方向朝向顾祁安站的位置。


    江轩笑了笑：“你觉得把她签来是好事，你们公司高层可不这么觉得，林晚是靠两次胜诉才成功翻身，在那些尸位素餐的人眼中看来就是块烫手山芋，谁会安心把她签进来？”


    “陆谊传媒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更要把林晚签进来。”顾祁安说。


    “啊？”江轩没搞明白他在想什么。


    “有林晚这么一个警醒线横在那，董事会里面那几个老古董多少会收敛些。”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就算你有意把林晚签进来，那她就真愿意进来？”


    “星途开出的条件是最好的，而且......”


    顾祁安瞄准重新摆好台球，调整姿势打出一杆，台球相互碰撞的清脆声此起彼伏，中间夹杂着滚入球袋的闷响。


    “我会亲自去说服她。”


    调酒师把调好的得其利推到江轩面前，冰块沉在杯底，酒杯外覆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灯光照射下，透明酒液在饭桌上映出晃动的光影。


    “顾编剧，那合作愉快。”影视化合作方朝顾祁安的方向举起酒杯。


    顾祁安起身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魏总，合作愉快。”


    “既然如此，明天我就让公司的人把合同送给顾编过目签字。”


    刚谈下一桩合同，魏谦心里痛快，笑道：“怪不得圈里人都说顾编签合同爽快。”


    “魏总过奖了，如果不是贵公司给出的条件合适，合同定下得不会这么顺利。”顾祁安客气地回他。


    眼见天色不早，况且早就听闻顾祁安一向不喜欢在酒桌上把合作谈判战线拉得太长，魏谦见好就收。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期待我们公司与顾编的合作。”


    魏谦起身，朝他伸出手，顾祁安礼貌回握冲他微微点头。


    商业酒局散场后，顾祁安推开门走出去，恰巧看见酒店长廊尽头的半封闭露台上站着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酒桌上人声喧闹，面对工作室大家一杯又一杯的敬酒，饶是沈知意酒量再好此刻也有些抵不住了。


    “晚晚姐，恭喜你又成功胜诉，我敬你一杯！”


    沈知意笑着朝对面说着谢谢，举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沈知意动作有些沉地把酒杯放回桌面，冷静来说，她不应该不管不顾任由自己摄入过多酒精。


    但兴奋上头，压抑这么多天的情绪跟随酒精一起上涌，让沈知意也逐渐有了种不想再去瞻前顾后的放纵念头，只想跟从肾上腺素的飙升让自己尽兴。


    包厢里人多温度较高，虽然开着空调，但密闭空间里空气流通不畅，再加上喝了太多酒，沈知意有些头晕脑涨。


    她拍了拍许舒华的肩：“舒华姐，头有点晕，我出去走走，去露台上吹吹风。”


    “用我陪你吗？”


    醉意略微翻涌，沈知意的脸庞泛上淡淡红晕，许舒华看着她的样子有些不放心。


    “不用，我很快回来，”沈知意朝她晃晃手机，“不会走远。”


    虽然写过不少剧本，但顾祁安从没想到会有这么像电影情节的镜头出现在自己面前。


    沈知意的目光也慢慢落在他身上，然后在顾祁安意料之外地朝他露出一个明艳的笑。


    漂亮的眼睛弯起来，沈知意背靠露台的玻璃围栏，胳膊搭在上面，右手扬起像顾祁安的方向小幅度晃了晃。


    仿佛是眼前的场景从未出现在自己的思虑里，顾祁安反应迟了半秒，回过神后也同沈知意招了招手，朝她走过去。


    这层酒店人很少，大多非富即贵待在包厢里，很少像沈知意一样出来晃悠，她倒是没什么顾虑会被粉丝认出来。


    眼见顾祁安走过来，沈知意转过身看向露台外的街景，道路边明明暗暗的灯火倒映在她的眼中。


    流通的空气让沈知意清醒了几分，她侧头看向顾祁安，那人优越的侧脸在她眼中越发顺眼。


    有点酒精上头的冲动，顾祁安又恰好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晚风吹得沈知意的神智有些不清不楚，她没忍住主动过去搭话。


    “顾编剧，好巧。”沈知意缓缓靠近那人试着搭讪。


    “林小姐，好巧。”顾祁安的视线随着沈知意的看过去。


    “林小姐今晚......怎么在这里？”顾祁安还是没忍住问她。


    沈知意扬扬眉，手指蜷起来抵着下巴：“不如顾编剧先说，以表诚意？”


    也不是什么商业机密，顾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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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隐瞒的意思：“工作室的剧本跟一个影视化公司有合作，我来谈合作。”


    合作酒局不少见甚至说是双方为表诚意的必备流程，但大概是影视方放低姿态求着他合作的缘故，与沈知意身上浓重的酒气相比，顾祁安身上的酒意若有若无，如果真要仔细闻去，还混着淡淡的木制香水气息。


    沈知意了然地点点头。


    她又忽然笑了笑：“那顾编剧猜猜，我怎么会在这里？”


    顾祁安看着她被光色晕染的眼睛没说话，直觉种有种冲动想让他说是因为自己，但也未免太过去莫名其妙，索性他也笑起来。


    “林小姐给个线索？”


    “其实也不难猜，”沈知意无意为难他，给指了条明路，“毕竟我前两天刚......”


    顾祁安瞬间就猜到了沈知意的：“庆功宴？”


    沈知意垂下眼睛应了一声，转过头去看露台外静谧的园区风景，树叶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酒店长廊内除了偶尔有侍应生和客人推门的声响，很是安静。


    她被酒精模糊的思绪渐渐飘回到庭审后顾祁安问她的那句话。


    “那我们算有缘分吗？”


    ……


    沈知意轻声说了一句：“怎么不算没有呢？”


    顾祁安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下意识追问：“什么没有？”


    沈知意转回头，半眯着眼看向顾祁安的眼睛，嘴里一字一句认真说：“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


    顾祁安没忘记上次自己说这句问句之前，跟沈知意说的什么。


    当时他问沈知意有没有中意的传媒公司，沈知意只是跟他说看缘分，但他们之间到底算不算有缘分，沈知意并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只是笑了笑说下次就知道了。


    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顾祁安正有意开口提一下希望沈知意考虑跟星途传媒签约的事。


    但看沈知意醉意有些上头的模样，顾祁安觉得这样有些趁人之危的意思，他张了张口却没再提。


    沈知意看他欲言又止，索性直接说：“顾编剧，想说什么直接说好了，以后我们有没有机会再这样聊天......估计都是未知数。”


    顾祁安也不再保留：“林小姐，有没有兴趣来星途传媒？”


    看沈知意没有说话的意思，顾祁安又继续说下去，给自己给出的选项增加筹码。


    “星途可以给你提供最好的资源，不会约束你的自由，也不会有那些苛刻的条约。”


    沈知意早就听说了星途传媒是完全不逊色于陆谊传媒的影视圈行业龙头，甚至最近几年隐隐有压过陆谊传媒的意思。


    但沈知意并没有被这些优势条件冲昏头脑：“还有其他理由吗？”


    顾祁安顿了顿。


    “林小姐之前说过，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和我一起合作。”


    沈知意已经做好顾祁安会长篇大论引经据典地来说服自己，结果他说了一句话之后就没了。


    这倒是很有意思。


    沈知意笑起来，歪歪头看着他：“就这样？”


    顾祁安用陈述语气说：“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