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彻底吞没了江城西区。


    废墟之上，篝火堆噼啪燃烧着。


    清点工作接近尾声。


    "老板！"


    沈观南抱着数据终端，兴奋地跑向盛时意。他瘦弱的脸因为激动而涨红，眼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吓人。


    "统计出来了！这次我们总共收获，微型深渊之核一万三千二百五十四枚！小型深渊之核一千一百二十一枚！中型深渊之核六十二枚！"


    盛时意只是淡淡点头。


    "嗯，知道了。"


    她的反应平静，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并没有停留在堆积如山的战利品上，而是缓缓扫过这片狼藉的战场。月光透过乌云洒下，在她精致的五官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伯乐之眼】早已开启。


    一道道只有她能看见的数据流在视野中划过。


    【目标：深渊蠕行者（尸体）】


    【价值评估：无】


    【目标：三眼恐魔（残骸）】


    【价值评估：无】


    她像巡视领地的女王，习惯性地审视着自己打下的一切。


    对她而言，每一个目标，无论是人还是物，本质上都是可以量化的资产。


    脚步停下。


    她的视线落在战场边缘，一堆不起眼的魔物尸体旁。


    那里，一只体型只有半米高的弱小魔物正躺在地上微微抽搐。它长得像剥了皮的猴子，浑身布满脓疮，模样恶心至极。一条腿被炸断，腹部有个巨大创口，墨绿色血液流了一地。


    这种低级魔物在深渊魔潮中多如牛毛。


    最低级的炮灰。


    连被称作杂兵的资格都没有。


    神恩天团的成员们清扫战场时，甚至懒得在它身上浪费力气。


    然而。


    就是这样一只微不足道的生物，在盛时意的【伯乐之眼】中，却呈现出了极其诡异的信息。


    【目标：深渊劣魔】


    【职业：无】


    【状态：濒死，重度感染，灵魂衰弱】


    【态度：恐惧，混乱，渴望】


    【潜力评级：F-（几乎没有成长价值的劣等生物）】


    【备注：深渊位面最低等的生物之一，由混乱能量和生物尸骸的怨念聚合而成，智力低下，胆小懦弱，唯一的优点是数量庞大且不畏惧死亡。】


    这些信息都很正常。


    符合她对这种炮灰的认知。


    但问题出在最后一行。


    【可签约价值：0.01（因目标处于灵魂衰弱状态，签约成本极低）】


    【当前可签订合同类型：仆役合同（最低级雇佣合同，无员工福利，无属性成长，绝对服从，可随时单方面解除）】


    盛时意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第一次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纤细的手指轻微颤抖，粉唇微张。


    可签约？


    一只深渊魔物？


    这怎么可能？


    系统不是只能和智慧生物签订雇佣合同吗？深渊生物是世界的敌人，是混乱和毁灭的代名词，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秩序的亵渎。


    签约一只魔物当员工？


    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的第一反应是系统出错了。但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最强天团公司系统】自到她手中以来，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那么……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是真的。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这不是恐惧，也不是排斥，她仿佛看到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如果连最低级的深渊劣魔都可以签约，那其他更高级的魔物呢？


    那些深渊掠夺者呢？


    甚至那个被关在笼子里的深渊男爵呢？


    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她没有声张，而是装作不经意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一只被纪听竹的【束缚之箭】射穿翅膀的深渊小鬼正趴在地上，发出虚弱的叫声。


    【目标：深渊小鬼】


    【职业：无】


    【状态：濒死，能量枯竭，灵魂衰弱】


    【态度：怨毒，恐惧】


    【潜力评级：F】


    【当前可签订合同类型：仆役合同】


    果然！


    不是个例！


    盛时意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起伏。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濒死的深渊生物会显示可签约？


    是因为它们濒临死亡时，灵魂强度下降到某个临界点，失去了深渊意志的烙印和保护，从而让系统的合同有了可乘之机？


    这很可能就是真相！


    一个无比疯狂，却又充满诱惑力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疯狂滋生。


    一支完全由深渊生物组成的军队！


    一支绝对服从，不畏死亡，用完就扔，成本低廉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炮灰大军！


    这个想法让她浑身血液燥热起来。


    什么最重要？


    是人。


    但同样，什么也最不值钱？


    也是人。


    每一次魔潮，每一次守城战，都要填进去无数人命。如果她能拥有一支可以无限补充的魔物炮灰，那在未来的战争中将意味着什么？


    她可以最大程度减少己方人员伤亡。


    她可以用这些炮灰去消耗敌人力量，去探索未知危险区域，去做一切肮脏、危险、收益却很高的脏活累活。


    而她需要付出的，仅仅是少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公司资源。


    这笔买卖划算到了极点！


    当然，风险也同样巨大。


    与深渊为伍，这要是传出去，神恩天团立刻就会成为全人类的公敌，甚至会遭到光明神殿这种势力的不死不休追杀。


    但……


    风险往往与机遇并存。


    盛时意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那双桃花眼中闪烁着危险而迷人的光芒。月光洒在她白皙的脸庞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线条。


    一个成功的商人从不畏惧高风险的投资。


    她没有立刻去尝试签约那只深渊劣魔。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件事必须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进行。


    她需要一个合适的实验室。


    去研究这些新员工的特性。


    去测试仆役合同的约束力到底有多强。


    目光落在了远处那个巨大的金属笼子，以及那五十个被捆成粽子的深渊掠夺者身上。


    这些都是最顶级的实验素材。


    "沈观南。"她开口。


    "在！老板！"


    "战场上，所有还活着的魔物，无论死没死透，都给我打包带走。"


    "我要活的，作为研究样本。"


    沈观南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老板为什么对这些半死不活的垃圾产生兴趣，但他没有多问。


    "是！老板！保证完成任务！"


    他立刻招呼着炼金傀儡，开始在战场上搜寻那些还在抽搐的样本。


    盛时意看着这一切，嘴角缓缓上扬。


    夜风吹过，撩起她墨黑的长发。


    一个跨界招聘的宏伟蓝图已经在她心中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