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凑过来。


    江千鹤压低声音，语速飞快：“车辆改装红姐那边已经收尾了，明天一早我就以‘试车’的名义去提车。”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但赵天擎不是傻子，他已经起疑，我已经感觉这几天一直被人盯着。”


    张强立刻道：“我们一起去！”


    陆沉却摇头：“人多目标更大。姐姐一个人去，目标小，反而灵活。”


    他看向江千鹤，“我会在基地出口附近的阴影里接应。”


    江千鹤点头赞同陆沉：“对。强哥，你的任务是带着小雨，把我们房间里这些天囤的物资，尤其是食物、水，在天黑后悄无声息地搬到靠近基地大门、能隐藏车辆的地方。行动隐秘是第一位！”


    “放心！”张强拍着胸脯，眼神充满了慎重。


    “至于刘姐那里……”江千鹤微微蹙眉。


    刘岚芸是基地的红人，牵扯太深。


    但江千鹤想起刘岚芸看她摆摊时那声叹息，想起她一次次无声的维护，最终决定：“她值得信任，明天……我会找个机会和她道别。”


    这声道别，既是谢意，也是试探。


    行动时间定在车辆提回后的当晚，只有这样匆忙的离去，才能打得赵天擎措手不及。


    因为他们想离开的意图早已被察觉，等她们准备好了再离开，赵天擎他们估计也是准备好拦截了。


    基地大门晚上十点之后才从内部完全关闭落锁，在此之前，只是巨大的金属闸门放下，守卫看守。


    这也是他们唯一的、稍纵即逝的窗口。


    *


    第二天清晨，江千鹤如同往常一样，先去交易区摆摊，处理了几个急症病人。


    接近中午时，她伸了个懒腰，对排队的病人说：“不好意思各位，今天有点私事，提前收摊了哈。”


    在一片理解的惋惜声中，她收好东西，径直走向基地的车辆改装区。


    红姐正叼着半截烟，用扳手最后拧紧越野车头狰狞撞角上的螺栓。看到江千鹤，她咧嘴一笑，唾沫星子混着烟灰：“妹子，验货吧！保证比你想象的还凶！”


    江千鹤看过去，两辆车，都加固了车头底盘、焊接了锐利撞角、车窗也加装了铁丝网，只要车身不坏，面对丧尸包围也有一战之力。


    江千鹤仔细检查了一遍，特别是关键的撞击点和焊接处，满意地点点头。


    “红姐手艺真没得说！”她痛快地支付了剩余的“停留点”，接过钥匙。


    然而，就在她拉开车门，准备启动越野车时，一种久违的、如同芒刺在背的感觉骤然袭来。


    她动作微微一顿，没有立刻回头，而是借着调整后视镜的角度，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改装厂大门外围。


    几个穿着普通工装、看似无所事事的男人，散落在不远处的破墙边和废弃零件堆旁。


    他们的姿态看似放松，但眼神却牢牢钉在她和这两辆改装得异常扎眼的车上。


    赵天擎的人。


    她果然被盯上了。


    虽然早就有这种被盯着的感觉，但还是第一次看见实人，赵天擎也是把监视她放在明面上了。


    但越是这样，她越不能慌乱，越要表现得平静如常。


    她面上不动声色，甚至朝红姐那边挥了挥手告别，然后平稳地启动引擎，缓缓将车驶出改装区。


    后视镜里，那几个人影也迅速行动起来，其中一人钻进了旁边一辆不起眼的旧吉普。


    她没有直接回居住区，而是故意在基地内绕了几个弯，去了一趟物资仓库，用兑换券提了一批早就预定好的桶装水和压缩饼干，她表现得极其自然，仿佛只是为了补充物资。


    那辆旧吉普始终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江千鹤故意把车停在距离自己居住楼稍远的一个公共停车点，下车后拎着部分物资，像是回家放东西。她能感觉到跟踪者的目光黏在背上。


    她走进楼道，却没有立刻上楼，而是贴在阴影里，透过楼道破损的窗户缝隙观察。


    只见吉普车在不远处停下，车里的人似乎用对讲机汇报着什么。


    江千鹤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没有侥幸了。


    赵天擎的疑心比她预想的还重，监视已经摆在明面上。


    她不再迟疑，迅速上楼，将所有物资飞快打包，然后从楼道的另一侧悄无声息地离开，避开可能的眼线，回到了她名义上的“单间”。


    几乎在她进门的同时，房门就被象征性地敲响了。王主任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出现在门口。


    “江医生，提车回来了？”王主任的语气带着刻意的殷勤，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往房间里扫，“基地长关心您用车是否顺手，改装还满意吗？听说您还去仓库领了不少东西……”


    “还行，红姐手艺不错。”江千鹤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堵住了他往里窥探的视线，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不耐烦，“东西囤着备用罢了，赵基地长不是说了让我优先满足需求？有问题？”


    王主任被她一噎，讪笑道：“没有没有！您满意就好！基地长就是关心您！”


    王主任说着，又啰嗦了几句场面话，才悻悻离开。


    看着王主任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江千鹤关上房门，后背渗出一点冷汗。


    她快步走到窗边，果然看到王主任正朝着赵天擎办公室的方向匆匆而去。


    不能再拖了！


    江千鹤在单间里假装睡了个午觉，然后下午一如既往前往研实验室打卡，之后下班了，她才在研究所外假装偶遇刚结束一组设备调试的刘岚芸。


    “刘姐，有空吗？聊两句？”江千鹤神色如常，语气带着点散漫。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靠近基地边缘的矮墙，夜风已经开始带来寒意。


    江千鹤没有迂回，开门见山，声音压得极低：“刘姐，我要走了。就今晚。”


    刘岚芸猛地转头看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震惊：“今晚？这么急？你不是……”


    她想到了赵天擎的重视，想到了那个舒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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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间。


    江千鹤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诮：“金丝笼关不住野鸟，更何况……”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周围，“这笼子外面还有狼盯着。我提车，被人跟了一路，王主任刚才也来‘关心’过了。”


    刘岚芸脸色变了变。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她自然知道赵天擎表面宽厚下的多疑和控制欲。


    江千鹤的囤货和改装车的行为，确实异常扎眼。


    “赵天擎……他需要你。”刘岚芸试图挽留，“你的医术对他很重要！他不会……”


    “刘姐，”江千鹤打断她，眼神沉静而通透，带着一丝怜悯看着她，“你真觉得，他只是看重我的医术？一个基地长的手腕内侧，会无缘无故出现那种……像是被抓伤后开始腐烂的痕迹吗？”


    这些天的接触，赵天擎拉扯袖子的动作越来越多，偶尔不注意还会露出点痕迹，但由于他人一直没有变成丧尸，所以根本不会有人往他被感染这方面想。


    刘岚芸如遭雷击，瞬间想起了赵天擎偶尔流露出的焦躁，他对病毒研究的疯狂催促，以及他最近总是下意识拉扯袖口的动作……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她不是没怀疑过，只是不敢深想！


    “他……他被感染了？”刘岚芸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八九不离十。”江千鹤语气肯定，“他拼命想要的东西，不是解药，而是延缓剂！他招揽我，给我特权，不过是给自己上一道保险。一旦他认为我对他没用，或者威胁到他的秘密，我这道最可能猜到他秘密的保险，只会被他第一个清除掉。”


    她看着刘岚芸苍白的脸，“刘姐，这个基地，已经坐在火山口了。跟我一起走吧？”


    夜风吹拂着刘岚芸鬓角的碎发，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却异常清醒沉着的女人，又想起赵天擎手腕上那片被西装掩盖的腐烂……


    巨大的荒谬感和随之而来的寒意笼罩了她。


    她苦心修复基站，为的是打通与外界的联系，为的是基地与人类的未来……可这基地的掌舵人，却早已是行尸走肉。


    虽然现在看上去没有问题，但如今根本没有解药，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会爆炸。


    沉默只持续了几秒。刘岚芸的眼神从震惊、茫然，迅速变得坚定。


    她深吸一口气，抓住江千鹤的手，用力捏了捏：“……好！我帮你！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也希望你能开心，能跟你离开也好，我们怎么走？”


    江千鹤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她以为刘岚芸会挣扎一下，毕竟这些天看她和赵天擎谈的还不错，对基地内的待遇也满意，赵天擎还答应要是联系上北方基地就送她回去。


    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同意帮自己，还愿意一起走。


    原本江千鹤最坏的打算就是用当时收留她的人情求她帮忙。


    看来刘岚芸也不是个认死理的人......而且还很尊重人。


    江千鹤有些感动，迅速将详细的计划低声告知：“……需要你和黑风演一场戏，就在闸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