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花房

作品:《前男友揣了我的崽

    月明星稀,虫鸣窸簌。


    时暮在前带着路,何夕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


    晚风拂过,带来青草泥土的清新气息,混杂着各种不知名花朵的淡香,沁人心脾。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身前那道背影上。


    对方步履轻快,精致的侧脸在月光下轮廓清晰。


    他向来藏不住情绪,此刻脸上正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雀跃。嘴角微微扬起,勾勒出愉悦的弧度,那双眼更是亮晶晶的,像是在期待着什么即将发生的事。


    何夕收回视线,眸色依旧淡然。


    很快,时暮在一座精致的玻璃花房前停下了脚步。


    从外面看去,整个花房由剔透的玻璃构成,在月光下泛着莹莹微光。


    只是里面并没有开灯,黑黢黢一片,只能稍微瞧见一些深色的轮廓,看不清确切模样。


    何夕抬头静静望着这熟悉的建筑。


    她记得上次来时,这里面种了一大片的蔷薇,馥郁繁盛,开得如火如荼。


    “慢慢,快来!”时暮回头朝何夕喊道,清亮的声音在花园里格外清晰,带着献宝似的兴奋,“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迫不及待地推开了花房的门。


    门开的瞬间,一串串悬挂在屋顶的暖黄色小灯次第亮起,如同无数被唤醒的萤火,迅速向深处蔓延,顷刻间将整个玻璃花房照亮。


    “快看——


    话音刚起,时暮的声音却忽然卡住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与自己想象中截然不同的景象,整个人一下子愣在原地。


    “怎么……”他猛地转过头看向何夕,脸上写满了慌乱,语速飞快,“不是的!昨天还不是这样的!”


    “我这还有他发来的照片,明明应该是……”


    他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慌慌忙忙掏出手机,像是急于证明自己,生怕何夕觉得他在骗她。


    何夕没看他的照片,只是扫了眼花房内的景象,忽然问道:“那张照片,是在白天拍的吧?”


    正手忙脚乱找照片的时暮一愣,蓦地抬起头来:“慢慢你怎么知道?”


    何夕有些无奈,抬手指了指花房:“你不知道,向日葵晚上会睡觉的吗?””


    只见花房里,本该在时暮美好的设想中昂首挺胸、绚烂绽放的向日葵,此刻却像是打了败仗的士兵一般,花盘低垂,个个垂头耷脑。


    金黄色的花瓣边缘卷曲发蔫,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非但没有显出勃勃生机,反而透着一股倦怠的颓唐。


    向日葵有着白日里追逐阳光的习性,每当夜幕降临,这些忠实的追随者们自然而然便会进入休眠状态。


    现在看来,这显然并不在时小少爷那浪漫却缺乏常识的策划范围之内。


    “啊……”时暮挠了挠后脑勺,面上蒙了层显而易见的沮丧,连脑袋上的毛都像是跟着那些向日葵一起耷拉了下来。


    他好像……又搞砸了。


    似乎只要是关于何夕的事情,他就总是做不好。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越想,时暮心里的那股沮丧就越浓,像只不断膨胀的气球,胀得他胸口发闷。


    他站在原地,偷偷用余光瞥向何夕,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知道何夕其实并不在乎这件事,只是他自己心里那道坎,怎么也迈不过去。


    最终,他踌躇半晌,却只是更加蔫巴巴地垂下了脑袋,连肩膀都垮了下去。


    何夕确实不太在意这份“惊喜”有没有搞砸。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曾经随口一说的往事,竟然被他记了下来。


    她其实对任何事物都没什么感觉,无论是水果,还是鲜花,都谈不上什么特别的喜好。


    就像之前提到的草莓一样,真正喜欢向日葵的其实也不是她,而是何月。


    小时候,每年夏天,她们家都会在院子里开辟出一小块地,专门种上一片向日葵。


    七八月份,正是向日葵盛开的季节。


    那些植株高大挺立,像一个个忠诚的士兵,守护着那片小小的天地。


    一朵朵绚烂夺目的金黄色花盘,永远执着地追随着太阳的方向,热烈盛放,洋溢着蓬勃得无处安放的生命力。


    然而,这般灿烂盛放的向日葵,却并非是何月最爱的模样。


    对何月来说,她最爱的时刻,要等到夏末秋初的九月份。


    那时,这些忠诚的守卫者会沉重地垂下巨大的头颅,原本绚烂舒展的花瓣早已蜷曲、干枯,甚至脱落。


    可在这看似衰败的姿态下,花盘里却盛满了密密麻麻、饱满而颤巍巍的果实。


    那是阳光最为实在的馈赠。


    每到这个时候,何月会和她一起,小心翼翼地割下那些沉甸甸的花盘,晾晒、敲打,看着黑亮的生瓜子如雨点般落下,最后汇聚成满满一大袋。


    那是她们物资贫瘠的童年里,每年为数不多的零食。


    何夕下意识摸了摸心口,抬起头时,正好看到某个小少爷正垂着脑袋,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浑身散发着懊丧之气。


    她不由得唇角轻轻一勾,思忖片刻,抬脚往花房中走去。


    何夕径自走到花丛边,目光在那些低垂着的大花盘上巡视片刻,随后伸出手,摘了最大的一朵下来。


    时暮此刻觉得自己大概好几年都不会踏进这片伤心之地了。


    他刚抬起头,正想和何夕提议说换个地方,就看见了何夕这有些莫名的动作。


    虽然完全不明白她要做什么,时暮还是闭上了嘴,静静看着她的举动。


    何夕捧着那个因为营养充足而有些压手的大花盘,转身朝时暮走去。


    暖黄的灯光勾勒出她平静的侧脸轮廓,竟透出一丝难得的温柔。


    “来试试,”她在时暮面前站定,将巨大的花盘往前递了递,“也不知道这种观赏品种,能不能吃?”


    时暮一愣:“吃……吃什么?”


    难道是要吃那些花瓣吗?花瓣可以生吃吗?


    他的脑袋闪过一连串的疑问,一时半会没转过弯来。


    何夕有些无奈,伸手轻轻拨弄了下花盘上尚且新鲜的葵花籽:“瓜子,我说的是这个。”


    她取下一颗白色的瓜子,放在时暮手上。


    时暮握着那颗小小的瓜子,新奇地用手指捻了捻,他眨眨眼,恍然大悟:“瓜子原来是向日葵的种子?”


    何夕无奈地瞥他一眼,心中对于公子哥果然缺乏生活常识的刻板印象,又加深了几分。


    时暮却像是得了什么宝贝,小心翼翼地将何夕给他的那颗瓜子妥帖地放进口袋里,顺带着还用手轻轻拍了拍。


    随即,他又迫不及待地凑过来,从花盘上扒拉下几颗新鲜的瓜子,掰开后扔进了嘴里。


    下一秒,他漂亮的脸蛋“唰”地一下皱了起来。


    “怎么了?”


    何夕见他面露难色,紧紧抿着嘴唇,却不说话,不由得开口问道。


    时暮整张脸皱成了一团,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下,最终还是味同嚼蜡般,有些困难地咽了进去。


    这么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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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夕倒是被勾起了几分好奇,想要试试到底有多难吃。


    她随手剥开一磕瓜子,不顾时暮欲言又止的劝阻,径直放进了嘴里。


    一股强烈的生涩味道,自咀嚼的那一刻就在嘴里弥漫开来,又苦又涩,还带着植物特有的青草气。


    口感倒是异常的嫩,几乎不需要咀嚼,可那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


    何夕面色平静,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不动声色地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果然,万物司其职。


    用来观赏的,还是千万别来挑战它的食用价值。


    她又不经意地扫向时暮,对方仍皱巴着一张脸,仿佛那个味道依旧在嘴里回味无穷。


    但令她意外的是,平日里这对食物挑剔的时少爷,刚才竟没有直接吐出来,而是直接咽了下去。


    她默默想着,这可比时暮当初做的三明治,还要难吃多了。


    不好吃的瓜子不是好向日葵。


    何夕低头看了看手中那个还剩下大半瓜子的巨大花盘,准备找个地方给它扔掉。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意图,时暮忽然伸出手,问道:“这个向日葵……你不要的话,可以给我吗?”


    何夕抬眼看他,对方眼底藏着某种亮晶晶你的期待,她也没多问,只是干脆地将花盘递了过去。


    反正,也省得她再费事去找垃圾桶了。


    时暮接过那朵还没完全成熟就被摘下来的向日葵。


    几乎有他脸庞那么大的花盘上,金黄色花瓣尚未枯萎,因为被反复摘取瓜子而显得表面斑驳,并不完美。


    可平时什么都只要最好的时暮,此时却并全然不在意这些瑕疵,反而像是接住了什么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用双手捧着。


    他低头看着那向日葵,眉眼不自觉地弯了起来,抬起头时,朝着何夕露出一个纯粹又明亮的笑容,仿佛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礼物。


    云层飘过,月光投下来,洒在他和那朵向日葵上,染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辉。


    何夕看着他捧着花傻笑的样子,心头忽然掠过一丝念头:


    比起向日葵来,其实娇艳精致的蔷薇,也挺好看的。


    ……


    时家书房。


    何夕懒洋洋地陷在皮质沙发里,双腿交叠,姿态闲适得仿佛在自家客厅。


    她的目光状似随意地扫过四周,这间书房比陈言那里大了好几倍,高耸的书架直抵天花板,上面摆满了精装典籍。


    无论是厚重的红木书桌,还是那几把透着暗光的紫檀木座椅,无不透露着一股低调而奢华的古朴气息。


    方才她和时暮一回来,就被时家管家态度恭敬地请到这间书房,说是时锦马上就回来,请她在此等候。


    至于时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时鸢二话不说拽走了,只来得及给何夕留下一个仓促又带着点委屈的背影。


    并未让何夕等太久,书房那扇沉重的实木门便被无声推开,还没来得及换下厚重礼服的时锦走了进来。


    看到她一副自在从容的模样,时锦挑了挑眉,却没说什么,步履沉稳地走到宽大的书桌后,径直坐下。


    他温和地笑了笑,语气带着歉意:“不好意思何小姐,有些事耽搁,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何夕弯起嘴角,眉眼间却透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挑衅:“还没祝贺时大少爷三十岁寿辰呢。”


    她象征性地抬了抬并未拿着任何饮品的手,做了个举杯的动作。


    “就在这里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