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珀意外受伤后，这节课直接取消了，其他人临时安排体能，相关人等被带到了校长办公室。


    大家走出教学楼，三五成群地交流。


    “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了吗？我还在看戏呢，突然就打起来了。”


    “我在后排没看清，是老唐把小鱼给打了吗？我好像看见地上有血。”


    “你什么眼睛啊，明明是刃哥把老唐给捅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动手，喂，熠子，你知道他为什么打老唐吗？”


    赵熠愁道：“我哪里知道！我正在偷拍视频呢，一个东西擦着脸就飞出去了，什么玩意儿啊我操，韩珀叫得跟杀猪似的，我差点被吓出心脏病，通讯器屏幕都砸碎了，谁来赔我的屏幕呢？！”


    他们七嘴八舌地八卦，齐欢惴惴不安：“这下糟了，主任不会被罚吧？”


    许博涵说：“别瞎讲，这事是谢刃干的，关我师父什么事，要处分也是处分他。”


    校长办公室——


    肇事者大剌剌地靠着椅背，修长的双腿交叠，偶尔转动手中的凶/器，表情出奇轻松闲散，仿佛事不关己。


    其他人都正襟危坐，脸上愁云密布。


    会议桌旁坐着表情严肃的唐家栋，被保镖和医生包围哀嚎不已的韩珀，以及眉心微蹙面色铁青的郁识。


    画面透着几分诡异。


    “疼疼疼疼疼，我操这么用力，你们想害死我吧！疼死了！”韩珀大声吼叫。


    陈清明安慰：“先简单处理一下，待会儿再往里面填愈合剂，你不要乱动，再动又要撕裂了。”


    “这他吗是我动的原因吗？都怪他！”韩珀怒道，“唐叔叔，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主持公道，这狗崽子想要我的命！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敢下这样的毒手，要是没有保镖，那箭得扎在我脖子上！我可能当场就死了！”


    唐家栋劝道：“好了好了，你安静一点，受伤了就好好休息。谢刃，这件事确实是你做得不对，不管怎么样，不该下这么重的手，你先给他道个歉吧。”


    “我不需要道歉！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我也要在他手上扎个窟窿！”韩珀恶狠狠地说。


    唐家栋警告地瞪他，放缓语气：“谢刃，你快赔个不是。”


    谢刃冷笑：“蠢货，这是笔不是箭，我下手已经很轻了，不然你早被扎个对穿了，想碰我的手？给你个胆子，放马过来，看谁先躺在地上。”


    郁识：“……”


    唐家栋：“……”


    韩珀原地爆起，撸起袖子就要和他拼命，“我操你大爷谢刃！谁都别拦着我，老子今天要让他横着出这个门！”


    陈清明默默挪开按在他肩上的手，示意没有拦着他。


    空气短暂地沉默。


    韩珀一声不吭坐了回去，咬牙切齿地说：“总之我要他付出代价！唐叔叔，按照校规，重伤高阶alpha是要被劝退的，你不能包庇他！”


    “按照校规，你早被劝退一百次了。”谢刃幽幽道，“要我拿出证据吗，教学楼东侧库房的监控记录应该还在，你忘记你是怎么差点强行标记别人的了？”


    “放狗屁！你……你不要给我泼脏水！我从来没干过这种违法乱纪的事！”


    郁识若有所思地看向他，韩珀激动得脸通红。


    唐家栋看不下去了：“都给我闭嘴！你们真是无法无天！陈清明，你把韩珀带去处理伤口，谢刃，你负责他的医疗费用，并且义务劳动一个月，你们各退一步，还有意见吗？”


    谢刃见好就收，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韩珀气得不行：“凭什么就这么算了？我答应各退一步了吗，他把我的手扎了个洞，一个洞哎！万一哪天要我的命怎么办？我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唐家栋使了个眼色，保镖一边一个把他架了出去，韩珀不干不净的骂声渐行渐远。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小子从小横行惯了，你不是不知道他的德性。”


    “你呀，做事太冲动，他那些暗保可不是吃素的，万一真伤到彼此怎么办？明天他爸还要来学校，你小子净给我添麻烦！”


    郁识隐隐感觉到，唐家栋退让得有些过分。


    虽说谢刃不归他管，但一个上将用这种语气和小辈说话，未免显得怪异。


    谢刃冷哼，满脸不屑。


    郁识开口说：“唐校长，我来付医药费吧。”


    两人都愣住，谢刃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郁识脸色平静：“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不能全怪谢刃，我会把费用转给韩珀的家属。”


    更何况谢刃也没钱。


    一穷二白。


    唐家栋意外地说：“你看看！还是郁指导识大体，这件事由你出面最合适不过了，既可以给唐家交代，也能让他们找不到理由发难，小谢啊，有这么负责的指导员是你的福气，以后给我老实点！”


    郁识慢悠悠道：“不过，唐珀这门课挂科了，我不会再让他补假条，除非您相信，他用手爬了两万步。”


    “我要他写一千字检讨，明天当众朗读，您没意见吧？”


    唐校长：“……”


    刚才是错觉，他怎么会觉得这个omega好说话呢。


    谢刃的嘴角慢慢上扬，过了几秒，又悄悄扬起一点，时不时瞥郁识一眼。


    他向来习惯冲在前线，不管是战场还是生活，从来是他保护别人，今天第一次尝到被袒护的滋味。


    挺不赖。


    而这个人，偏偏是和他半生不熟的指导员。


    -


    下午上课时，被打断的抽签继续。


    为了公平起见，随机抽三个考生上去，一个喊开始和结束，另两个负责按键，光脑会进行一键分组。


    赵熠抢着举手：“选我选我，我昨天刮刮乐中了五十块，手气好得一批。”


    其他人也纷纷举手，谢刃没什么兴趣，托着腮问旁边的徐泽：“你谈过不少恋爱，你说什么情况下，omega会主动给alpha垫钱？”


    徐泽脑子转得飞快：“老大，你被omega追啦？”


    谢刃呆住。


    徐泽：“爱在哪钱在哪，不是追你还能是什么。”


    谢刃浑身僵硬：“……扯犊子，我看你脑子有问题。”


    徐泽嘿嘿笑道：“你这外表被追很正常，你常年在外出任务，不然早有一堆omega倒追你了。”


    “滚蛋。”谢刃的声音低了下去，“谁倒追他都不可能倒追……”


    他实在没忍住，眼睛往郁识身上飘。


    这人长成这样，还需要倒追谁吗？


    赵熠紧张地喊出开始，在全体人员的注目下，大屏第一页出现了第一组分组。


    D1：谢刃，赵熠，周嘉豪，李木帆……


    赵熠开心得朝天飞吻：“YES！我太厉害了，我说什么来着，国大第一红手名不虚传！”


    他话音未落，叶秉阳下拉屏幕，震惊道：“和……alpha狗9527？怎么又是95系列，不是做升级了吗？”


    底下顿时骚动，谢刃抬头骂了句：“操，废了。”


    他到入土的那天都不会忘记，这只狗当初是怎么在坑里大喊大叫暴露位置，冲进红名堆连送五分，在枪林弹雨中抛给他一只空弹匣手枪，以及背着扫射炮台扫自家大本营导致大家抱头鼠窜的。


    从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工智障。


    “不、不会吧，系统出错了？”赵熠惊吓道。


    “没出错。”郁识神色淡定，“我还没告诉你们，这批狗是95的升级款。”


    “D2组，徐泽，韩珀，宋歇文，陶震，和alpha狗9528……”


    大家叫苦不迭。


    “要大命了，95式纯纯的拖油瓶。”


    “这次要是有人能上90分，我管他叫声爹。”


    “好好好，我们都是三院的小白鼠罢了。”


    “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赞助夏训，就是拿我们练手。”


    郁识没有理会：“叶秉阳，接着念。”


    叶秉阳逐一念下去，直到最后一组：“郁识，许博涵，叶……叶秉阳，张猛，alpha狗7072……郁指导，这怎么是70款的？得老掉牙了吧！”


    他声音都在抖。


    郁识：“我在70的基础上，增加了90缩放功能和95语言系统，70的战斗力比你们想的强，因为操作难度大才被淘汰，如果这次系统升级成功，将会是一次新的突破。”


    徐泽小声说：“就70那复杂玩意儿，培训员都得三年才能上手，他这是身先士卒，拿自己也当小白鼠啊，够敬业的。”


    谢刃出声提醒：“70系列内配自毁装置，爆炸时容易发生危险，郁指导确定要用它？”


    郁识波澜不惊：“有防爆服，死不了，最多炸飞而已。”


    叶秉阳和张猛对视了一眼，两个alpha脸颊抽搐。


    妈个鸡，omega都不怕被炸飞，他们死都不能说一个不字啊。


    郁识说：“每组选个组长，上来领取身份芯片，芯片绑定战场广播，一旦死亡会全频道播报，对了，顺便给队伍起个名字，让齐欢录进系统，今晚alpha狗会出厂，大家可以提前和‘战友’培养一下感情。”


    赵熠有气无力：“刃哥，我咱们还叫上次那个名儿不？‘国大南波万’，延续第一名的神话……虽然也不知道能不能延续了。”


    谢刃思索片刻，露出坏笑：“不，换一个。”


    齐欢正在录入系统，一个五大三粗的alpha，慢吞吞走向郁识等人。


    叶秉阳挠头：“郁指导，你来取名字吧，我起名废。”


    许博涵：“我也是。”


    “我不会起。”郁识不为所动，“反正是你们的学分，你们自己想。”


    旁边响起怯生生的声音：“郁指导，我有个提议。”


    三人转向他，张猛身高一米九五，甩着俩大膀子，双脚呈内八字，一脸内向腼腆地说：“可以用我在游戏里的队名吗？”


    郁识没什么意见，其他人纷纷点头。


    分组结束后，齐欢发放刻有组名的芯片：“D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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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组，郁、郁指导你的狗掉了，请上来领取。”


    在起哄的注视下，赵熠憋笑上前，郁识冷冰冰地看着他们。


    齐欢念了一堆奇葩名字，什么“捅爆楼上屁股”，“我是备胎怎敢吃醋”，到了最后一组：“D8组，嘤嘤嘤别打人家，噗，请上来领取。”


    三人不可置信地望向张猛，众人笑成一团，最终全望向郁识，故意大声嚷嚷。


    “看不出来啊，郁指导这么少女心。”


    “小鱼老师，你怎么还卖萌呢，是提前求饶吗？”


    “好可爱，老子更想打爆他们了。”


    郁识：“……”


    这群alpha，越来越没大没小。


    他哼道：“谁打爆谁还不一定呢，走着瞧吧。”


    他本身就年纪不大，平时总绷着股威严，难得露出真实的一面，惹得众人起哄连连，愈发没大没小了。


    晚间看完新闻后，机器狗全体出厂，大家来到训练场领取各自的狗。


    据说经过一年多的大升级，它们不仅有超强作战力，还有了独立的思维。


    机器狗是一只一只运出来的，最先亮相的是9527，它去年被炸得青一块紫一块，现在已经完全修复。


    脑袋改装成了萨摩耶头，拥有一身银白色的锃亮外壳，背部有块显示屏，肚子里装着自动化武器。


    它脖子上系着朵鸡蛋花，蹦蹦跳跳走向众人。


    在即将抵达谢刃面前时，忽然一个急转弯，两只前腿弯曲，扑通给郁识下了个大跪。


    所有人：？？？


    9527张开微笑唇，解下鸡蛋花叼住，肚子里发出绅士的男声：“您好，这位美丽的omega，xiu（口哨声）——我检测到你还没有被标记，请问你愿当9527的主人吗？”


    人群中爆发出大笑。


    “我草，谁给它升的级，简直逆天，去年还没这么智障。”


    “哈哈哈哈，它还知道挑个最好看的。”


    “……第一次见机器孔雀开屏。”


    “尼玛，叫你alpha狗你又不是真的alpha，在痴心妄想什么啊。”


    郁识弯下腰，敲了敲它的头。


    与其说是敲，不如说是摸，动作轻柔得叫人羡慕那只狗。


    “9527，你的主人另有其人。”他说。


    谁料，9527直起后腿，竟用两只前爪抱住他的小腿。


    “美丽的omega，你在嫌弃9527吗？不要嫌弃我好不好，我会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我精通古地球八大菜系和蓝星九区菜谱，会做duangduang摇晃的布丁小蛋糕，还有QQneinei好喝到咩噗的珍珠奶茶，你喜欢什么我都能做！”


    它一通炫耀，气儿都不带喘的。


    郁识开始犹豫：“听起来有点诱人，你会做芒果蛋糕吗？”


    不等它回答，谢刃冷酷道：“放开你的狗爪，滚到这里来，弱智。”


    9527嘴巴一垮，委屈地说：“检测到这位alpha有情绪波动，具体表现为79%的无语、11%的愤怒、6%的嫉妒以及4%的不甘心，根据《人类情绪百科》描述，S+alpha只有在面对伴侣被x骚扰，才会产生类似的情绪，9527是机器狗可以排除x骚扰，那么只能说明，这位alpha的占有欲过于强烈，需要人工心理学干涉。”


    “暴躁的alpha，请问你需要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吗？我这里有位专家，每小时仅收费234块5毛6哦。”


    “……”周围一片沉默。


    还特么有零有整的。


    谢刃咬牙：“我、看、你、想、死。”


    他握紧拳头，不像开玩笑，“信不信我让你回炉重造。”


    去年他就是忍无可忍，扛着火箭筒送它归西的。


    9527呆滞了两秒，态度立即转变：“鉴于我的新主人有90%的可能，会和这位美丽的omega发生故事，我将提前为你们献唱一曲！洁白的婚纱，手捧着鲜花，美丽的像童话……”


    “9527，立即休眠。”谢刃寒声下令。


    “想起那年初夏，我为你牵挂……挂挂挂……挂……”9527一吐舌头，“呃呃呃，9527晕倒啦。”


    白光一闪，它缩成小小一团。


    这是仿照生物机甲的收缩功能，便于战时携带。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疯狂憋笑。


    谢刃的脸色可怕到了极点。


    郁识感受到尴尬的气氛，上前捡起9527，打算主动递给他，缓和一下他和这只狗的关系。


    捡起来的下一秒，瞬间后悔。


    他当时负责的是内部精密仪器，从来没看过缩小版的外型，外壳是由另一个工程师设计的。


    那么到底是谁，把这玩意儿做成了戒指？？


    郁识举着戒指，和谢刃面面相觑，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谢刃看着他拿戒指的模样，忽然想起那句话：“爱在哪钱在哪，不是追你是什么。”


    脑袋轰然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