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母不知道这样拼命地尖叫了多长时间。


    她想要将自己压在心里的所有情绪都一口气地发泄出去。


    但越是努力地想要发泄，那一股闷气就越是堵在她的心里，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


    霸天狼还躺在石桌上，不大容易看得清楚周围的情况。


    但他在鬼母身边待的时间长了一些，他现在已经可以通过周围氛围发生的微妙变化来感知到鬼母的情况变化。


    秦端出手了，让鬼母尖叫的声音被局限在鬼母身边。


    红莲洒落的淡淡光芒就能将这样恐怖的声波攻击全部挡下。


    但霸天狼还是能知道，现在的情况很不对。


    他努力挣扎着起来。


    还好，就算鬼母之前想尽办法折磨他，现在他还是有起来的力气。


    这一起，他就看到鬼母的身体都出现了诡异的凸起。


    原本的鬼母干瘦，全身看起来最壮硕的就只有她飘散着的一头长长黑发。


    除了那头茂密得过分的黑发，鬼母就连穿着一身过于宽松的白衣服，都要让人觉得她已经干瘦到离谱。


    霸天狼就不止一次地看着鬼母干瘦的身躯，思考着鬼母到底怎么只有皮包骨，以此来分散鬼母不断地折磨他时，带给他的巨大压力。


    可现在……


    鬼母的身体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比鬼母的脑袋还有大的圆球状凸起！


    而且这个圆球状的凸起飞快地在鬼母身体的不同部位穿梭。


    鬼母穿着的那身过于宽松的衣服，就这样飘来荡去的。


    霸天狼仅仅只是看着这样的场景，都已经觉得心惊胆战。


    他和秦端之间的关系不怎么好，而且在余家村事件发生后，他更已经知道，现在的正道中人不会对他抱有什么好感。


    就连当日在余家村的一部分霸天帮成员，现在都已经遭到了正道的排挤。


    这种排挤不算多么明显，毕竟正道的人还是要脸的，但其他正道的人还是会产生类似的感觉。


    霸天狼想不在意这些。


    然而，如霸天策之类的人，会在霸天帮内部发出一条条看似攻略的消息，和霸天帮的人说，要大家怎么注意对待NPC的态度，要大家怎么为了今后还能接取到某一部分的任务，而主动地和某些NPC攀交情……


    霸天狼每每看到这些消息，都要觉得霸天策等人其实是含沙射影地说他。


    霸天帮内部，确实也没有那么和谐。


    霸天狼自己其实是有感觉的。


    他只是努力地以自己身为副帮主的身份，将这些声音压下去。


    他只是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无论霸天策等人说什么，他霸天狼始终都是霸天帮的副帮主，而霸天策等人不是。


    但是，霸天策等人说的话，还是给霸天狼留下了不少的阴影，也让霸天狼面对秦端的时候，更加觉得他和秦端应该是敌人，他不可能从秦端这里讨得了什么好。


    甚至，他和秦端说什么，秦端有可能就要刻意反着来。


    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现在应该怎么去帮鬼母？


    他和秦端说，给鬼母一个痛快？那秦端就有可能出手让鬼母轻松一些了？


    霸天狼连忙摇摇头，将这个大胆得过分的念头甩出去。


    不可能的！


    秦端也有可能让鬼母继续受折磨啊！


    鬼母现在没有保持仰头尖叫的动作。


    但鬼母身体之中的那个巨大圆球还是越来越大了。


    霸天狼犹豫了一下，终究忍不住了。


    “秦……秦少宗主，你可以帮忙救救她吗？就算你真的要杀了她帮那些孩子报仇，你……可不可以让她死得痛快一点？”


    霸天狼说得很艰难。


    剑宗的其他弟子可以很亲近地喊秦端大师兄。


    但是他只能喊秦端“少宗主”。


    剑宗的弟子很开心。


    尤其是在石安城中加入剑宗的弟子们格外开心。


    别的剑宗弟子还只是知道自家宗门有一个现在论坛上热度最高的NPC当门面。


    石安城这一边，则除了极少数刚好在秦端去山中的那段时间加入的弟子没能和秦端多打交道外，其他弟子都能在加入剑宗的时候就和秦端说说话。


    就算是没能加入剑宗，只是排了队参加资质检测的弟子们，都有可能和秦端说话，乃至从秦端口中知道自己更适合拜入哪一个宗门。


    已然有一些人在论坛上炫耀，说自己按照秦端的介绍去选择适合自己的门派，或者优先加入某一个世家，真的就比其他人更快地得到了挑选功法的机会。


    哪怕也有一些人只是得到了功法，但还没有做足够多的任务，或者杀足够多的魔物升到10级，但他们的进度已经足够让一些人羡慕了。


    秦端给的介绍，最大的好处就是“适合”！


    霸天狼现在回想起当日，就觉得自己真的是个沙比。


    他竟然因为小小的看不过眼，因为他还是将这当成了一个普通的游戏，玩家哪怕在里面做了一些出格的事也都没关系，就故意去挑衅秦端！


    这能不傻吗？


    但再傻，他都回不到过去了。


    他舍弃不了这个号，只能继续这样。


    霸天狼期盼地看着秦端。


    如果秦端真的是传说那样的正道人物，那么，现在看着鬼母露出了这个模样，又有他恳求，秦端就算真的对鬼母没有任何的好感，秦端也应该不至于继续袖手旁观吧？


    然而，秦端摇了摇头。


    “我帮不了她。”


    霸天狼严重的希望在一点点地变暗。


    帮不了？


    到底是帮不了，还是秦端不想帮？


    霸天狼觉得应该是后者。


    秦端的实力，绝对是现在展现出来的天花板！


    一件事，如果连秦端都没有能力去做，那就更不可能会有什么人有能力了。


    现在说什么都只是游戏初期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强大的人出现？怎么可能会连版本之子都无能为力？


    除非是剧情杀！


    秦端从霸天狼的心声中又一次听到了“剧情杀”这回事。


    他无奈地摇摇头。


    果然，玩家们还是很少往“真实性”去考虑。


    就算问道万空这款游戏在他们的世界中宣传时，已经不止一次地强调了真实，但玩家们还是会以过去无数年养成的游戏思维来思考这一切。


    “我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帮她，但是，我为什么要帮她呢？”


    霸天狼急忙抬头，再看向秦端。


    只是，秦端后面的反问……


    霸天狼眸光暗了暗。


    他微微张嘴，正要说话。


    秦端就读取着他的心声，将他想要说的话提前说了出来。


    “就因为我是正道吗？但她刚才说我什么，你听到了吗？既然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自诩正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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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说，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仅仅只是自诩正道。


    仿佛无论他做什么，在鬼母眼中都是错误。


    他要帮忙，那就是正道中人的装模作样。


    他如果不帮忙，那就是连装模作样都不会了。


    横竖都是错，那他又有什么出手的意义？


    霸天狼目瞪口呆。


    秦端的反问，已经将他的话堵住了。


    他就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说的一两句话就想办法去帮人的人。


    如果有谁故意拿话拿捏着他，那他更有可能会被激起强烈的反抗情绪。


    既然他可以这样，那秦端又怎么就不可以了呢？


    所以……


    霸天狼慢慢地转头，看向了鬼母。


    现在的鬼母，看起来真的很痛苦。


    鬼母本来就瘦弱的脸，更几乎完全干瘪下去。


    就那个模样……霸天狼很怀疑，鬼母会不会下一秒就被鬼母身体之中生出的、正变得越来越大的圆球给吞噬。


    而那个越来越大的圆球，又是否会突然间就爆开。


    霸天狼的心已经被紧紧地揪住了。


    他很想做点什么。


    但他无能为力！


    秦端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她抓住了你，还将你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不怪她吗？”


    霸天狼茫然地摇头。


    “我不知道。我……”


    他起初，只是因为任务，只是因为知道了石溪谷这个地方很不一般，他如果来了这里，也许能找到一个新的练级圣地，他又很想证明给其他人看，他霸天狼还是有能力的，霸天策提的意见没有他霸天狼根据自身能力提出的意见靠谱。


    进入这里，凭借着阴雷刀的预警，他大胆地继续往前走、继续往前走……然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则是让他彻底失去了独立从这里逃命的机会。


    他只能留在这里面等。


    等师父羽公子来也好，等到他原本根本没有预期到的秦端出现也罢，他都是只能等。


    好了，他等到了。


    鬼母现在没力气针对他了，鬼母现在自身难保。


    可他根本没有想象之中的开心。


    甚至，他只觉得心酸。


    鬼母围绕在他身边，一遍遍地质问他的那些话都已再次在他脑海中浮现。


    鬼母真的只是想找到自己的孩子啊！


    哪怕她杀了那么多别的小孩……


    秦端又一次摇头。


    “她有理由，但其他失去了小孩的人呢？她现在这个情况，最能帮她的，应该是你了。”


    霸天狼愣愣地问：“……我？”


    这消息过于离奇，让他都没能去想，秦端怎么会那么适时地说鬼母的理由一点都不正当。


    那句话说得简直像能听到他的心声！恰好在他要打心底里为鬼母辩解时打断他！


    “对。你。”秦端无比肯定地看着霸天狼，“我不知道你现在修炼的功法时怎么来的，但你修炼的功法和鬼母的功法有关。鬼母现在这种情况，可以称之为走火入魔。我的功法会直接散去她的所有功力，之后，她就会魂飞魄散。而你，可以让她稳定下来。所以，你出手，才能真正帮到她。虽然……”


    秦端眸底闪过一丝杀意。


    “等她清醒一会儿后，我还是会杀了她。”


    那么多个孩子，那么多个破碎的家庭。


    他不可能放过鬼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