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除夕
作品:《从你的名字开始》 苏翎语的话音才刚落,一旁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季风上一秒还算放松的表情,下一秒却立即紧绷起来,他看了一眼一旁苏翎语,随后接起电话:“喂。”
“知道了。”
季风只说了两句话,便匆忙挂断了电话,生怕被人发现似的。
苏翎语听不清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从季风越来越紧绷的嘴角,她想大概是季风父亲来的电话。
她斟酌了半天,还是开口问道:“是你父亲吗?他。。。”
“不是。”
还没等苏翎语说完,季风便抢过话头,粗暴的打断了她。
电视里传来主持人欢喜嘹亮的拜年声,窗外也配合似的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欢乐的气氛不同,屋里的两个人却异常沉默,谁都没说话。
季风神情专注的盯着电视,一副全情投入的模样。
片刻之后,他站起身:“我出去一下。”
随后又欲盖弥彰的补了一句:“我同学来了。”
大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吸引了正在厨房忙活的郁妍,她炒完手里的菜走进客厅,看着一脸无措的苏翎语,小心翼翼的问道:“季风他怎么走了?你们吵架了吗?”
苏翎语知道她误会了,赶忙解释道:“没有,不是,是季风同学来了,他说他出去一下。”
听她这么说,郁妍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下来,她从小就在父母恩爱的氛围下长大,父母相濡以沫、相互扶持的模样一直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因此她一直对婚姻有着美好的向往。
可她年轻时,却偏偏识人不准,嫁错了人,那人吃喝嫖赌,无恶不作,对她们母子动辄打骂,最终过不下去离婚了。
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却没成想,在她人近中年时遇到了苏翎语的父亲。
老苏那个人虽然木讷寡言,但为人却踏实稳重,有几分她父亲年轻时候的模样,因此她特别珍惜她的第二段婚姻。
爱屋及乌,她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继女,也是尽最大可能的去关照她,同时也希望她能和季风好好相处,像一家人一样。
可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季风和苏翎语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冲突,但好像也并不熟络。
这两个孩子都不是热络大方的性格,也不知道何时他们才能相处融洽。
苏翎语自然不知道郁妍心里的这些想法,她现在满脑子都在担心季风,生怕他会像上次一样被揍的浑身是伤。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便拿起手边的电话:“郁姨,我出去一下。”
郁妍被这两个孩子搞得一头雾水:“快吃饭了,你去哪啊?”
苏翎语随便扯了个理由:“我出去买点东西。”
出了单元门,一阵寒风吹过,像刀子般刮的人脸生疼。
这阵子连着下了几天的雪,白茫茫萧瑟的一片,却因为过年燃放的爆竹,添了一摸喜庆的红色。
苏翎语四下张望,都没发现季风的踪影,她突然想起小区出门的一个拐角,就是上次她遇到季风被打的地方。
她加快脚步,生怕自己晚一秒便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可她走的太急了,脚下一个踉跄,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重重的的摔在地上了,手掌瞬间擦破了皮。
此时也顾不上疼痛,苏翎语赶紧起身,随便扒拉了两下伤口上沾的灰,走了没几步,果然在小区的拐角处看见了季风。
“季风。”
苏翎语轻轻喊了一句。
对于她的突然出现,季风脸上表现出了瞬间的慌张,一直插在裤兜的右手也快速抽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
苏翎语看了眼季风身边站着一脸暴戾男人,即使是第二次见季风的父亲季刚,她还是忍不住的害怕。
季刚叼着烟,嘴里依旧不干不净:“这不是上次的女娃子吗?还说不是你马子?不是你马子这么关心你?”
季风的右手再次揣进兜里,咬着后槽牙质问道:“你来到底要干什么?”
季刚一脸无赖的向苏翎语走了两步:“我能干嘛?都说了来给你送红包的。”
苏翎语看了一眼季风瞪红的双眼,想起上次在医院季风说的话,心下一惊。
说是迟那是快,还没等苏翎语反应过来,季风已经快速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朝着季刚就冲了过去,苏翎语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季刚作为一个社会闲散人员,常年刀口舔血,对于季风这种小把戏,处理起来算是得心应手。
他察觉身后危险,快速转身,一脚踢掉了季风手里的刀,反手就是一个耳光,狠狠抽在了季风的右脸上:“小兔崽子,反了你了,连你老子你都想杀?“””
季风被他扇的连连向后倒退了几步,脸上瞬间红了一片,站在原地喘着粗气,像一只受了伤的狼幼崽,凶狠却无力。
苏翎语怕季刚会再次动手,只能把季风拉向一边,护在身后。
自己的亲儿子竟然想杀自己,季刚气不打一处来,刚准备抬手继续打人,却突然被人打断。
“苏翎语?”
苏翎语的视线越过季刚,来人是裴泽,他怎么来了?
季刚也转过头去,看见裴泽的瞬间,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愣,随后便有些慌张,仿佛是不愿过多纠缠,季刚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进季风手里:“老子就是来给你送红包的,小兔崽子,别不知道好歹,记住,我是你爹。”
季风全身肌肉绷紧,丝毫没有放松,季刚拍了拍他的脸道:“放心,老子很快就会有钱了,你是老子唯一的崽,日后也少不了你的。”
说完话,季刚撇了一眼裴泽,快速闪身消失在众人面前。
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苏翎语也慢慢放松下来,对于裴泽的突然出现,她很是惊喜,转身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已经去京市了。”
“下午走。他是?”
苏翎语轻声道:“一会和你说。”
随后转向季风:“你先回去吧,我同学来了。”
季风看了一眼苏翎语擦破的手掌,掩去眼底落寞的情绪点点头。
苏翎语好像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直接回家哈。”
她生怕季风一个冲动又在去做些啥事。
季风欲言又止道:“知道了。”
苏翎语盯着季风离开的背影,看到他走到转角的垃圾桶时,把季刚塞进他手里的红包扔了进去。
好浪费,虽然季刚不是什么好人,但钱终归是没做错什么啊。
终于等季风走远,苏翎语难掩开心的对着裴泽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
本以为裴泽已经在京市的路上了,没想到还能在年前还能见上一面,真是个意外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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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泽答非所问脸色不善道:“他是谁啊?”
“他是我弟弟。”
裴泽语气依然酸溜溜的:“弟弟?”
一个南方口音,一个北方口音,相貌也没一点相似的地方,这算哪门子的姐弟啊。
对于裴泽突如其来的吃醋,苏翎语先是一愣,随后又有些窃喜:“他真是我弟弟,不过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他是我爸爸的继子。”
苏翎语眼神黯淡了一下才继续道:“我之前一直和我妈妈在X城生活,去年年底我妈妈去世了,我才来这边找我爸爸,季风就是我爸爸的继子,他人不错,对我也没什么敌意。”
短短几句话,道出苏翎语初来乍到的心酸。
裴泽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忸怩:“嗯,对不起。”
苏翎语摆摆手表示自己没关系的,她只是好奇裴泽怎么会在这出现:“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车上吗?”
裴泽突然抓住她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被他这么一抓,苏翎语才想起手掌的伤,她嘶的一声,本能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掌:“刚才不小心摔倒了。”
裴泽握着她的手腕,看了半天,血已经凝固了,但伤口处沾满了灰尘和泥泞:“走吧。”
“去哪啊?”
“药店。”
苏翎语任他拉着,笑着道:“没关系的,这点小伤口,我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但裴泽不依不饶。
走出小区拐角十来米,便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裴泽走进去买了药水和胶布,随后又拉着苏翎语进了一家咖啡店。
“把手伸出来。”
苏翎语听话的伸出自己受伤的手掌,裴泽把红棕色的碘酒倒进纱布,低下头小心翼翼的擦拭了一下伤口。
触到伤口的一瞬间,医用纱布颗粒感的摩擦力,让苏翎语不自觉的发出一声闷哼。
裴泽放轻手里的动作:“疼吗?”
苏翎语笑着摇摇头:“还好,不是很疼。”
这点疼痛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她打小开始练习芭蕾,这中间受的伤比这可严重多了。
裴泽低下头,为了减轻她的疼痛,一边吹着气,一边轻轻给她上药。
男生低垂的的眼睫,一副虔诚又认真的表情。
苏翎语细细打量着男生的五官,裴泽是典型北方男生的长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满是少年骄傲的姿态,硬的没有一丝柔和。
裴泽用创可贴贴好伤口,一抬头发现对面坐着的少女,正直直的盯着他发愣:“怎么了?”
当场被人抓包偷看,苏翎语赶紧收回视线,脸色绯红,赶紧转移话题:“裴泽,你是去京市和你爸妈一起过年吗?”
“嗯。”
“真好。”苏翎语不自觉的发出羡慕的感慨。
裴泽轻挑眉毛,一时没理解她意思:“嗯?”
苏翎语有些落寞道:“我很小父母就分开了。”
她打有记忆起,好像就只有和母亲一起过年的记忆,而今年连母亲都不在了。
听她这么说,裴泽心里突然就涌上一股遗憾,他满是骄傲顺遂的人生,第一次因为一个人而感到了遗憾。
过去的岁月,他无法替他圆满,未来的人生他定会给她周全。
“以后每一年的除夕,我都会在。”
这是少年人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