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作品:《不眠金鱼

    快到圣诞节了,王远意买了一棵圣诞树回来。


    今年这棵葛思宁还挺喜欢的,但是王远意叫她一起装饰,她却翘着手不动,扁扁嘴:“让葛朝越回来弄吧。”


    每逢这种节日,家里都会布置。一是因为王远意喜欢仪式感,二是葛天舒的客人会借故上门拜访。


    月考后葛思宁恢复了九点回家的作息,虽然不和徐之舟一起走了,但是她也不让王远意来接,说是放学的人流很多,并不危险。


    此刻她刚到家,躺在沙发上吃零食。


    今天的知识摄入太多了,葛思宁学到想吐。


    她茫茫然看着天花板,又看向电视,最后目光落到桌子上红艳艳的苹果。


    她不禁抱怨:“这个品种好贵啊,有必要给客人吃了这么好的吗?”


    这话可不能让葛天舒听见,不然准要说葛思宁小家子气。


    但是葛思宁就是很不待见她的客人,每一个都长着伪善的脸。即便会得到他们的赠礼和夸奖,葛思宁也大方不起来。


    王远意正在挂彩灯,闻言看了苹果一眼,解释道:“不是我买的,前两天小江来的时候买的。”


    葛思宁捻薯片的手一顿。


    他还真舍得。


    提起江译白,王远意又是一顿夸,从那天晚上和江译白一起去搓澡说到葛朝越快回来了,他想把葛朝越的朋友们也邀请来过圣诞节,问葛思宁要不要也请几个同学。


    葛思宁机械地吃着薯片,淡淡道:“我没有可以带来家里玩的同学。”


    她和班上的人的关系都淡淡的,唯一的朋友徐之舟又不过洋节。


    这段时间学校里盛行送圣诞贺卡,葛思宁收到一张。


    张月送的。


    她当时表情有些尴尬,嗫嚅着说:“多买了一张,你别嫌弃。”


    葛思宁就当真了。


    不过她倒是受到启发,给徐之舟也送了一张。


    结果徐之舟说不要。


    葛思宁问:“为什么?”


    徐之舟解释道:“我们家信佛。”


    所以庆祝耶稣生日这种事,显得有点心不诚了。


    坐着无聊,葛思宁去院子里溜达,没走两步就钻进花房里。


    这里常年恒温,为了给植物和金鱼提供一个舒适且宜生长的环境,王远意下了不少功夫。


    果不其然又看见了一条新泰狮,葛思宁仔细确认了一下,确实是没见过的新成员。


    她撇撇嘴,觉得江译白真是大方。


    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她家。


    明明自己兜里没几个钱,在送礼这方面却一点不含糊。


    就连葛天舒也欣赏他这一点,还借此敲打葛朝越,说他跟人做朋友这么久,却没学到这方面一星半点。


    葛朝越当时蛮不在乎地说:“我又不需要。”


    他总说这句话,现在遭报应啦。


    葛思宁幸灾乐祸地往水缸里撒了把鱼食,不禁开始数他还有几天回来。


    学校里最近风平浪静得有些可怕。


    之前携带违规物品事件屡禁不止,校方抓了几个学生出来杀鸡儆猴,但是一般干这种事情的人也不怕被请家长或者停学,所以歇了几天又继续兴风作浪。


    教导主任气得不轻,说要加强巡逻,开始禁止学生在教室里吃早饭,于是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每逢早读下课,走廊外面就会挤满了吃早饭的人。


    贴吧里还有人戏称此乃本校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当天就被删帖封号了。


    而事情闹成这样,学生会干部作为协助成员,几乎要忙成陀螺。


    有的学生协调不好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在课上打盹导致成绩下降,家长一问缘由,直接杀来学校责问校领导。


    在魔法攻击下,校方不得已恢复了之前的值班表,葛思宁也因此能够多睡十五分钟。


    有一次她去办公室里交作业,听到了老师们在聊天。


    有善解人意的老教师说这种事本来就不应该兴师动众,象征性地强调一下就完了,哪有真的要赶尽杀绝的?现在的孩子正在发育,晚上本来就睡得少,如果连吃都吃不好,那日子就真的没有盼头了,搞不好读着读着就跳了。


    她说得太极端,有些顺风顺水了十几年的中年教师不同意了:您也会说这些都是小事,校方这样做肯定都是为了学生着想,起码能够遏制他们早上赖床的习惯,不然饭堂的早餐谁去吃?浪费粮食可耻!况且心理承受能力这么脆弱,怎么上高三的战场?


    老教师被怼了也不生气,端着茶杯摇摇头,飘回自己的座位。


    葛思宁在等吴思确认这周的小测题目,这周轮到她给整个高二级组出试卷,用膝盖想都知道肯定是地狱难度。


    她站在办公桌旁边,安安静静的,英语老师突然回过头来,问她:“思宁,你吃不吃橘子?”


    葛思宁很淑女地摆摆手,说:“谢谢老师,我不吃。”


    英语老师又问吴思,吴思也说不吃,并且反手给了她一张值班表。


    英语老师接过,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葛思宁瞄到最上边的一行小字,有早恋这个词。


    表格第一栏分别是停车鹏、宿舍、操场、食堂、自习室。


    她顿时想起徐之舟的话。


    还以为是他危言耸听呢,结果来真的!


    难怪最近老师们都没什么动静,原来是在悄悄蹲点。


    “就这些,你待会先去打印室把我们班的拿回来。”


    吴思开口打断了葛思宁的思绪,葛思宁慢半拍地点头,“好的老师。”


    然后抱着一沓作文本回去了。


    英语老师一边填表一边吐槽,“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就这么早熟呢?一辈子这么长,就非得在最该认真学习的阶段,浪费时间浪费青春,去谈一个百分之九十都走不到最后的人吗?”


    吴思冷笑一声,想起班上的小甲小乙,说:“不知道。”


    其他老师听到了,接腔,办公室又热闹起来。


    你一嘴我一嘴,把历届的花边轶事都扒出来说了一遍,最后资历丰富的老师总结: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我们学校是重点高中,也别看有的学生表面上多乖巧听话,这个年纪的孩子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听到这里,年轻的英语老师被吓到了。


    她想起刚才来过的葛思宁,偷偷问吴思:“你说思宁应该不会吧?她看着真的不像那种会早恋的人。”


    吴思:“小乙看起来也不像。她还是你的课代表呢。”


    英语老师:“……”


    吴思刷刷改着作业,她通常会让葛思宁把自己的那份放在最上面,优先改她的,然后拿她的当参考答案。


    这次也不例外,吴思勾完最后一道题,又翻过来看了看正确率,几乎是满分。


    坐在前面的英语老师还在和人侃侃而谈,取经。


    吴思把葛思宁的作业放到一边,开始改下一份。


    她嘴巴上说这是这么说,但其实心里还是很信任葛思宁的。


    再怎么否认都没用,老师多多少少都会偏爱自己学科的得意门生。


    吴思也不例外。


    -


    平安夜那天刚好是周五,这周又刚好是大周,天时地利人和。


    同学们从上午就开始蠢蠢欲动,下午最后一节课甚至已经有人提前背好了书包。


    一副随时准备冲出校门的做派令老师非常不悦,直接放下狠话:下课铃响之前,谁敢动谁多做一份试卷。


    但依旧拦不住久未出栏的住宿生,放学铃一响,教学楼就一阵动荡,二十秒不到教室就空了大半,老师一边摇头一边收拾教案,下班。


    葛思宁一点不着急,在座位上慢悠悠地收拾东西。


    他们文重班算好的了,还有几个同学留下来自习。


    大周比小周多了一天,所以作业也多了一倍。


    葛思宁本来是带打算回家写的,因为今天这一整天班上的氛围都很躁动。


    但是人走了一半以后,她又觉得留下来再学一会也可以。


    尤其是她抬头看见李函埋头苦读的背影后,一股不服气的劲头突然涌上来。


    她放下了书包,抽了本最重的练习册出来,先写这本就不用背回家了。


    走廊外面站着几个背着书包还没走,不知道在等什么的同学。


    张月上完厕所回来,看到葛思宁还坐在座位上,不禁一愣。


    她去厕所之前明明看到葛思宁已经背上书包了。


    她经过顺口问了句:“你还不回去啊?”


    葛思宁嗯了一声,就没了。


    不然呢?她摆明了在写作业,应该不需要特意再说一句“我想再学一会儿”吧。


    张月张张嘴,本来想问她圣诞节打算怎么过。


    但窗外有目光看过来,她和那些女生对上视线,话顿时咽回去。


    有一个女生走到后门来叫她:“张月,你和我们一起走吗?”


    “……嗯。”


    葛思宁听到了,没抬头,通过声音就能得知是谁。


    她嘀咕了一下张月怎么和这个人玩到一起了,但又很快被阅读理解分散掉好奇心。


    教室静下来,只有外面风刮过光秃秃的枝丫,失望离开的声音。


    这个季节,哪里还有落叶。


    葛思宁学到高三放学铃响才抬头,班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李函却还坐在那里。


    葛思宁靠着椅子休息了一会儿,感觉他的坐姿都没变过。


    不和他卷了,卷不过。


    她收拾好东西。


    再不走就天黑了。


    只是几朵云离开的功夫,天际就已经暗下来。


    葛思宁拿出手机,给王远意发了一条信息,让他别担心,自己已经在路上了。


    至于她今天为什么会带手机,是因为她想在放学回家之前去商场买点东西。


    太多现金放身上,她害怕跑操的时候丢了,又怕不放身上被人偷了。想来想去索性偷偷带一次手机,反正最近也没有收到老师要检查电子设备的消息。


    葛思宁今天一整天都在忐忑中度过,等出了校门,她心里的石头才终于落地。


    扫了辆共享单车火速前往商场,买好了东西以后又火速离开,葛思宁跟做贼一样,把东西放进书包里,等骑到学校和家中间,又把单车停好,改成走路。


    她连搪塞王远意的借口都想好了,就说自己肚子饿了在学校附近吃了点东西。


    为此葛思宁还特地去小吃街溜了一圈,沾点气味回家。


    她发誓绝对是酱香饼太香了她才顺手买了一袋,不是她嘴馋。


    葛思宁边吃边往家走,这附近还有其他学校,正是周五,热闹得很,以至于人挤人,葛思宁特地走了小路,绕了几条巷子。


    她不常走小路,所以并不知道这些巷子经常会发生恶性事件,尤其是在这种节假日放学的时间段。


    葛思宁目不斜视地经过,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她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声源处看——后面空无一人,但是有一条窄道,她刚才貌似看到里面有人?


    没等她确认,那道缝隙就传来一阵兵荒马乱。


    确实有人,还不止两三个。


    拳头打在肉.体上的动静是砰砰砰的,沉闷却刺耳,其中还混杂着男性的喘气和咒骂。


    刚才尖叫的那道女声已经变作呼救,葛思宁没法视而不见,握着手机一边往回挪,一边打110。


    她趴在巷子口偷偷看了一眼,看到是自己学校的校服,饼都给吓掉了。


    和靠在墙边、被眼前的激战吓得不敢动弹的女生对视了一眼,葛思宁当机立断地摁下报警电话。


    她一边报地址一边偷看那群厮打在一起的男生,三个绿色校服打一个蓝色校服,竟然还打不赢,看来她们学校的男生不仅成绩出众,武力值也很高啊!


    葛思宁佩服自己还有心思想这些,明明捏着手机的手都在抖,声音就更不用说了。


    而落了下风、被甩到墙上的一名绿衣男子在吃痛后发现了她的存在,竟然一个猛扑上来企图抢她的手机,葛思宁往后退了一步侥幸躲过,但是眼看对方继续靠近,吓得瞳孔蓦地扩大。


    她颤抖着声音虚张声势:“你别过来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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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报警了!”


    那位女生也说:“打人是要坐牢的!多打一个要赔多一笔医药费!”


    无人在意。


    葛思宁视死如归地闭上眼。


    然而想象中的可怕并没有到来,反而还听到了该名男子的一声闷哼。


    蓝色校服挺身而出,一个飞踢把人踹倒了。


    葛思宁看看他挂彩的脸,脏兮兮的校服,和擦破皮的指节,再看他身后已经眼冒金星的两个人,眨眨眼,面无表情,实则心跳都快蹦出来了。


    ……怎么是他啊。


    警笛声从巷口传来,陈安远递给那个女生一个眼神,然后单手拽着葛思宁就走,意思是快跑。


    葛思宁条件反射地服从,三个人一路跑出巷子,跑得腿都快抽筋了才停,此起彼伏的喘息中,葛思宁分神想,还好后来她没再抓陈安远小辫子了,不然说不定哪天他不爽了,她也要挨打。


    照刚才那个情况来看,她、副会长还有那些看着就弱不禁风的干部,捆起来都不够陈安远一只手厉害。


    徐静跑得太猛了,这会儿正扶着墙做深呼吸,等稍微好了一点以后,她断断续续地道谢:“谢…谢…谢谢你啊,同学。”


    陈安远睨了她一眼。


    葛思宁说:“不客气。”


    然后她又问:“不过我们为什么要跑啊?待会叔叔说我报假警怎么办!”


    陈安远叉着腰一口气还没缓过来,就被她这个问题气到,背过身去。徐静见状,指指他,解释,“刚才那情景,谁打谁恐怕说不清。”


    说到这个,葛思宁就很多细节想问了。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他……怎么还和外校的人打起来了?”她指了指陈安远。


    说到这个徐静就来劲了:“因为他们勒索我啊!看我长了一副好学生的样子,就问我要保护费。”


    葛思宁瞪大眼,看着陈安远的背影:“那……他……”也是收保护费的?分赃不匀?


    许是她的视线太灼热,陈安远正垂头观察手上伤口,突然回头,和葛思宁对视上了。


    她的表情不要太明显,俨然写着对他人品的怀疑。并且在触及他的目光后,立马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


    陈安远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欲言又止半天,那口气怎么都噎不下去,索性不说话了。


    徐静看穿她心中所想,噗嗤一声笑了。


    “他不是。他是路见不平的英雄。”


    葛思宁将信将疑。


    “哦……”


    徐静又指指她,“你也是。”


    葛思宁挠挠头,难得不好意思。


    说真的其实她也没帮上什么忙,如果一定要感谢,应该感谢酱香饼太香了,不然她不会走那条路。


    她佯装谦虚,实则笑容略带得意,嘴上说着:“哈哈。没有啦,顺路而已。”


    说到这里,她想起她的饼了,她的饼还一口都没吃呢!


    如此伪善的做派,陈安远更是懒得搭理。


    他甚至不理解徐静的礼貌。


    毕竟有他在,那三个人不是威胁。顶多场面血腥了一些。


    葛思宁的肚子在叫,一连串的回神让她想起自己该回家了,再看手机,果然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不仅来自王远意,还有葛朝越的。


    她定睛一看时间,才发现这么晚了,天都黑透了,她还在外面逗留。


    于是也顾不上问东问西了,葛思宁心急如焚:“那我先走了?”


    徐静说:“好呀,你家里人催你是吗?”她本来还想请葛思宁吃饭的。


    “不过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和班级吗?我回头好找你。”


    “找我干什么?”


    徐静觉得她这个反问有些奇怪,理所当然地说,“感谢你啊!”


    葛思宁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又没帮上什么忙。”


    真正见义勇为的人在装帅呢。


    葛思宁一边告别一边偷瞄一言不发的陈安远,心想这个情节如果写进小说里,就是妥妥的校园文开头啊!


    不过她不怎么喜欢哑巴型男主就是了。


    葛思宁归心似箭,又跑起来,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徐静跟了她几步,见追不上,心想算了。


    回过神一想,觉得她有点眼熟。


    她问陈安远:“你认识她吗?”


    陈安远:“见过。”


    “啊?是你搬的救兵?”


    他搬个屁。


    陈安远冷哼一声,“谁会找这么蠢的救兵?”


    报警还要犹豫半天。


    “你干嘛这样说人家,好歹也是见义勇为,没有袖手旁观啊。”徐静觉得他这个人太刻薄了,“难道你还想她也动手不成?那到了警局才真是说不清了。你哥来了准要揍你。”


    陈安远眼神淡淡地落到徐静脸上:“那你要不要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被勒索?”


    徐静无语:“我是受害者,我需要反省什么?”


    陈安远:“那我也算见义勇为,我需要反省什么?”


    想了想,他又说。


    “而且你只谢谢她是什么意思?被打成孙子的人是我吧。”


    徐静看了看他挂彩的脸,又想到那三个爬都爬不起来的小流氓,不是很能判断被打成孙子的人是谁。


    她避重就轻:“那我们是同班同学,感谢你不是随时随地的事嘛。”


    “没见你谢过。”


    徐静不服:“你多少次没交作业都是我包庇的?”


    “是,你包庇我,然后让徐之舟来抓我。”


    徐静心虚了,“……说不过你。”


    她闭嘴了,陈安远也沉默。


    而且一打三,他也受了伤,一说话嘴角的伤口就疼。


    他们不同方向,但是天黑了,陈安远很绅士地送她回家。


    路上徐静喋喋不休:“那个女生和穿我们一样的校服。是高一还是高二的?是理科班的?不是吧。我印象里没见过她。看气质也应该是文科班的。”


    陈安远听得见,但是不理会。


    扪心自问,陈安远不太想和葛思宁这个人扯上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