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黎手上做着笔记，心里把这个想法过了一遍，发现可操作性很高，至于老师，没关系，只要保证有一个老师可以监考就行。


    突然窗户处快速落下一个东西，在是一声声重物落地声。


    龙黎要抬头时，红色面板出现，上面提示：上课时请不要被其他事吸引注意力，认真听课。


    所有人都没有去留意这声响，就好像是无关紧要的一颗石头摔了下去，并没有学习重要。


    下课后，老师冷淡道：“只有弱者才会想着去死，强者都是用命去学习。”


    说完这句就走了。


    龙黎起身走到窗户处，低头去看，楼下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躺在地上，身下鲜血不断涌出，眼睛睁得很大，好像在跟她对视。


    可能看她动了，也有一些人过来，看见这场景，捂住嘴巴，瞳孔地震。


    有人小声抽气：“这个副本又是考试又是跳楼，才多久啊。”


    “刚那个老师是知道吗？怎么不去喊人来救这个学生。”


    “老师最后一句不是很明显吗，这个副本分数至上，分就是命，是一切……”


    命算什么，分高才是王道。


    听到这话，大家都无话可说。


    有人打破安静，换到另一个话题：“入学考试结束后我们是不是就分开了？”


    “是，那老师说了，分数决定你去好班还是差班。”


    “我完了，我上学时就是吊车尾，毕业十年，没接触过一道题，卷子全是蒙的。”


    龙黎看向这个当了十年社畜的人，面庞很学生，看样子这个副本也不是用自己的外貌。


    察觉到目光，社畜看向龙黎，露出笑：“你是玩家吗？肯定不是第一次进副本吧，我看你好淡定，还敢第一个起身来看，我们都怕触发不好的事情，要不是你起身，我们就一直坐着了。”


    “你可以带带我们吗？”


    回应他的是女生没有情绪的眼睛，就这样默默看着他，没有表情，不讲话，沉默地盯着。


    他强撑着对视，三秒后眼神飘忽得移开，背后沁出汗水。


    这姑娘看起来年轻，以为没什么经验，那怕过了一二个副本，只要道德上压一压，肯定会同意带一下他们，结果压根不接套。


    龙黎见他先移开眼睛，转头看向下面，尸体边时不时有人路过。


    路过的人多是拿着单词，书本，笔记等在学习，全然没看见地上还有个学生死在那里。


    有人踩到血，毫无知觉，鞋底沾上粘稠的液体，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个个鲜红的鞋印。


    有人碰到尸体，低头撇一眼，嘴里背着东西，绕开了。


    这场景让人看得头皮发麻，诡异又恐怖。


    因为这里太真实，这所学校像真的，学生也像真的，但行为反人性的冷血。


    上课铃声响起，传遍学校每一处，所有人都向着教室冲去，路上还不忘趁着间隙学习。


    当真是学到疯魔，差一分就是千万万人。


    没有人在意地上的尸体，就像踩踏过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一样。


    众人散开。


    龙黎离开窗户回到位置，打开书等着新老师进入。


    门口先入眼的是一只鞋，在是修长的腿，细腰，宽肩，温润的脸，儒雅的气质，戴着金丝眼镜。


    斯文败类，第一眼龙黎就想到这个词。


    身边的玩家小声惊呼，这一声在静到连针落地都能听见的教室里很大声。


    连老师都看向这位玩家。


    玩家强忍着吞咽回去，低下头，试图降低存在感。


    老师轻笑：“看来这位同学看见老师很惊讶啊，因为什么原因呢？”


    没有人理他，大家都盯着课本，对于跟学习无关的不留出一点注意力。


    龙黎没忍住笑了，没发出声，但被看见了。


    对上那双藏在眼镜下的眼睛，龙黎收敛笑意，低头看书。


    这书真好啊，每一个字都认识我，我不一定认识它们。


    这节课是数学，听得龙黎人有点微凉。


    她已经进化了，以前是想死，现在是想杀人。


    从珍珠副本回来，她就发现，死什么死，自己死多憋屈，换成想杀人就爽多了。


    她现实世界能克制住不动手，都要奖励自己一下，感叹一句：“今天又是良好公民的一天，来一盒甜品”的程度。


    老师像是没有感觉到尴尬一样，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是新老师，看见我惊讶很正常，来同学们上课。”


    耳边全是不想听的，黑板里的电子屏幕全是字母数字。


    龙黎硬撑着，终于要等到下课，来了个老师，手上夹着一张纸，轻飘飘的，又十分重，这纸决定了每个学生的去处。


    “成绩出来了，你们自己看一下是去什么班。”


    龙黎等他们看得差不多才上去看，名字不是自己的，但读音是，所以很快找到了。


    龙梨，成绩第二，1班。


    肩膀被抱着，欢呼声响起：“好耶，你在1班，我也在1班，我们又可以一起上学了！”


    面前红色面板弹出。


    ‘你的入学考试成绩很好，进入1班，你的好朋友很开心地抱住你。


    你们从幼儿园开始就一起上学，幼儿园，小班，大班，小学，初中都一直是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现在到了高中，还是这样。


    你对于这样的结果也很开心，陌生的学习班级里有认识的人在一起，总是比一个人好的，你开心的回抱好朋友。’


    龙黎看完剧情，抬手虚抱了一下挂在她身上的好朋友，随后抱袋鼠一样给她送回自己座位。


    “我知道你很高兴，你先别高兴，收拾好东西，一会去新班级，我等你。”


    对上好朋友的眼睛，龙黎补上一句：“很高兴我们分到同一个班。”


    好朋友这才低头飞速把书本，文具一股脑丢进书包。


    龙黎回到位置整理，她在数学课上就已经将书抽屉桌面弄好了，现在就只需要把桌子上的数学书放进书包就可以。


    带着成绩单过来的老师看所有人都看完了，开口道：“大家都记住了吧，还有一节课，你们上完后去自己的班级。”


    转头又跟边上的老师聊了起来。


    这期间窗户处再次有人跌落，声音传进教室，好不容易轻松了点的气氛凝固。


    玩家的动作停顿下来，这跟边上其他依然没反应的学生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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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口的老师停下聊天，推动眼镜，眼神在玩家间流转。


    带着名单过来的老师的笑声打破寂静：“不用在意，你们继续收拾，这些都是抗压能力不行的学生，死了也好，不会浪费资源，排在她们成绩下面的同学都没死，反而想着疯狂爬上去，她们却想着死，对不起老师，对不起父母……”


    听得人拳头邦邦硬。


    但没有人敢反抗，老师身份上高于学生，学生毫无话语权。


    所有人都习以为常，连刚进来的玩家经历过两次后都像是了解了这个副本的规则，没有人去关注窗外跌落的人。


    落下的声音明明那样重，偏偏这个世界说得那样轻，这一生如蝴蝶般轻轻地飞起，落下，死亡。


    明明窗外似春天，温度却像在寒冬。


    东西收拾好，老师没离开，学生不敢擅自离开座位，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刷着题目，多像麻木重复呆滞的木偶。


    时间在两位老师讲话间流逝，上课了，一丝一毫喘息时间都没有。


    老师道别，走上讲台：“继续上课，上完这节课你们就可以去找自己的教室，去吃午饭了。”


    还是数学课。


    龙黎盯着课本人还在，神已经飞了。


    他还在说：“对于跳楼的学生我感到很难受，有什么事情同学们都可以找老师，没必要用自己的生命去赌别人的后悔伤心，很不值得。”


    “好，大家继续上课……”


    龙黎看见有玩家对这老师的话感到认同的点头，没什么感想。


    学生当真没有去找过老师吗？


    不得而知。


    但能让学生下定决心，连死都不怕，那学生遇到的事怕是对于学生来说，远远是现在的学生无法解决的。


    如果学生隐晦的，直白的求助大人、老师、家长没有用，那学生还能做什么呢？


    学生只能走投无路，踏上天台，结束一生。


    这些痛苦不是他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概括的，如果可以谁会想死。


    人天生畏惧死亡，若非不得已没有人会主动走向它。


    他又怎么肯定学生的死亡是为了让某些人后悔，而不是身体跟情绪到底临界点，想以死亡为解脱。


    而且他口头上说得好，有什么行动吗？有去看一眼这个学生吗？


    这个学校贯彻的就是成绩至上，这位自称新来的老师，嘴上是这样，身体又很诚实地遵守学校的规则。


    讲课声很催眠，在教室回荡，传出窗户，来到外面，几只鸟飞过，在天空中留下几个黑点。


    课程结束，老师终于离开。


    瞬间木偶活过来，拥有了短暂的生机。


    穿着蓝色校服的学生都挤到窗户边，脑袋挨着脑袋，望着楼下死去的两只蝴蝶。


    没有害怕惋惜，只有他们的欢呼雀跃。


    好朋友揽住龙黎的肩膀，跳起来表情洋溢着灿烂得笑，开心道：“好幸运哦，才入学就有人跳楼，不知道这个学校跳几个才会放假，在死几个就好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放假回去了。”


    外面的太阳很大，大得亮眼，窗外阳光和煦，看起来那样美好，照进来得阳光却是没有一点温度，充满阴冷，整个教室在沸腾，玩家们身上寒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