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无计可施的对局

作品:《上司说我不能掉马甲

    姚渊抓着我的手腕:“你都没出过城,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我为什么没资格?”我盯着他,“你不是调查过我吗?你以为‘吴潍’这个名字好用,真就是因为官大?真就是因为纯粹的职业精神吗?”


    “你不觉得你有点多管闲事吗?”姚渊轻轻叹息一声,“纪殊珩和我之间是私事,你就是个外人。”


    我摁着他的肩膀,重新把他压在副驾驶上:“那我问你,有人要跳河,你救不救?”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提高了声音,“都是脑子不清醒的人。”


    姚渊很无奈地试图推开我,发现无果,只好补上一句:“纪殊珩不会杀我。”


    “精神谋杀也是谋杀。”我恶狠狠地控制他,“我算是看懂你这个人了。你根本就不在乎外界物质,你就在乎你的形而上的、听不懂的哲学追求。”


    我停顿片刻,确认他听着我说:“纪殊珩要杀的就是这个你。”


    他平静地问我:“会影响你的任务吗?”


    “会。”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


    姚渊看起来很意外:“你连这种显而易见的谎都扯?”


    “你怎么知道真的还是假的?”我冷笑一声,“纪殊珩怎么可能只甘心给姚瑎一个新哥哥?司南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我是你的仇家。”我单手掐过他的脸,“他们要你来杀我太容易了。”


    “就当你行行好,别让我再复现十年前了。”我甩开他的脸,好话歹话发言完毕,准备回到驾驶位,忍不住再嘀咕一句,“我一定会做噩梦的。”


    但是副驾驶的人没打算让我回去,拉过我的手腕。我重心不稳,原本是单腿跪在他腿间,被硬生生改成了跨坐在他的腿上。


    我忽然想起以前出任务的时候,用腿拧过目标复制体的头。尽管成功率高,动静也不算大,但因为任务目标死相太凄惨,我后面就不怎么用这招了。


    好歹给人家留个全尸,虽然最后结果大概还是回收物质,没有什么意义。


    人道主义。我走神片刻。精神完整死亡也是留个全尸。


    “你想要什么?”姚渊问我,语气意味不明,“你要用我做什么?”


    这人在说什么。我被这个问题问得思维直卡壳。想让认识的人精神完整地活着需要什么理由?


    “见义勇为不行?”我无语地甩开他的手,但对方仿佛八爪鱼附身,不给我离开的机会,“你活着省事,我上面说的理由还不足够吗?那我用幼儿园小朋友都能听懂的话再翻译一下——”


    我正准备总结陈词,但他居然是很诚恳地看着我。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我忍不住皱起眉头:“你怎么活得比我还功利?”


    面前的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我怅然地甩出那个我说过的句子:“我说过,我的动机只有:让你,你们,或者这个城市里随便哪个脑子不好使、一天到晚问为什么的,都过得不那么痛苦而已。”


    “我是说,你很亏。”姚渊再次用我的理论来“痛击”的话,“你相当于卖了手里为数不多的重要线索牌,但只要我保持原样。”


    夏长泽的线索牌也没有那么重要。我盯着对方。好吧,还是挺重要的,但也就是后续线索难找而已,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纪殊珩如果不严格追究,那就只是打八折;如果严格追究,那就是打五折。


    离间纪殊珩和司南效果会有点差,主要只能看吴潍那边能影响到什么程度了。


    总之,只是不赚,没有亏本,还是有用的。


    “我心胸宽阔。”我走也走不掉,干脆后靠在储物格上,单手抱胸,懒洋洋地回答他,“能放我回去了吗?这么坐着有点世风日下。”


    “没人看你的老古董车。”姚渊扫一眼车窗外,又看向我,“你不要点别的?”


    这人到底在计较什么?我有些无语地扶额,不想跟他玩“你猜我猜”的游戏:“不要。你要是送点赠品我也没意见。”


    啧啧,要是一千四百三十万直接打我账上,除了“第二世界”和真相以外,姚渊说啥就是啥,要杀谁我就杀谁。赚钱,不寒碜。


    尽管他除了我不能说的事情,全都不要。


    赚他点东西真困难。


    他看我看了半天,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转不了账,你账户被禁止交易了。”


    我有些震撼地捂嘴:“你还真试过?”


    “城市里又不能挂悬赏。”他勾起一个坏笑,“你以为我想做那么大动静?”


    管理局惜人命,确实不让挂悬赏。最多就是寻人启事,但寻人启事这一类报酬也不会超出限制金额。


    我撇嘴,这一点我确实不清楚。我用的都是下层的账户,管理局系统代为转结,看起来就是管理局报销了我的所有支出。


    “很遗憾我没有赠品。”我没什么感情地举起他抓着我手腕的手,“你要压着我到什么时候,你想听什么?还是你想要问什么?”


    “我只是有点……”他斟酌了半天句子,也没有“有点”什么出来,“难以置信。”


    “被人利用多了。”我潦草地给人下诊断,“遇上正常老板就感觉自己如蒙大赦,我懂。”


    姚渊有点无语地摇头:“这是你唯一一次机会,什么都不要?”


    “你怎么感觉很失望的样子?”我挑眉盯着他,“你不会真对我有意思吧?”


    对面的人放开了我的手,不置可否轻笑一声:“到了。你想被我抱下去,还是自己从主驾驶位上过去?”


    也不知道是谁把我压在这里的。我送他一个白眼,伸手拔下车钥匙,拉开车门,弯腰俯身,顺利从副驾驶位下车。


    “不劳您费心。”我锁了车,嘲讽他,“我熟悉我的车。”


    又要走两个街区。我想去看时间,想起来没有手环,抓过身边姚总督的左手,扫了一眼时间又扔开。


    六点多,还是得抓紧时间。


    我回忆着十年前的潜入路径。这次不能从正门进去,前台没有我的事项申请记录,肯定不会放我进去。


    而且,我也不清楚我的美瞳权限能不能进管理局。


    真麻烦,放下层我直接踹进领队办公室,需要什么直接自助。


    果然应该给术煜打个招呼?我摸着左手腕已经结痂的灼伤,略微有点痒,但又不能动它,实在是烦躁。


    按照上司对我的了解,不至于不给我留个访客权限?我手环都交出去了,人要进管理局找东西是肯定逃不过的。


    “气性这么大?”姚渊跟在我身后,幽幽地开口,“那我要做点什么你才会消气?”


    “我没生气。”我听见他声音就烦,“我只是很疑惑,即便姚瑎想要一个更好的哥哥,你怎么就不愿意去试试争取呢?”


    “都说这是家事了,你当然看不懂。”他语气里有几分隐藏的迟疑,“如果,你是把叶琦的愧疚放在我身上,那很不值得。”


    昨天晚上睡沙发的不是我吗?他怎么看着像没睡醒,在说什么呢?


    我实在是有点忍无可忍,光天化日之下我又不能跟他吵起来,只好压着情绪问他:“你以前那种无孔不入的自恋呢?”


    他忽然一言不发,无言地走了一会才开口:“那是世俗意义上的,我确实可以。”


    姚渊这不是睡醒了吗?


    我回头,冲他挑眉摊手,意为“你自己都清楚自己的世俗价值,我救你不仅符合社会公德,还符合社会达尔文主义”,尽管后者主义我并不认可。


    姚渊陷入了某种逻辑的僵持,轻描淡写地就能把我惹火:“你要是真想抒发你无处安放的愧疚感,就应该用在组织成员身上,而不是我身上。”


    “告诉我,你到底在谋划什么?”我冷冷地回答他,“这个城市存在主义是柴火,时间观念是柴火,怎么,你也想当柴火?”


    “没有谋划。”他这种语气听起来信誓旦旦,但在我眼里就是“没错,但我不准备告诉你”。


    我懒得跟他再废话,这种理念问题三天吵八回,他不嫌累我都嫌累。


    姚渊不依不饶,追问我:“你不也是柴火?十年前的案件闭口不谈,十年的经历只字不提,仿佛真的觉得这个城市有多好一样?”


    废话,“好”都是对比出来的。我在心里直叹气。存在其他城市技术黑箱、未知生物、不定时酸雨、长期辐射以及地形诡异的城外环境,城市不是好得多了?


    “那你去找一个比管理局更好的方案。”我伸手指向朝阳,防护罩模糊了太阳的边缘,跟他说,“这种活下去都成问题的辐射世界,你还能在这跟我吵这种话题,就说明管理局做得很好。”


    我放下手,头也不回地跟他说:“不得不说,纪殊珩有一点是对的:人活着才能谈哲学。”


    姚渊不说话了,不知道是被我堵得无话可说,还是又被他抓到了什么语言薄弱点,安静得让我直犯嘀咕。


    他忽然低笑一声:“行啊,那我问你,叶琦问你要的、能活下去的答案,为什么不说呢?”


    叶琦敢在市中心追杀我,就根本没想过要活下去。说得再清楚一点,就是我太冲动了,在尚可回转的时候给了她一拳。


    她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自己走在了悬崖边缘。


    但——是我把她推下的悬崖。


    我的下一步几乎有千钧重,硬生生把我钉在了原地。


    “你不信任我,没关系。但叶琦是你的亲信、挚友,带着证据来问你,她跪在你面前求你回答她,”姚渊停在我身后,“你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深呼吸,好让自己看起来情绪稳定,没那么狼狈,转身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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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盯着他:“姚渊,你到底要做什么?”


    “收回你的计划。”他和我对视,一字一顿地通知我,“我帮你跟夏总管牵线。我不会帮你去要运输名单,也不会放话出去,并且,我有能力让夏总管不见你。”


    “妨碍公务。”我反驳他。


    姚渊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一样:“严格来说,你在感情用事,而我只是让你维持原计划。”


    简直是匪夷所思、不可理喻、难以理解。


    我盯着他,真的有一种想把他拆了,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的冲动。


    他很轻地叹气,声音里是我熟悉的公事公办:“我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真就让我去跟夏总管要范围不明、看着像找茬的运输记录吗?”


    跟姚渊对峙就跟对着马里亚纳海沟一样喊话。无论说什么连回应都没有,假如最深的海沟还叫“马里亚纳”的话。


    “你,”我试图找词骂他,但我的字典里实在是没有除了“国粹”之外的词语,“该死的官僚主义。”


    我真是被他带偏了。我有些恼火地身继续往目的地进发,但被姚渊一把拉了回去。


    他语气倒是恳切:“你得信任我。不管哪个我都不会追杀你,而且我也不会各种意义上的死亡。”


    说这么笃定,肯定又有事没告诉我。说我秘密多,他自己又好得到哪里去。


    甩开他的手,我觉得自己难得有种被辜负的微妙挫败感:“我的一世英名毁在你手里,我算是砸了。”


    他整个人似乎有点失落,但跟他吵了一路的人是我,被他说移情的还是我。


    天地良心,要是在下层,我早把队友锁办公室了,省得一天到晚给我没事找事。


    走到分岔路口,姚渊带着几分笑意重新问我:“没有辩词了?”


    “没了!”我实在不甘心,但从实际出发,姚渊就是对的,嘴上恶狠狠地骂他,“做鬼也别找上我,你自己选的。”


    “放心,我很识相。”他居然冲我一笑,“回头见。”


    姚渊要是识相,早该滚回去做他的豪门少爷了,还跟我扯一块。我背地里为自己打抱不平。我也真是命苦,十年前这人杀得麻烦,十年后这人缠得更麻烦。


    我顺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决定不再去想那个眼巴巴盯着火堆走的不理智复制体。


    暂时甩掉了那个“瘟神”,我深呼吸,感受周围无视线的清爽感。


    因为管理局大楼建筑比较久远,为了保证城市形象时常翻新,但内部结构很难大改。


    比如楼梯就很难重新规划。


    在管理局的地下停车场熟门熟路地找到楼梯,确认周围没有人,我轻轻推开防火门,探头扫了眼角落的监控,监控人工地略微偏移了。


    哎,我就说上司不能想不到这一层,要不然我在下层早就因为后勤跟不上饿死几百回了。


    但是核心管理层在三十二楼,十年前我还能坐电梯直达,如今只能慢慢爬楼了。


    说起来,我的耳麦和备用枪都还在吴潍那里。我无助地扶额。手头的即时通讯都被切了,怎么会有人出任务出得那么狼狈?


    真得加钱。


    在我爬到第十八楼的时候,我看见吴潍靠在扶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挑眉:“早上好,Caster女士。”


    我感觉今天早上就是“诸事不顺”。


    我扶额:“那句‘消息共享’的要求还作数吗?”


    吴潍露出了一个“你说呢”的表情。我在心里默默叹气,那就是“待议”。


    “核心管理层手环,但不在核心管理层账户组里。”吴潍手指绕着我的手环,“更有趣的是,你的手环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能进实体档案室。”


    “你找到什么有意思的了?”我终于站到她的下一级台阶上,撑在扶手上看她,“管理局应该学会把文件往顶楼放了,你大概没有权限再上楼了。”


    她对我站没站相的姿态直摇头,也可能是别的,我不确定。


    我听见她很无力地问我:“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是。”我笑了起来,“手环有问题,不然我不会亲自来管理局的。”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Wined·Caster,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我没法反驳。在吴潍角度上来说,我不仅是混蛋,还是伪善。


    我不后悔我以前的任何选择。


    “你找到了什么?”我扯开话题,“看看我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


    “叶琦的组织首领嫌疑名单,清除组织核心成员的任务书,还有,”吴潍盯着我,“组织调查报告。”


    我忍不住放轻了呼吸,抬头和她对视,等着她问出那个问题。


    她问我,语气里是不易察觉的疑惑和痛苦:“你藏起了管理局的批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