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游水散步

作品:《晏晏于飞

    蹲在礁石边久了,腿脚难免有些麻木,孟晏索性换了姿势,学着本地百姓那般卷起裤脚,把鞋脱下放在一旁,垂着双腿坐在石上。


    方才称得上细致的观察中,她发现这片浅滩不只有鱼,贝壳和螺类也在沙土上悄悄挪着。


    对这些稀奇东西的印象还停留在册上,她只能从不同角度看向它们的特殊外表,与纸页上有几分相似的墨图进行联想,勉强认出个大概,又实在难以肯定。


    要是越朗在就好了,他对这些东西的了解定是多于自己的,指不定连名字都叫的出来,只可惜他身体不适,难得的机会竟要在床上躺过。


    道士都如他这般身娇体弱吗?若是要跋山涉水到外地去算机缘,他们的身子骨能撑到他们吃上饱饭吗?


    难怪他门中伙食难言、条件艰苦,原是挣不到钱导致的。


    还挺可怜的。


    希望日后跟着自己干,多少能吃口像样的热饭吧。


    如此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小腿被海水没过,鱼儿亲昵游来蹭去,带出些痒,带去了下午的半数时光。


    .


    夜色自海天一线间漫过来,黑暗中的海面伴着潮声,热闹的同时有些寂寞的冷,周遭一切都将隐在暗里,分不清礁石和沙滩,看不见鱼和水。


    一点火光在海上亮起,飘悠悠向岸边转来。不多时,星星点点的亮燃上了海面,烛火在空中与水中翻涌,幽静却别有暖意,是远行在外的渔船劳累归家。


    沉寂的码头也起了烛光,数串红灯笼在风里舞着,划破了深不见底的夜,引奔忙的游人靠岸歇息。


    景象寻常,于孟晏而言却是惊心动魄,她屏息凝神望着海面,望着渔船,看它们驶向码头,点点星辉聚集在岸边,再悄悄熄灭。


    浪比白日里小了许多,哗哗水声仍在耳畔,她晃了晃腿,回应着海的呼唤。


    视线突然归于黑暗,孟晏身子一僵,向腰侧探去,还未及到衣料,就先一步被人拦了去。


    “不可偷袭啊晏姑娘。”


    水土服了的越朗带着笑意,一手抚上她的眼睛,一手拦下她去拿机关的手。


    孟晏眨了眨眼,长睫扫在越朗手心,身后之人拼尽全力忍着,最终败下阵来。


    “好痒,我不玩了。”


    他松开抓着孟晏的手,水声自身后响起,再转眼,越朗已在她身旁坐下。


    “我一觉睡醒就见到红了半边的天,在屋子周围寻了一圈,没找见你,便沿路问着到了这儿。”


    不消孟晏问,他自觉哼唧着自己的行踪。


    “起先我还奇怪,一片海,几块石头,有什么可看的,能让你在外面待这么久。”他踢了踢水,溅到孟晏腰上,若无其事地偏过头,“现在在你身旁坐下,我才发觉,好像风光确实不赖,放咱们那儿是永远见不到的。”


    孟晏默不作声点点头,扬起滴水,好巧不巧也落在了越朗衣上。


    一声很浅轻笑从身侧传来,海面上下翻动,不看便知是有人在水里作怪。


    她不动声色陪他闹着,搅得水击石岸声久久不歇。


    .


    最后一艘渔船靠了岸,洋面灯火止息,风寂入夜里,余下空荡荡的码头和将歇未歇的灯笼。


    房屋尽数睡进了长夜里,街上无人亦无灯,唯有越朗与孟晏携手而行,隐约能听到不远处的阵阵浪响。


    符火幽幽闪在身前,照亮了陌生街角,明暖了两人轮廓,映出地上分别属于两人,又紧贴在一起的影子。


    “晏姑娘,有件甚为重要的大事忘了同你讲。”


    越朗的声音柔而澈,扫在耳尖,像鱼尾巴轻轻擦过。


    “我出门寻你时,大家已经吃上饭了,所以眼下,我们可能要饿肚子了。”


    孟晏脚步蓦地一重,方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变得不情不愿。


    知她心情差,越朗还是试探地问道:“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个点这么问,莫非是要两人半夜不睡下海抓鱼?


    孟晏眉尖跳了一下,正要回答,却听老伯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想吃的一点没有,能吃的倒有一些,虽然凉了,但该够你们填满肚子。”


    听罢越朗的转话,孟晏毫不犹豫拖着他向老伯房屋走去。


    久经风雨,屋门已不平整,开合之间发出刺耳的刮地声,越朗被激起半臂鸡皮疙瘩,握着孟晏的手也随之一抖。


    接过老伯送来的瓷盘,听他唠了几句,越朗道谢后皱着眉帮他关上了门,顶着符火的光溜回暂住处。


    “叔说鱼里有刺,吃的时候注意些,还有他们这边口味偏淡,让咱们凑合吃,或者想办法整点味道。”


    那还是凑合吃吧,两人对视一眼得出答案。


    些许掉渣的虫蛀木桌之上,一张符纸独自烧得正旺,左右各坐着道茫然的身影。


    “这种壳里的东西,也有刺吗?”


    “这样红到反光的汤汁,是淡口吗?”


    各问出道疑惑后,两人顿了顿,同时道:“这东西该怎么吃?”


    凹凸不平的硬壳在桌上东歪西倒,壳里疑似是肉的东西油光发亮,借着火,四只手敲敲打打,猜出能吃的大抵只有中间那摊白。


    越朗深深叹了口气,看向孟晏,“晏姑娘,你那丹药这次带了吗?”


    孟晏了然,掏出个眼熟的白色瓷瓶放在桌上,鼓励似的抬眼回望。


    “人固有一死,希望我的死,至少不该在食物上。”


    孟晏亦然。


    透过冰冷的火,越朗快速瞄了眼孟晏,抬起筷子闭眼夹了上去。


    摸索半天,敲得桌子哐哐响,他也始终没能碰到想碰的东西。


    坚持不懈地乱敲中,筷身被人握住,由不得他挣扎,便被拉到了一处柔软上。


    越朗敲动的手定在那块软肉上,沙哑地冲孟晏作了别,夹起壳中食物送到嘴边,送错两次才给完全送入口中。


    蒜末与红椒的灼烧感刺痛着舌尖,他再次对清淡有了深刻别样的见解,平时侃侃而谈、从不歇息的嘴像是受了冻,每口咀嚼都异常艰难。


    孟晏见他表情变幻了无数次,某一刻,终于如释重负地松开了眉头,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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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几次眼皮,双眼才总算睁开。


    “辣。”他嗓子哑得厉害,开口第一句只说得出一个字来。


    孟晏忙把手中的面饼和水一齐送到他手边。


    双手捧过水壶,咕咚几口解了辣,越朗大脑和视线都恢复了清明,看向面饼的眼神有了一丝空洞。


    “这个……”他没接下饼子,只是隔着水壶点了点,“一直有啊?”


    孟晏眨眨眼,又从囊里摸出三个,都塞进了他手中。


    “啊……”


    越朗感动地泛起泪花,牙齿紧紧抵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抽空还把手里象征幸福的饼子推了回去,侧过头摇了摇手。


    “所以味道如何?”孟晏把饼收了回去,胳膊肘撑在桌上好奇问道。


    虽未直视,但余光扫见了她的动作,越朗闭眼仔细回想,把头掰回,真情实感道:“好像还不错。”


    对上对面“那你怎么这副表情”的疑惑,他立刻补充:“实在是辣得有点过,一个辣椒一个蒜,在我嘴里,就差放烟花了。”


    平日里,师门也不吃这种辣度啊!


    “抛开辣不谈的话,这个长相奇怪的肉吃着还可以,咬起来像水豆腐,不多费力就嚼碎了,和鱼相似的鲜味很浓,但耐不住太辣,稍不留心就咽下了,在我喉咙里继续起火。”


    “对了,它没刺,我憋着辣细嚼慢咽了每一小块,要么是没刺,要么你待会儿可以准备给我收尸了。”他压下抽搐的嘴角正色道。


    孟晏:“……”


    她俯身拿过越朗身前的筷子,点上软肉,轻轻一挑便送入口中,一番细嚼后咽了下去,整个过程面不改色,只在最后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鲜而咸,辣味冲腥,确实还不错。”


    “没了?”越朗抱着水壶欲递又止,犹豫着,抬手给自己灌了几口。


    “没了。”孟晏又把饼子摸出来塞给他,把桌上的壳壳肉肉扒拉到自己这侧,“你不能吃辣,还是啃饼吧,嫌淡了就来吃口辣椒。”


    真是善解人意呀。


    融洽的氛围如火光般在屋里散开,直到停在了床边。


    这张石床白日里看就觉得不大,夜里再看,只觉得更小了,尤其是越朗和她一同站在床边,似乎连两人的影子都放不下。


    看来屋主只有一个人,该是因为一些事外出未归,才让突然造访的他们有房可住。


    于越朗的身量而言,安然睡下不算难事,于孟晏更是轻轻松松,只是不巧,现在面对的是他们两个,怎么看,都很难。


    “下午我睡过了,刚又被辣到,精神得睡不着,你睡,我去看海。”


    这人就这么转出了门,深更半夜,去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沙滩上,看那除去波浪一无所有的海。


    目光还没收回,只见原先漆黑的门外乍起一抹火光,不想便知是谁拿了符纸燃起的。


    望着那点朝码头飘去,孟晏打了个哈欠,挤着眼泪向门外又看了一眼。


    “吱儿哇”一声,夜色被关了出去,她迷迷糊糊扑上床,随意翻了个身,再睁眼便来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