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侧眸朝她看去，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周亦宁迈着急促的步伐，奋力朝江序和林星浅的方向冲去，脚下的泥土被踩得沙沙作响，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气息紊乱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


    “别动她！”她的声音因为奔跑有些发飘，


    周亦宁边跑边解释：“必须保持伤口低于心脏的位置，乱动会加速血液流动！”


    话音未落，她已经冲到近前，余光瞥见摄像师还举着机器发懵，镜头都在微微发颤。


    周亦宁立刻询问：“刚刚拍到蛇的样子了吗？如果有，立刻回放，放大蛇的头部，等会下山就医时，需要给医生确认蛇的种类。”


    摄影师手忙脚乱地应着：“好像……好像有拍到，我看……看。”


    摄影师低头去翻设备里的素材，指节因为紧张和慌乱，在按键上磕磕绊绊，好几次都按错了地方。


    周亦宁没再管他，迅速蹲下身，视线落在林星浅惨白的脸上。


    “林星浅。”她放柔了声音，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稳，“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恶心想吐？呼吸的时候胸口发闷吗？”


    林星浅咬着唇，用力摇了摇头，喉咙里挤出细弱的气音：“没、没有……就是腿好疼……”


    话音刚落，眼泪又涌了上来，顺着脸颊簌簌滑落。


    周亦宁指尖在她膝盖上方轻轻按了按，确认皮肤温度还算正常，稍稍松了口气：“没这些症状，大概率没毒，但不能赌。”


    她皱着眉解背包带，“我先处理伤口防感染，然后立刻下山。”


    “摄影老师，麻烦你现在联系王导。”她头也不抬地喊，“把这边林星浅被蛇咬伤的情况详细说明一下，让他尽快安排一辆车，送林星浅去医院就医，最好能联系附近医院的急救人员提前待命。“


    说完，她看向林星浅紧绷的鲨鱼裤，又对江序道：“江老师，把她的裤子撕开。”


    两道错愕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


    “他？”


    两人异口同声，语气里满是错愕，“撕开裤子？”


    周亦宁点了点头，语气十分平静：“对，撕开裤子。”


    很快，她解释道：“林星浅的裤腿太紧了，根本没法直接处理伤口，必须先撕开才行。”


    随后，便是无际的沉默。


    “可以吗？江老师。”周亦宁的声音响起。


    江序的目光落在周亦宁侧脸上，看着她带着倔强又认真的模样，江序的喉结上下滚动，将一些话语硬生生咽下去。


    最终，他垂下眼，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好。"


    江序缓缓蹲下身，指尖轻轻抓住林星浅裤腿的边缘，动作顿了顿，过了会，发出低沉而礼貌的声音：“抱歉。”


    林星浅咬着唇，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刺啦——”


    布料撕裂的声响在山林里格外清晰。


    江序的动作很利落，却又带着一种十分克制。


    他只撕开了伤口周围足够处理的范围，就下意识偏过头，避开了不该看的视线。


    林星浅的小腿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白皙的皮肤上，两个清晰的牙印赫然在目，周围泛着一圈淡淡的红肿，血珠正一滴滴往外渗，


    周亦宁已经从江序背包里翻出了急救包。


    金属扣“咔哒”一声弹开，她拿出消毒湿巾，声音温温柔柔的：“别怕，保持镇定，恐慌会让心跳加速，万一有毒，毒素会扩散得更快。”


    “好。”


    尽管如此，林星浅的身体还在因为疼痛和害怕，在微微发抖。


    眼神里却多了一丝信任。


    “深呼吸，跟着我一起。”


    “吸气——”


    “呼气——”


    周亦宁一边轻声引导着，一边拿起消毒湿巾，小心翼翼地凑近伤口。


    她的动作轻柔却稳定，从伤口边缘由内向外，一点一点地擦拭着周围的皮肤。


    清理完伤口周围，她又取出弹性绷带。


    在近心端的位置，开始进行螺旋式的加压包扎。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有条不紊。


    待最后一圈绷带缠完，周亦宁才开始科普道：“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用嘴去吸伤口。”


    “武侠小说里都是骗人的！口腔里的细菌只会造成更严重的感染，甚至可能让施救者自己中毒。”


    “好了！”说完，周亦宁缓缓站起身。


    她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不知何时涔出的汗珠，对林星浅道：“现场急救只能做到这些，为了安全起见，必须立刻送你下山去医院，让医生做进一步的检查和处理。”


    说话间，她的目光移到江序身上，“接下来，只能请江老师送林星浅下山了。”


    江序的唇线绷拉得笔直，他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沉默走到林星浅面前，弯下腰，将她背了起来。


    林星浅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身体还有些发颤，眼神里却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惊慌。


    周亦宁脑中电子音倏然响起。


    【喂！？你有没有搞错啊？让江序送林星浅下山？】


    【万一，在下山的路上，两人互生情愫了，你刚才做的一些就白费了！】


    周亦宁：……


    要不然怎么办？


    难道还要她亲自背她下山吗？


    周亦宁抬眸看了崎岖的山路，默默感叹：我可没有那本事！


    周亦宁捡起一根旁边掉落的树枝，充当开路杖，她开口说：“我在前面带路。”


    “江老师，左边脚下有块松动的石头，小心点！”


    “前面有个小陡坡，踩稳了再下！”


    ......


    周亦宁的声音在山林里回荡着。


    她时不时回头叮嘱一句，目光扫过江序脚下的路，又落在林星浅的脸上，确保两人都安全。


    “林星浅，你千万别睡着啊！很困的话，就和我说说话。”


    “林星浅。”


    “林星浅！”


    “林星浅......”


    可喊了几声，林星浅却没有回答。


    周亦宁心里一紧，赶忙回眸看了眼，却发现林星浅正盯着她看，嘴角微微上扬。


    周亦宁此刻困惑不已。


    她实在搞不懂林星浅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看着她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