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按进锁骨窝的手指

作品:《如何扳倒最讨厌的第一名

    章致谨一脸沉重地点头,目光顺势落在窗边角落的杂物堆上。


    “你在做手工吗?”


    “对,前几天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个外套的设计草稿,我想做出实物,才搞了一半。”


    “我来给你打下手吧?”章致谨忽然提议,眼里的窗户倒影明亮些许。


    “真假?那手工费你大概想要多少?一口价一口价。”


    “不用,之前你帮我澄清作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这点小忙都不够还的。”


    卓煜熠视线略微低垂停在他的嘴唇上,瞧出了一丝执拗意味,便没再客气。


    “好吧,那你试试……给这片布染个色,你会染吗?正好当玩了。”


    卓煜熠切了一大盆水果,搜索了个适合雨天听的应景歌单播放,两人盘腿坐在窗前,听着混合雨声的舒缓音乐一起捣鼓手工。


    雨没有停歇之势,源源不断的水珠趴到玻璃上,好奇敲着翻滚着,围观将剪刀尺子热消笔传来递去的两人。


    下一首歌是umbrella,卓煜熠有印象,就边裁布边随口跟着低声哼。


    章致谨坐在对面描摹她眉弓的弧度、鼻梁的线条,凭着她的口型在心里与她同声哼唱。


    ToldyouI''llbehereforever


    (告诉你我会永远在这里)


    SaidI''llalwaysbeyourfriend


    (我会永远是你的朋友)


    TookanoathandI''llstickitouttilltheend


    (我发誓,誓言至死不渝)


    ……


    下一刻卓煜熠毫无预兆地沉默,徒留旋律和温和女声慢悠悠飘扬,外头的雨则唱反调,骤然凶急。


    此时有声如无声,仿佛所有人和物都听见了他心中所想,各作反应。


    章致谨不由紧张,感觉窗外的雨都透过玻璃泼洒到他后背。没有伞的保护,他溺进潮湿的冷凉气味中,整个人都沉重。


    卓煜熠压着尺子画出了完美的图案,移开工具提起布块审视,心情更好,扬眉又继续跟着唱。


    Youcanstandundermyumbrella


    Youcanstandundermyumbrella……


    (你可以站在我的伞下)


    章致谨手一抖,盆里的水因此溅出,几滴明黄染料飞到他的薄荷绿卫衣上,如向日葵花瓣散落辽阔草原。


    一小时后大雨终于消停,天朗气清。


    “晚上才会再下雨,”卓煜熠关掉天气预报起身穿夹克,“我陪你回去吧,狗口救人我很有经验的,散步回来正好消消食。”


    很有经验?以前救过谁?章致谨忍不住猜疑,但没打算多问,省得万一听到她竹马的名字,平白让自己膈应。


    “那……那我载你。”


    “好啊。”


    小电驴在路上匀速前进,卓煜熠给妈妈发完消息就顺着气味环顾四周。


    街边各种小吃摊的味道疯狂往面前飘,给她香迷糊了,沉浸式狠狠吸一大口,不料没陶醉多久就猝然吸进一团游烟。


    卓煜熠恶心得不行,扬鞭拉绳催马似的拽拽章致谨的帽子:“快快快快走,烟味好臭。”


    一直稳稳骑行的章致谨立刻拧油门加速冲刺,破开烟熏结界。


    疾风大力刮扯掉黏附身上的烟味,卓煜熠甩甩披散的头发,抓到鼻尖仔细嗅几下检查,这才舒服了点,目光不经意晃一圈后紧急停住。


    之前半开玩笑随口一说,谁知道还真碰上狗了。卓煜熠眯起眼暗自冷笑。


    一辆毫不低调的豪车光鲜亮丽停在斜对面不远处的几辆豪车中,孟堂正坐在车里,透过半截车窗能看到他的和煦假面。


    他的爸爸在驾驶位,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老练精英做派。


    卓煜熠将冷帽再扯低几厘米遮挡,扫了眼距离判断视野范围,抬手指向左边的路临时改道:“往这走吧,我顺便去买个东西。”


    “好。”


    直到孟堂和豪车完全消失在后视镜景象中,她才舒了口气。


    要是瞧见章致谨和她在一起,不知道那个神经病又会突发恶疾想什么招数来对付人。


    危险消除,卓煜熠继续悠哉飘着目光左看右看,最后观察起正前方的章致谨。


    头盔下露出一小段乌黑的头发,他的头发格外黑,像染黑的黑,最初印象里是寸头来着,现在长长了些,走路时能微微摇摆。


    她视线随意往下滑到后颈。现在天气已经可以以严寒形容了,他却穿得挺薄,加绒卫衣里好像也没多添内搭,冷白的脖子暴露在冬风中。


    真的不冷吗?难道看似瘦弱但实际上很扛冻?卓煜熠疑惑猜测着,眼皮垂得更低移向后背。


    现在真相大白“认亲”了,排球砸人那件事里的零碎具体片段也重新清晰,比如她查看章致谨后背伤势时瞥见的突出肩胛骨。


    太瘦了,不敢想象之后如果真被孟堂指使的人殴打了会是什么惨烈光景,想想就觉得可怜。


    正未雨绸缪着,突如其来的刹车吓了她一跳。


    卓煜熠按紧他的肩以免惯性前冲磕到他的头盔,迅速警惕扭头张望四周,没发现孟堂的身影。


    “怎么了?”


    “没事……领口有点勒脖子。”章致谨小声嗡嗡,将卫衣往前拉了两下。


    到达目的地下车道别,目送卓煜熠安全穿过马路,章致谨才把小电驴开进地下车库充电,深呼吸揉揉僵硬的脸。


    怀着碰运气的期盼,他周末出门前一般不充电,这样就有正当理由骑得慢点,能多在卓煜熠身边待一会儿。


    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质。


    卓煜熠还没上车他就喉咙发抖,费劲咳了几声才觉得呼吸顺畅。


    小电驴晃了晃略往下压,他的肩膀也旋即略微一重,卓煜熠的左手搭在他左肩上。


    她掌心的温度无休无止烧进他皮肤,在身体里蔓延流窜,最后汇聚到耳朵和脸。


    幸好有头盔遮挡,否则卓煜熠一定会看穿的,离得太近了。


    他有点后悔要载人,被激出什么反应露了马脚根本躲不了。


    而且……半路时卓煜熠不知道怎么了,莫名慢慢用了点力捏他肩膀,他一分一秒清晰感觉着她的四指指腹隔着衣服按进锁骨凹窝里,越压越深。


    他实在不明白,也不知怎么面对这对他而言实在是超过普通同学关系的触碰,慌得方寸大乱,安全起见只能刹车停路边,催促自己头脑清醒点。


    回房间关上门与外界隔离,章致谨抬手按在左肩,覆盖卓煜熠停留过的位置,与她的无形印痕反向交叠。


    卓煜熠碰过的地方,排球砸过的地方。


    第二回骑车同行,之前那次两人都穿着校服,这次都穿着自己的衣服,他记忆里的卓煜熠又多了一身装扮。


    宽松夹克,黑冷帽,随冷风游飞的黑发,伏于帽缘阴影里的幽幽绿眼,毫无敌意和疏离的平和对视,看朋友的目光。


    章致谨将冰凉手背贴上发烫的脸颊,闭眼叹气。


    傻愣愣站了会儿,他从口袋取出一直藏着的东西,双手捏着两端轻轻拉直,端详这根他从桌上杂物堆里拣出来的头发丝。


    他居然偷了一根卓煜熠的头发。疯子,变态,过分。


    章致谨一遍遍痛斥自己,又按捺羞耻愧疚捏着发丝不肯松手。


    能得到她的东西无疑相当于天降横财,窃喜碾压了所有道德标准,他就这么不假思索轻易跨越警戒线,闯入不该涉足的区域。


    曾经还幻想过剪碎她的头发拼写名字,现在真有了却不舍得剪,转来转去选择安置处,最后把它盘成蚊香状夹在日记正中页。


    晚上刷题时,卓煜熠突然主动发来消息:“剪刀放哪了?我没找到。”


    章致谨略一回忆,飞快打字回复。


    “ok找到了。”


    呼啸寒风猛烈砸着窗,章致谨一整夜被惊醒数次,神经质地担心是守护卓煜熠的什么神仙或精灵追过来讨要被偷走的头发。


    之后几天,卓煜熠也都断断续续联系询问物件的收纳位置。


    章致谨翻着聊天记录,记不清是第几百遍看,心里冒出一团隐隐约约的扭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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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


    问这些寻常事,就像一家人似的。


    他踏入了卓煜熠的生活空间,他有被需要,有被记着。


    如果以后……如果以后还能替她收拾整理,两人的连接就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了,卓煜熠也还会主动找他。


    可说不定卓煜熠嫌烦,觉得他破坏了她平日习惯,搞乱一切浪费时间,不会再让他动了。


    被这些乱糟糟的念头反复拉扯着,章致谨觉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冬日的冷越来越深,万众期盼的元旦和寒假也越来越近。


    卓煜熠围上高望熹姥姥织的米色围巾出发去学校。


    难得的大晴天,一切景物都镀了层过分刺目的耀金。


    卓煜熠闭眼又睁眼。闭眼,鲜红铺天盖地,睁眼,幽绿虚晃着消散。


    哪里都有红色。前方十字路口也是红灯。


    她松开油门,打算慢悠悠溜过去消遣时间,忽然远远瞧见高望熹停在路口。


    卓煜熠心情顿时飞扬,抿嘴静悄悄骑到她身后停下,想打她个措手不及。


    高望熹依然专心敲着手机屏幕,冷不丁出声:“卓煜熠,等会儿陪我去买早饭。”


    “你怎么知道是我?”


    高望熹收起手机,扭过头嗤笑:“能不知道吗?你小电驴刹车声像失恋老头的苍老鬼哭狼嚎,隔老远就认得出。”


    “有这么夸张吗。”


    “都成你的标签之一了,我不信没人认不出,我都没问过,到底怎么搞的这样嗬嗬吵,不是新车么。”


    “不知道,可能因为偶尔骑去陪我姥爷钓鱼吧,车轮里卡了海沙河沙。”


    课间操后高望熹抱着数学习题下楼找卓煜熠,发现她又研究出了校服新穿法。


    好几件冲锋衣拼成有模有样的形制,两臂再挂两件当宽长的袖子,俨然组成成一件玄黑龙袍,穿在她身上竟真有几分九五至尊的气势。


    卓煜熠瞧见她后一甩衣袖,昂首挺胸迈着四方步靠近。


    “高爱卿来了,无需行礼,有事启奏,无事也不许退朝。”


    旁边几个女生亦步亦趋,左一个“陛下小心脚下”,右一个“皇上英明神武”。


    高望熹翻着白眼陪她演,问完题得了空,笑眯眯看向旁边蹭课听的孔霖。


    “小孔雀,最近怎么没去找新crush了?移情别恋了?奇怪,我感觉他也喜欢你啊,怎么没谈上?”


    孔霖震惊瞪大眼,过了几秒才底气不足地狡辩:“什么crushcrash,我没有。”


    “还装?你骗得过卓煜熠这傻货可瞒不过我。”


    “喂!”卓煜熠拍着倒扣的瓶子愤愤抗议,“我干苦力给你敲酸奶你还骂我。”


    孔霖也就不嘴硬了:“不喜欢了已经。”


    “为什么?”


    孔霖皱眉搓着书页角坦白:“他在我面前贬低别的女生来夸我,我听着不舒服。”


    高望熹了然笑笑:“那就踹掉吧,正好最近忙晚会的事分分心。”


    元旦晚会火热筹办中,今年有同学打算组织一场大型话剧,广招人才参与。


    “主角定了谁?”


    “那还用说,当然是煜熠了。”


    听着叽叽喳喳,徐诠不吐不快:“有内幕吧,凭什么啥都让她演?不能光挑你们喜欢的,演戏最重要的是演技好不好,如果演得像木头,再好的本也毁了。”


    “谁说煜熠没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想演是吧?”


    “你符合要求吗?主角要高挑力大敏捷,能像样演武打,能背下所有台词和舞台动作,和女生演员近距离接触不会趁机咸猪手,你符合吗?如果有别人符合我们当然也考虑。”


    徐诠气得鼻子歪,懒得和这些卓煜熠狂热迷妹争。


    不久又传来新消息,没报名凑热闹的章致谨凭个子和长相被硬塞了个王子的角色,后半场还要演士兵凑人头。


    话剧团考虑到他内向不爱表现大概率不肯来,特意挑了两个边角小配角给他,没有台词,只需静静展示美貌。


    徐诠胸口发堵,更想吐血。


    这个看脸的世界真是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