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乱缠线 亏欠 遗憾
作品:《如何扳倒最讨厌的第一名》 听她一提,卓煜熠才联想到那茬,调出记忆片段仔细对比画面。
几秒后她摇头否定:“不是。”
那双鬼眼里的情绪凶燥锐利,和章致谨的沉静柔和眉眼完全不同。
高望熹半信半疑:“嗯……确实差挺多的,说起来章致谨和孟堂的气质还蛮像,有时候乍一碰上我还没看清五官时会认错,不过章致谨高一点,他基本穿板鞋,孟堂穿球鞋垫得多。”
“啊?像孟堂?”卓煜熠嫌弃得皱起脸,“真这样的话我指不定会恨屋及屋。”
“那大家的宿敌cp要变成纯恨cp了,他对你也没什么好感情,毕竟你一直踩人头上,他拼半死也比不过,那怨气,藏都藏不住。”
卓煜熠耸耸肩,拧油门往前溜,声音随风往后飞:“我管他喜不喜欢我,反正我有事想找就找,他不爽也只能忍着自己调理,谁让他倒楣掺和进来了。”
今天的晚修考练格外难,考晕了一大片人,邓梅钰离开洋溢着唉声叹气的教室去厕所,才发现月经来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又烦躁地重重吐出,火气更重。
又是这样。怎么别人生理期都有预兆,她什么都没有,经期又不准,频频弄脏裤子,数不清比别人多费多少时间洗。
邓梅钰赶紧再检查,校裤果然也沾了一小块深褐色,染在灰色上格外明显。
这该死的学校一点都不考虑女生生理期,夏季校裤不选黑色非弄个浅色。
邓梅钰在心里把自己和学校骂了个遍,愤愤收拾好先回教室。
翻开书包摸出卫生巾,她动作停滞,控制不住地抚两下包装上的字。
上学期期末考她的月经又突然光临,偏偏那几天她复习得走火入魔,忽略了杂事,没带新的备用,还没去考场的几个同学也不巧都没有。
本以为只能垫厚厚的纸凑合着考试了,没想到孔霖会突然蹦出来借卫生巾。
孔霖不是讨厌她吗?不是一副要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吗?为什么突然帮忙?
做给别人看吗?为了彰显自己救世主的姿态,想让她感激涕零先低头求和吗?
塞来的卫生巾还是进口货,贵得吓人,她这辈子都不敢用这么奢侈的东西,而孔霖居然能随手送给讨厌的人。
她差点不敢用,生怕孔霖讹她。
还有外套,虽然同样是学校发的校服,可她总觉得孔霖那些人的东西比别人多了什么金贵处,披在她身上如同贫民穿龙袍,恐怖的僭越。
一场考试下来,她始终胆战心惊,生怕弄脏了校服会被孔霖呛。
孔霖家不知道用的是什么牌子洗衣粉,熏得她头晕脑胀,越穿越惊恐于香味减淡,轻盈清香被逼宫篡位的阴沉沉穷酸气拖下扔到桌面,在她划个不停的尖利笔刀下被凌迟害死。
把外套带回宿舍后她挥霍了一捧又一捧洗衣粉仔细搓洗,确认没弄脏一星半点才还回去。
孔霖没什么表示,还是那副石头表情,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许转头就把这件被她穿过的校服扔了,或许背地里嫌弃她用的廉价洗衣粉的香精味。
以及,尽管再痛心再不舍,她也只能忍痛大出血买了包同款的昂贵卫生巾,免得孔霖怨她没教养、抠门,连卫生巾都还不起或者怎么好意思还她便宜的破牌子,谁敢用这种看起来质量就很差的东西。
然而孔霖居然不要,臭着脸冷冷拒绝。
为什么会不要?她那咄咄逼人的样子不就表示她一直惦记着这份人情?难道是故意卡着亏欠让她不安?
亏钱买了天价卫生巾,对方不要,自己又舍不得用,恨不得烧高香供奉起来。
不仅是舍不得,也不敢用,生怕昂贵的卫生巾真有什么特别的好,她用了一次就由奢入俭难,也会开始看不起陪伴自己三四年的最便宜的牌子。
本来盘算着说不定哪天轮到孔霖忘带卫生巾,她就可以顺理成章把烫手山芋还回去了,可偏偏两人高二没同班。
也有同学找她借卫生巾,她又舍不得白送这么贵的,于是这团立方体就一直搁在包里占空间了。
邓梅钰叹口气把它塞回去,拿了平常用的牌子折返厕所。
但校裤已经沾了痕迹,没法消除,她只能硬着头皮穿过人来人往的走廊,安慰自己没人会注意到。
她没法做到像卓煜熠那样不在乎。
初中两人正巧同班,她目睹了卓煜熠无数跳脱不寻常的举动,除了见惯了的见义勇为,还有她不因性别特征而羞耻尴尬的异样自然。
有几回她经血漏了,沾到浅咖色校裤,周围女生替她尴尬,急哄哄出招帮忙遮掩,卓煜熠却不以为意,只说脏了就脏了,坦荡淡定擦椅子,穿着沾血裤子上完一整天的课。
有天某个女生也出状况了,裤子和椅子都蹭了血,她手足无措,到处找人借外套,偏那时正值夏天,教室空调也不算凉,没人带外套。
有个欠欠的男生明知她难堪还非要故意咋咋呼呼好奇打量她的裤子和椅子,女生急得差点哭了。
卓煜熠打球回班正好撞上这一幕,听同学解释发生的事情后,二话不说走过去直接一拳把男生干出鼻血。
于是女生擦椅子上的血,男生擦桌子上的血,大家傻愣愣围观,忽然觉得这些反正只是血而已,没什么区别,人当然会有血。
经历几番脱敏治疗,班里女生不再遮遮掩掩不好意思,会大大咧咧说自己来月经流血了,各色卫生巾在教室里传来传去。
其实更早以前卓煜熠就这么“离经叛道”,不管什么水平的初中,生物老师大多回避讲女性生理结构和生理期的章节,只让大家自习,讳莫如深,搞得本来不尴尬的女生们也局促起来。
而卓煜熠一反“常态”,硬要把生物老师揪回来上课,说如果他们非要搞特殊不讲这章,那她自己备课,代替老师来讲正常的生理健康知识。
生物老师被她逼得无路可退,最后正常讲完这章的知识了,但他小心眼,后来揪住卓煜熠试卷中回答女性生理结构考点的某个连笔字,咬死说看不清,硬是扣了分。
路过同学的说笑声飘到耳畔,邓梅钰思绪回归当下,默默拽衣摆往下扯,挨着墙走。
她还是不太适应,做不到可以穿着沾血裤子走来走去而对周遭目光无动于衷。
她和卓煜熠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们家境好底气足,可以活得松弛潇洒自由,而她不是,所以和她们靠得太近只会灼伤自己,饱受精神折磨。
进班后邓梅钰看了眼沉迷算题的同桌,沉重的心渗进更多滤不掉杂质的生水。
也不知怎么的白灵睿也和孔霖她们关系很近。
谁知道她们心里什么想法,说不定也只是可怜同情山沟沟里出来的穷孩子所以大发善心。
白灵睿又傻乎乎的,钝感力超强,真不明白她明明条件也不好,心思却反常的不够敏感,被别人有意无意刺了也不知道,还跟人一起笑。
可能傻人有傻福吧,这样未尝不是好事,不用像她一样无休止地怀疑揣摩。
邓梅钰连喝几口水,不怎么愉快的回忆随念头翻涌上来。
小学初中她见识过了不少美其名曰小打小闹的霸凌,更清楚自己也被霸凌了,只不过不是拳头和辱骂,而且轻飘飘的带刺的讥讽,笑她土笑她穷,笑她难听的村姑名字。
比起动粗,言语暴力太模糊难界定,她只能咽下惧怒默默忍受,心里烧着火,誓要用成绩来打他们的脸,甩掉他们爬去更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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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高中考进实验班后,她才明白年龄不是分水岭,高道德也不是好成绩的子集和逻辑后承,傲慢恶毒的人不管几岁都傲慢恶毒。
夏夜闷热,不少飞虫循着光飞进教室嘤嘤嗡嗡,扰人清静。
小时候在村里天天都有各种虫子作伴,邓梅钰见怪不怪,忽视它们凝神专注读题,梳理考察的知识点。
班里开始冒出骚动,声音越来越大,她写完最后几个字抬头,瞧见一只巨大飞蛾在横冲直撞。
同学们闭紧嘴躲来躲去,怕惊喊出声会打扰别人学习。有几个胆大的同学想打但总是逮不着。
邓梅钰也拿出了本子,但飞蛾仿佛察觉到杀气,紧急拐弯飞去另一片区打转。
她便没再关注,低头攻克下一题,任由它时不时掠过。
没多久蛾子又飞到近处骚扰,这回贴得更近。噼噼啪啪的扑棱在耳边嗡鸣,思路又正卡着转不过弯,邓梅钰不胜其烦,怒意蹭蹭上涨。
她抬头瞅准烦人的死蛾子,抄起草稿本干脆利索地往下重重一挥,打在桌上摞着的一叠书上。
啪!巨大拍打声在教室里炸开。
卓煜熠在同学们的震惊注目礼中拿起草稿本,看了看黏在上面的大飞蛾扁形态,撕下那两页揉成一团扔掉。
世界总算清净了,卓煜熠坐回位置用酒精喷了手,重新拿起笔。
草稿本上的数字和凌乱线条流动游走,自动编织成新的字,岳登云的某段日记。
我的线条又开始出现抖动的小尾巴。
我的路完全崩塌了。
卓煜熠对自己无法感同身受而无力。
因为这些日记内容,高一上美术课时她比别人学得更认真,尝试画出控制得稳定的流畅线条,可她怎么都捕捉不到追求更高完美的冲劲或失落。
线画不好总是抖,那就甩线,怎么快又好就怎么画,超出去了就擦掉遮掩掉改掉或重画,只要能画出流畅的线条就行,只要自己满意就行。
她的内核信条如此,从不苛求完美,非专业也没有画家梦,所以再怎么尝试也感受不到登云最后到底有多伤心,无法接住她的痛苦。
卓煜熠又画了一条线,尾端歪了,偏离轨道。
登云也画过类似痕迹吗?没人知道了,她在赴死前烧掉了所有不完美的作品和草稿。
卓煜熠用拇指擦抚纸上歪曲的线条,恍惚觉得自己在抚摸登云颤抖的眉头嘴角和紧闭的眼。
她无数次梦见自己回溯时间到登云死前,她想告诉登云卓大侠来帮她消灭敌人了,可怎么也找不到人,徒有带着点隔离感和机械噪音的呼啸风声不断穿透指间。
岳登云,孟堂。
岳登云,孟堂,章致谨。一切好像即将重蹈覆辙。
晚修后卓煜熠照常多留了半小时复习,收拾好书包站走廊外等高望熹下楼。
她敲着键盘给妈妈发消息,另一手摇晃瓶子听个响。
不一会儿,左侧光源骤灭,投照脸上的手机屏幕光顿时更强烈。
卓煜熠眯眼发完新一句抬头,就见章致谨关了灯走出15班,两人轻飘飘对视。
“哈喽。”她握着手机挥手打招呼。
章致谨无言抬手回应,气势如同刚开学的高冷版周青棠。
“怎么这么晚?你们班今天作业很多吗?”
“……我每天都留下来自习。”
“哦哦你也这么勤奋,不愧是学霸。”
章致谨含糊哼哼了声,把书包带往肩上一拽,迈开大步从她面前走过。
卓煜熠正要收回目光,电光石火间想到了孟堂的瘆人笑容,旋即探身勾住他书包的提带扯住人。
“哎等下,我问你个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