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痛击我的陌生同学

作品:《如何扳倒最讨厌的第一名

    章致谨揣着心事,直到回了走廊才听见教室里涌出的阵阵浪潮嘈杂,心立刻高悬。


    排名出来了?


    他做个深呼吸大步拐入后门。刚进教室,大半同学齐刷刷投来惊异目光,瞬间把他刺穿成筛子。


    章致谨更忐忑,强装淡定走回座位,边抬头看白板。


    这一眼过去,他的心脏瞬间缩水团成一小团,跳不动了。


    他和卓煜熠的名字仍然在顶峰,但距离变了。


    1—卓煜熠


    2—高望熹


    3—章致谨


    第三名。他成了第三名。


    白板图像映进眼里烙进大脑里,其余名字都被自动剔除,只剩他和卓煜熠的名字在白晃晃的刺目虚空中漂浮。


    一条线,两条线,他和她之间隔了两条线。像隔开界限的教室厚墙,像河。横线间的空白不断变宽,两个名字小船越漂越远,相隔万里。


    章致谨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水壶变得离奇沉重,手变得离奇无力,指头一松,水壶快要脱手滑落。


    咣当!


    某个同学不小心把放桌角的杯子弄掉了,尖锐声音横空刺进大脑将他敲醒。


    章致谨及时握紧水杯惊险收势,好歹没在人前失态,保持着正常表情拉开椅子坐下。


    第三名。


    合上卷子叠好准备上交,不对,最后一道大题还没写。重新翻回第四面。


    第三名。


    拿起笔帽扣到另一端,不对,怎么把笔盖上了。再次拔开笔帽扣在笔杆尾端。


    还是不对,平日里笔帽都是单独放桌面的。今天怎么了,做任何事的每一步都是错的,他好像不是自己了。


    多了个千斤重的笔帽镇压,变沉的笔不断往后仰倒,快被掀翻。


    章致谨竭力捏紧笔保持平衡,集中注意力打草稿。


    第三名。


    笔尖还是跷跷板似的翘,写出的每一笔都失重地斜向上飘,章致谨只好暂时顿住不动,但停下后反而更茫然。


    解题思路是什么?


    第三名。


    公式是什么?


    第三名。


    他要写什么东西?


    第三名。


    这道题在说什么?他怎么完全看不懂?


    第三名。


    这是哪一科的试卷?


    第三名。


    第三名第三名第三名第三名第三名……


    笔尖重重压下画出线,力道之大直接划破薄薄试卷。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写出了两行,章致谨喝口水缓缓,意识清晰些后再看,发现自己写下的不知所云的公式与题目完全无关。


    他慌忙甩两条黑线拦腰斩断数字字母,又一点点细涂,把最长的竖线笔画也框进范围严实覆盖遮掩,一个字母数字都不暴露,以免老师改卷时会看出这离谱的痕迹。


    打铃后教室里静悄悄的,章致谨涂完错字放下笔,视线越过埋头学习的众人背影望向前方。


    黑板上写满各科作业,每个课代表字迹不同,画着大大小小的强调符号。成绩表仍然悬在白板上展示。


    第二名和第三名,四分之差。第三名。


    哪里出了问题?他明明考试状态正常,做题也很顺手,但分数却比半期考稍低,还被人超过了。


    不可能是题目变难,卓煜熠发着烧都考得比平常更好,分数在创新高,让人望尘莫及。


    至于第二名,高望熹本就一直在三到十名内徘徊,算不上黑马,应该叫超常发挥,又或者这将是她今后的稳定水平。


    江佟坐讲台上唠叨,拉出各科最高分、平均分和前五十人数与1班3班对比。


    除了有时高望熹语文分能超过,卓煜熠基本各科都是第一,她的非人分数没有参考性,江佟总会略掉她的成绩来统计。


    章致谨目光锁定第一行对比分差。和江佟相反,从小到大他只和她比。


    第一名始终遥遥领先,第二名和后方也总有点差距,形成了某种恒久稳定性,所以他向来也没关注别人。


    卓煜熠是不在乎,而他是盯着卓煜熠太久,忘了自己的分数并非她那样优秀到难以超越,忘了自己身后还有一群人虎视眈眈,想要翻天覆地抢夺第一。


    接着章致谨找出课外习题,只挑附加题做,靠思考难题强行撕掉杂念,试图在数字里寻找平静。


    他现在或许更应该读《涅朵奇卡》来获得一点安慰,可书在家里。


    他假装正常捱过了45分钟的死寂煎熬,下课后合上练习册去厕所。


    坚持到合上门扣好锁,暂时拥有了独处空间,章致谨再也撑不住了,恶狠狠揪住头发弯下腰,倾倒出一直憋在胸腔里的汹涌的羞耻颤气。


    第三名,从没有过的第三名。他连第二名的位置都捍卫不住了。他怎么可以掉到第三名。


    窄小的厕所隔间恍惚间变成个蓄水池,他浸泡其中不断呛水,浮不上水面。


    溺水的感觉遽然复现,冰冷海水灌入耳朵里堵塞,一切外界声音都瞬间模糊裂散。


    发不出声音、挣扎不动,呼吸不了,一吸气,大团厚实咸苦的海水就凶猛呛入,撑得耳道鼻腔喉咙闷胀刺痛,更生不如死。


    为什么又想起来了?他以为自己早忘了差点溺死的感受,以为自己早忘了鬼门关走一趟的恐慌。


    而现在他又体会到了相同的甚至更恐怖的窒息,衣服也湿漉漉冷冰冰的紧贴身上,拉拽着他不断往下沉,被压在水底动弹不得。


    直到外面没人走动进出了,章致谨才扶着门板艰难起身,转开锁跌跌撞撞走出去。


    他打了洗手液,忍着恐惧和抗拒让水淹盖双手冲洗干净,离开厕所后又灵魂出窍般晃去开水房。


    他想呼吸新鲜空气,可水机水槽上躺着的几片柠檬不断洋溢着浓烈酸味,强势驱逐外面飘进来的无味空气。


    惹人厌的普鲁斯特效应。一闻到柠檬味,他总会被迫回忆起医务室里的对话,被搂抱过的位置又开始隐隐发麻发烫。


    章致谨靠在窗前,望见天边月亮模糊黯淡,像卓煜熠在黑板写错一笔后手指涂掉的半透明白。


    或许那时就是某种预示,他这个错误、失败和格格不入的一笔最终只会被她随手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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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掉。


    章致谨缓慢低头望底下,莫名其妙开始估算这里到地面的距离。


    但才二楼而已。


    章致谨在心底哂笑,呆愣了会儿后忍不住往1班看。


    卓煜熠好全了,精神抖擞,将她养的圆圆石头托在掌心摆弄,和同桌笑说着什么。


    她的石头,被她选中带走、得到她关注关心的宠物。


    他带走的是卓煜熠不要的石头,和他一样可悲,但现在他更可悲。


    他的目标一直是超过卓煜熠,为此努力了九年多,现在确实改变了,连第二名都不是了。


    变差劲的人,卓煜熠更不屑一顾,她眼里更不会有他半点影子。


    章致谨重新垂落目光,0刻度线定住地面,将无形卷尺往上拉,对准天台计算着距离。


    考了次第三名,他竟然就冒出点不想活的念头。


    章致谨正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心理压力累积到快疯了,大脑突然发出警鸣冲散胡思乱想,提醒他得马上往回走。


    快上课了,如果他没像平常那样及时回教室,同学们肯定会猜到他大受打击。


    他自知该怎么做,可偏迈不出步子,陌生的叛逆跳出来和大脑反抗,自暴自弃破罐破摔,想干脆认输让所有人知道得了。


    他就是无法接受第三名,他又失败了,他就是崩溃了,很可笑吗?


    即将打铃,实在不能拖了,要是碰上江佟巡视又要被瞪。卓煜熠紧急收住话题放下石头,抓起空水壶一路狂奔。


    她在开水房前刹住,正想瞅热水指示灯亮不亮,但视线先聚焦在更显眼的高瘦人影上。他胳膊肘搭窗台,半身往外倾,一动不动格外专注。


    在看什么?一楼有什么新鲜事吗?


    这八卦劲上来了,卓煜熠一下又不着急打水了,拎着壶也凑到窗边挤个位置,好奇探头探脑。


    “怎么了吗?”


    话音未落,对方极其夸张地瞬间闪躲远离,简直差点蹦起来。


    卓煜熠也被吓一小跳,寻思她也没用力挤吧,只是肩膀轻轻碰到了而已,他干嘛像被大货车撞飞似的。


    难道是她的说话声太突兀了?


    两种猜测在脑海里闪了闪,就被一道厚重闷响打断。


    对方猛地拉开距离,导致后脑直接撞上了窗框,这回是真被撞了,撞得很扎实,玻璃嗡嗡振动。


    “哇?哎?哎哎我天你没事吧?”


    那么响一声,不会损伤智商吧?脑袋会不会被撞笨了?


    卓煜熠连忙上前,却忘了指头上还勾着水壶,手臂一抬,空水壶大力摇晃甩动,好死不死砸了对方胳膊肘。


    而且好像不巧精准击中了麻筋,原本只顾捂后脑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不得不腾出一边手捂胳膊肘。


    “……对不起对不起。”卓煜熠眼皮抽抽,把凶器一呼噜搁水槽去,站得更近,右臂环过他耳边往后伸,想检查伤口。


    但弯腰低头的人好像感应到什么,迅速躲开,让她扑了个空。


    “别动啊,”卓煜熠揪住他校服把人扯回来,“有没有流血,肿了吗?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