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二点。


    时晚郁越看那份《秦述爱好一览表》越觉得头疼，上面的文字一个个就跟活了似的在她眼前乱爬。


    她从床上起身，准备出去找点喝的精神一下，边打开门边小声哼哼：“我是午夜DJ，感受我的music，快乐时光不能浪...”


    刚一走到沙发边，秦述的声音便幽幽传进她的耳朵，“你是午夜DJ？”


    客厅没开灯，黑漆漆的像是怪兽的深渊巨口，无声地吞噬着一切声响。


    时晚郁被吓得猛地闭上嘴，循着声音侧头看过去。


    “你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干什么？”


    秦述刚处理完工作，眯了眯有些酸涩的眼睛说道：“原来你醒着啊，我以为梦游呢。”


    时晚郁冷笑道：“梦游能唱出这么美妙动人的歌声？”


    “啊。”秦述拉长了音，“刚刚那是唱歌？”


    时晚郁啪一下打开灯，问道：“不然呢？”


    秦述边眯眼适应着突如其来的光，边笑道：“像我奶说梦话。”


    时晚郁：“...那您奶奶她老人家挺时尚。”


    说完这句，时晚郁忽然想到了之前的一件事情。


    她打开冰箱，在里面拿了两瓶可乐后走到沙发边坐下。


    “对了，”时晚郁将其中一瓶递给秦述，坦然地承认自己之前的错误，“一开始直播时，买家将他孙子的地址写错了。”


    她笑笑继续道：“秦先生，这事我确实得给您道个歉，说您爷爷他老人家过世并不是我的本意。”


    “这件事情不必道歉。”秦述将瓶盖拧开后递回去，淡声道：“其实在我小的时候，爷爷就已经过世了。”


    他瞥了一眼时晚郁，“那天晚上我只是觉得你的脑子，”他稍顿，“不太行，所以随口胡诌他还在世身子硬朗的。”


    时晚郁没在意他说自己脑子不好的事情，反倒点点头，嘴角拉平回道：“很抱歉提起伤心事。”


    秦述对他爷爷的印象很淡，并不在意地摇摇头，随后挑起嘴角，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现在倒是很感谢那位老人家弄错了地址。”


    时晚郁愣愣地抬头看向秦述。


    秦述接着说道：“不然也不能有您这位女鬼牌吉祥物。”


    时晚郁呵呵一笑，迅速站起身，留给秦述一个后脑勺道：“秦先生慢慢当深夜忧郁男吧，我这个女鬼牌吉祥物不奉陪了。”


    最后一句话像是从牙根里挤出来的。


    秦述闷闷地笑了好一会，随后慢条斯理地重复道：“深夜忧郁男？”


    时晚郁停住脚步，转身上下打量他，“你难道不像？”


    “不像。”


    时晚郁：“那你觉得自己是什么？”


    回想起刚刚时晚郁的那句午夜DJ，秦述笑道：“我勉强当个白日MC。”


    时晚郁：“......”


    不是。


    这人脑子真有病吧。


    她刚要推开卧室的门，身后的秦述又继续道：“对了，你确定现在还要一口一个秦先生的叫？”


    时晚郁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


    秦述：“过几天上节目你改得过来？”


    时晚郁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点头道：“那我这几天尽量改。”她停顿，干巴巴叫道：“秦述。”


    这名字让她叫得硬邦邦的，听得秦述肩膀颤动着问道：“这位警官，请问我是犯了什么罪？”


    时晚郁听见他的打趣后，好整以暇地靠在墙边说道：“那你给我示范一下？”


    秦述缓慢抬眉，眼眸闪着细碎的光，张口时低沉的声音从嗓中滚了一圈出来，带了些缱绻温柔的意味。


    “郁郁。”


    亲昵的称呼似乎比刚刚的可乐更让人醒神，时晚郁心头一颤。


    她反应了好一会后扯着嘴角笑道：“秦先生不愧是影帝。”


    此时空气静悄悄的，万物陷入沉睡，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下二人的呼吸声。


    秦述半晌后才轻轻嗯了一声。


    “那就好好学。”


    -


    清晨，蒙蒙雾气将太阳笼上一层薄纱。


    时晚郁拿出手机看洪思思发来的消息。


    自从那日她从孤儿院回来之后，她便派洪思思去打听了一下那里的经营情况。


    果然和她想象一的一样，这两年越来越差了。


    时晚郁想了想那里，不仅房屋设施老旧，就连地理位置都是挨着墓地。


    从前她活着的时候也想为孤儿院迁个好地方，无奈能力有限，累死累活赚得那些钱压根不够。


    现在当了明星，等拍完戏拿到片酬，应该不管怎么着都比曾经强。


    她低头看了一眼现在手机里的余额，幽幽叹了口气，这个身份怎么就有两万块钱的存款啊。


    就在她看着余额想得出神的时候，秦述从旁边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秦述挑挑眉：“缺钱花了？”


    时晚郁回过神把自己的想法简单说了一下，“所以能不能给我透露一下，那个综艺能给多少片酬？”


    秦述抬手比了个数字。


    时晚郁眼睛都瞪大了，不可置信地问道：“是我想的那个数字？”


    “是吧。”秦述看了看时晚郁，又漫不经心补充道：“不过这是我的片酬，你可能会缩减很多，翻修孤儿院足够，但是你想要的好地段不行。”


    他其实张口想说自己可以帮忙，但是他总觉得时晚郁会拒绝。


    秦述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叩了叩，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不然我给你支个招？我给你发额外工资。”


    时晚郁：“什么？”


    秦述：“陪我—”


    时晚郁脸上表情瞬间变了，反应极大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捂住胸口的位置，一脸唾弃地冷声道：“你竟然馋我身子？”


    秦述：“......”呵。


    他微微一笑：“听我说完？”


    时晚郁依旧一脸防备地站在沙发边，脸上表情严肃得好像秦述只要敢动一下，她就能一巴掌扇过去。


    秦述看着她的反应逗弄道：“这算不算人心脏，听什么都脏？”


    时晚郁：“所以你说陪你是指什么？”


    秦述从她身上收回视线，停顿片刻说道“长辈们想见见你，所以想问你愿不愿意今晚陪我回一趟秦家。”


    时晚郁卡壳了一下，脑子里想到了很多霸总文学的桥段。


    ‘这里是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踏进我秦家大门了？’


    ‘有些人啊，不要想着飞上枝头当凤凰，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秦述看她迟迟不出声以为是觉得为难，挺随意地说道：“要是你觉得这样会让你不舒服—”


    时晚郁连忙摇摇头，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清除。


    自己又不是真的秦述女朋友，怕个锤子？


    她打断秦述：“没有不舒服，就这么定了。”


    秦述看她这副急匆匆的模样，笑道：“不用着急同意，就算你不去我也能给你发额外工资。”他的目光在时晚郁身上转了一圈，又说：“算作是雇你当吉祥物的钱。”


    时晚郁：“你现在去联系个寺庙。”


    “做什么？”秦述不知道为什么她话题能跳转得这么快。


    时晚郁：“把你的嘴放在佛门净地好好修行几年。”


    又是吉祥物。


    你他哥的才是吉祥物。


    -


    晚上七点，二人一块出了门。


    秦家祖宅坐落在京市的北边，传闻中那一片是地板都镶了金边的富人区。


    时晚郁跟秦述坐在车子后排，静静地看着两侧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第一万零一次发出感叹，为什么世界上的有钱人不能多自己一个。


    她幽幽叹了口气。


    秦述听见声音侧头看她，调笑道：“叹什么气？这是准备见家长紧张了？”


    “谁紧张了？”时晚郁反驳得利索，但说完话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攥紧了衣摆。


    她下意识松开，不想被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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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述看出什么端倪。


    秦述微不可察地扫了一眼，慢悠悠递过来一只手，尾音微微上挑，有种无形勾人的意味。


    “我觉得我们应该提前练习一下。”


    时晚郁盯着面前这只手看，能看见白皙皮肤之下交错的血管，“练习什么？”


    秦述语气轻佻散漫，“练习情侣之间的牵手。”


    时晚郁指尖轻微动了一下，但没搭上去。


    秦述见状轻笑一声，拉长了音问道：“看你这副模样是以前没谈过恋爱？”


    时晚郁死的时候有两大遗憾。


    一，钱没花完。


    二，没谈过恋爱。


    这个问题精准地戳到了时晚郁的痛点之一，她从鼻腔中冷哼一声，张嘴就是一句：“没谈过？说出来我都怕吓死你，我谈过108个。”


    秦述弯唇：“那还真不巧，我谈过109个。”


    “是吗？”时晚郁咧嘴一笑：“你？109个？身体还行吗？不会现在半夜偷偷吃肾宝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秦述啧一声，意味深长道：“看来半夜经常去我房间偷看啊？”


    “是，我天天半夜蹲你床头。”时晚郁语气阴森森的。


    秦述：“......”


    是不是有点过于阴间了。


    见秦述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时晚郁甩了下头发，随后轻飘飘地哼了一声。


    秦述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笑意加深，指尖小幅度勾了一下，“所以这位尾巴翘上天的时女士，要不要提前练习一下？”


    说出去有点丢人，时晚郁从小到大就没碰过异性的手。


    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去看电影，要求男女生分成两列，手牵手走到不远处的电影院，时晚郁因为这事还哭了，最后是老师领着她走过去的。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小学的时候都没有男孩子愿意找她玩。


    秦述的手还悬在时晚郁面前，她咬了咬唇边的软肉，一把将手塞进秦述的掌心，“练习就练习。”


    代表命运的掌纹在此刻紧密贴合，温热柔软的触感自掌心传来。


    车内静了一瞬，静得他们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快到地方的时候，秦述才开口说道：“太有分寸感会被长辈看出端倪，到时候上了综艺也会被网友发现漏洞。”他玩笑道：“你应该听说过，当代网友都是拿着放大镜看节目。”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时晚郁的耳尖，调笑道：“所以这样子提前适应，你觉得行吗？这位谈过108位男友但牵手还会害羞的时晚郁同学。”


    时晚郁能感受到自己耳朵有点烫，随口回答：“那就这样吧。”


    她低头看了看交叠的双手。


    刚刚心里萌生的那点紧张感，似乎已经在无形之中消散殆尽。


    车子很快驶到一座中式别墅前。


    快下车的时候，秦述的手机收到条消息。


    他没刻意避开时晚郁，用另一只手点了语音条。


    秦母柔和的声音在车内回荡，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


    “小述，今天陈家的小儿子刚好回国，听说给我带了什么东西，你回来正好帮我取一下。”


    秦述听见这话皱了下眉，看样子是很讨厌陈家。


    他发语音问道：“妈，你怎么跟陈家有来往？”


    秦母语气无奈地说道:“我也不喜欢他们家人，再说他们家那个小儿子多荒唐一人。但你也知道我这人，不轻易驳别人面子。”


    秦述冷笑了一声，“他们就是拿捏了你这性子。”


    那头秦母不回消息了。


    时晚郁：“陈家小儿子？”她脸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苍白，迟疑地问道：“陈飞南吗？”


    秦述侧头看了一眼她的脸色，有意无意地问道：“怎么？认识他？”


    时晚郁想说何止是认识，但最后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熟，就是听过他名字。”


    秦述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说道：“行，那你在这里等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