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四襦点头，神情看不出情绪。


    天人永生图很大一张，像是镶嵌在石壁里，最初的画卷展开，已然浮现“天命无我，神眷灵螟”八个大字。


    云微只看了一眼，便脱口而出：“天人乃无我，永生是灵螟？”


    秦四襦脸色微变，猛地朝她看去，“你知道？”


    神图不会说话，所有暗藏的谜底都需要人经历千百次试探解题。修炼至无我可达天人境界，神药灵螟食之而得永生，这是他们几代人反复进出神殿，九死一生才悟出来的真理，没想到竟被云微一语道破，让人怎能不震惊！


    他的视线太过凌厉，带着接近嗜血的锋芒，看人刮骨成寸。云微被吓了一跳，缓走两步落到卫浮笙的身旁，“猜测而已，我说对了吗？”


    卫浮笙反应的很快，发现不对劲的瞬间便已经站到她身前，挡住秦四襦逐渐诡异的目光。


    对峙没多久，秦四襦率先打破僵局，牵动嘴角僵硬的笑起来，“也罢，在很久以前就是人尽皆知的事，告诉你们也无妨。”


    “灵螟就藏在天人永生图内。”


    他手指带着感情轻抚卷面，“它是世间仅存的神药了，修仙之人梦寐以求的长生，堕凡者千方百计想要的化神，皆在于此。只可惜永生图入画不可出。长生和自由，二者无法兼得。”


    卫浮笙冷笑一声：“无法兼得就会甘愿放弃吗？世上有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


    “是啊，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叫人不得不断了念想。”


    云微看秦四襦眼睛都恨不得钉在画上，心想你脸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长生也就罢了，化神？真是好大的诱惑！


    她从小就被告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成功从来不是一蹴而就。


    只是按部就班的修行法术，对云微来说已经很遥远了。偏秦四襦说的有模有样，卫浮笙也听得若有所思。莫非三人之中，只有她最俗套？


    天人永生图毕竟只是一副画，摊开的时候所有事物都会展现人前。他们刚进密室，看到的不过冰山一角。再往前行才能得见神图全部模样。


    秦四襦依旧走在最前面，说要带他们去看所谓的灵螟像。三人前行，只听得到云微一个人的脚步声。神殿之顶是石殿，中间好像隔着一股幽泉，双相交映成倒影。越往里走泉水越发深邃，四周逐渐幽暗。天人永生图上特有的蓝光照耀出每一个人的脸。


    云微偏头看画中物，发现墙壁上蓝光对应的就是画中的水。那水深分明成渊，流淌千里，水面波光粼粼，如梦如幻。


    她也像秦四襦一样抬手去抚摸，然触及水面的一瞬间，图面猛地闪过一缕白光，整幅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收，形成一道竖立的卷轴，在三人眼皮子底下陷入更深的黑暗中。


    “快追！”秦四襦反应奇快，话音还没落，人已经追了上去。


    卫浮笙眼眸闪过一丝暗光，白色身影踏着轻盈无声的步伐，两三步上前从她身边穿过，留下三个字，“跟上来。”


    ……


    云微自然是不甘愿被抛下的。但秦卫两个是金丹仙人，脚下生风，转眼间连个背影都看不见。


    云微追都追不明白，停下脚步的时候，才发现周围又起雾了。其实算算时间，正好是入夜时分。浓雾正从外一点点向内侵袭，泛着微光的青石也被覆盖，她是没有了回头路了。


    搭伙的同伴飞了，周围诡异的气氛立马上来，云微更加小心行走，边走边暗叹。说的好听是神殿，到头来还不是一座海底墓，埋了不知几辈人的骸骨。


    就是不知道这个修仙的世界里有没有阿飘，如果有，那真是天崩开局。


    正幽幽的想着阴森鬼事，云微突然就听到了前方石室里传来阵阵哭泣声……


    不会这么巧吧？


    身体动作总是比头脑慢一步，反应过来的时候云微已经站在了石室里，入夜不久，周围还有光能清楚的看见角落里还真蹲着一个人影。


    是窈窕的身形，搭配着如泣如诉的哭声，必然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可云微脚下就和钉了钉子一样，绝不肯在往前挪开一步，反而连连后退！


    那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见状哭声都停顿了两秒，云微实则已经退回门口，她倒着走的，是以清楚的看见那女子身子脖子一点没动，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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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转了180度，露出一张有眼无珠的鱼脸。


    恐怖的是那鱼唇一张一合，还对着她说：“为什么不理我？”


    握草！


    云微拔腿就跑。好在逃跑路上无阻碍，偶然回头一看，那玩意摆动着细细长长的双腿，果然追了上来。云微头皮发麻，一股脑的也不知道冲进了什么地方，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想也不想大声呼喊，


    “师兄，救命！”


    卫浮笙飞身过来，一剑将追着她的东西劈散。云微刚松一口气，不想前方也是雾气浓郁，最暗黑的地方气体旋转着凝聚，渐渐又成了一团黑色物体，几秒之内变化出模样，还是那张不人不鬼的海鱼脸！一经对视，立马朝着云微扑过来！


    云微忍着腿上剧痛几乎用尽全力闪身避开，卫浮笙的剑气贴着她的脸颊劈中目标，怪物随之散成两团雾气。


    她一瘸一拐的跑到卫浮笙的身边，男人随手递给了她一支梅花袖箭。


    “海妖太多，我无法兼顾所有，你自己当心。”


    说话的当口，四周已经凝集了不下十只有着鱼脸的怪物。


    云微接过巴掌大小的武器，在手中磨磋两下，竟并不觉得陌生。她目光快速的在卫浮笙身上游离，终在他挥剑的右手衣袖上发现了满满血迹。


    “你受伤了？”


    “小伤，没大碍。”浮笙挥剑一招斩灭冲在眼前的三只海妖，“跟紧我。”


    海妖是幻灵，源源不断还杀不死。看浓雾蔓延的趋势，数量也只会越来越多。


    卫浮笙硬是凭着一把剑杀出一条血路，云微紧紧跟在他的身后，用袖箭清理漏网之鱼。但凡卫浮笙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她其实手箭极准，从来没有射空的时刻。


    两人一路往神殿深处走，也许是运气使然，在某座青石大殿尽头重遇了一身黑衣的秦四襦。


    神殿的地形像极了弯廊，格局为三窄一宽，路径三间石室必然会在见一座青石大殿。和刚进来时一样，大殿分两个出口，出口之间矗立一座圆台。登上十二阶梯就是圆台中心。


    而秦四襦此时就站在那个中心，面对着虚空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