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22

作品:《女配不做炮灰后[七零]

    阿秀死得蹊跷,许家人心中有鬼,哪怕烧成了灰烬,他们还是心中害怕。


    后来还是两个老人将那个可怜女人的骨灰领了回去,又葬在了后山。


    后山曾是许家村和陈家村两村人的生活支撑,哪怕不再打猎、摘野果子,那也是村子的守护山。


    山高望得也就远,还能望见离开的路。


    五十知天命,六十而不惑,两位老人对后代做的孽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便是补救。


    “我会带我妈走,以后不要再见了。”


    本来就没有多少感情,见多了倒多出许多嫌隙来,还不如不见。


    断亲断亲,既然要断,那就要断个干净。


    丢下这话,许潇勾着明显不在状态的陈南走出院子,两个少女的声音被风传进来,传进寂静的院子,传进曾见证无数腌臜事的院子。


    “……阿潇姐,对不起。”


    “南南!我不信他的话,这件事算了。”


    “可是,如果是真的呢?”


    “都过去了。”


    哪怕许潇说都过去了,陈南还是没有跟着她去接阿秀。她心中有愧。


    许潇没有办法,只得将她交给徐习照顾,而后独自一人拿着铁锹与锄头走向后山。


    后山依旧安静,葱绿的树,枯黄的落叶,还带着初秋的寂寥。


    鸟儿不再在树间张望,而是在天边滑来滑去,忙碌地寻找过冬的食物。树叶哗哗飞下,抬头只能看到掠过的一道道虚影。


    一丝惨淡的愁云压在许潇心里,她说不清道不明。她没有见过阿秀,也不曾听许家人提起过。


    许是血脉相连,知道那个村子里传着的疯女人是自己的母亲后,她心中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难受。


    像是有人将她带进了水里,那是冰冷的水,是滑腻的水。让她忍不住想要挣扎,无端觉得恶心。


    又像是自己被人剖开了,一下又一下跳动的心脏,鲜红的心脏被人取了出来,但血管还连着她的身体。


    于是心脏每被人挤压一次,她就觉得身体发软无力,眼前一片黑。可松开后,她又什么感觉都没有。


    但还是难受居多。


    一只肥硕的野兔从许潇脚边跑过,这次她没有伸手,她放了工具靠在树根,低低喘息着。


    发生这种大事,陈南迟迟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哪怕是徐习逗她,她也只是安静坐在一旁,没有任何反应。


    徐习见她一直这个模样,便说:“我去找陈连长吧?”


    对他来说,这种事只能找陈北,毕竟陈南是跟着许潇离开,也是许潇将人交给他。中途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许潇知道。


    可许潇没说,他也不敢问。


    陈南的眼睛突然闪出一道光,她抓着徐习的手,喃喃道:“你说得对,我得找陈北,这件事必须让他知道!他必须知道……”


    徐习听得迷糊,他想要问,眨眼间就见陈南起身就往外跑。这里还需要他守着,他只能看着陈南跑远。


    他倒不担心陈南出事,大院的孩子那是从小体质好,就连被罚都是扎马步。简言之,不一定能打,但一定抗打。


    “咦!还真是稀奇了,一个两个都这么怪。”嘀咕了几句,他又忙着去接客。


    两位老人素来与人为善,村子里大多都来了,甚至还有专门回村的。


    要不是看陈南不对劲,他都不想过来。比起陈南,其实许潇更不对劲,脸色惨白,双眼却炯炯有光,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心里想着事,做事难免出错。第三次出错后,徐习站在一旁看着忙碌的人群,他微微出神。


    “想什么呢?”


    一道冷淡至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徐习回头,就见陈北站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陈,陈连,陈哥!我可不是偷懒,只是……”咽了咽口水,徐习试探着说道:“许姐刚才来过,她拿着锄地的玩意儿又走了,你不去找她?”


    “我找你。”陈北走上去,一手抓住徐习的衣领,“你去隔壁村接陈南,这里我看着。”


    “……要不,我跟许姐说了再去?”


    “嗯?”


    “我这就去!我这就去!”重回被陈大魔王打压的日子,徐习身子一僵,他很快回过神胡乱应道。


    “徐知青?诶?奇了怪了,刚才人还在这儿呢!”一个人走过来。


    陈北看向他:“找他什么事?”


    男人看了一眼陈北,他穿着一身白衬衫,看样子应该是从外地来的。想到许家回来了不少人,男人急忙走上前:“阿潇那丫头不知道去了哪里,如今这棺材已经来了,还要他们自家人看看如何摆呢!这可是件大事,许队长他们都来了,现在就剩潇丫头没来……算了,我再去找找徐知青,必须找到潇丫头才行!”


    男人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陈北抓住,他疑惑着挠了挠头:“你这年轻人是要做什么?”


    许潇去了何处,陈北很清楚。当陈南告诉他一切时,他知道,一切都错了。


    倘若陈家愧对许潇,那么他就该让她好好地过一生,而不是顶着压力再与他周旋。


    什么时候发现许潇在伪装的呢?


    或许是陈南告诉他,许潇哭了。


    后山上他见了许潇,她很正常,若不是陈南在之后告诉他这件事,他会一直认为许潇很正常。


    可是,许潇已经不信任他们了。她在利用所有人,包括他和陈南。


    许潇是个极其倔强的人,眼泪于她而言只会是工具,一个让人相信她的工具。


    陈北勾唇自嘲一笑,他说:“我是陈南的哥哥也是许潇的哥哥,我代许潇可以吧?”


    他等了两世,可到最后,他却不敢靠近她了。


    听见由远及近的声音,许潇猛地抬起头,与小心翼翼靠近的方回对视:“方哥,陈北让你来的?”


    “……”方回叹了一口气,在许潇身侧坐下:“你都猜到了还问我。阿潇,你跟哥说一句实话,你相信许老爷子的话不?”


    许潇微微皱眉,她转着打火机:“相不相信有什么区别?”


    人死又不能复生,更别说,阿秀死了十多年。


    就算想为她鸣冤,那都找不到地方去。


    方回又是重重地叹气,他想起自己离开时陈家兄妹如出一辙的迷茫表情,只得继续说:“这件事吧,说起来也简单。你要是相信,那就查清楚;要是不相信,那就这样算了。”


    他还是能猜出那对兄妹的意思,若是陈家真的愧对许潇,他们会竭尽一切补偿她。


    同时,十多年的感情也就断了。


    方回难得正经,他盯着许潇,仿佛想要将她看透、看明白,看个彻底。


    许潇耸着肩轻笑,她站起来,将打火机揣入兜里,又将一把铁锹递给方回:“那就算了。你来了也好,本来是给陈北准备的,他没来那就你拿着吧。”


    重生后,陈北总是围绕在她身边,以至于到现在,许潇也觉得陈北会出现的。


    其实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她也会跟他说清楚的。


    上一辈的恩怨早过去了。她要是真在意,那也不会放过许家。


    她若是在意想要追究,她不会因为谁就原谅,也不会因为某个人就停手。


    顺着记忆,许潇总算找到了一片山腰,那里还立着一块石碑。


    她还没被陈家人接走之前,一直是两个老人照顾她。老人最喜欢带她到这块山腰处,就算什么都不干,乘凉也好。


    带她来了两次后,老人们一有事就将她往山上赶。从此,老人们没再来过,只是让许潇帮忙带贡品。


    许潇的童年几乎与这块石碑相伴,可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这石碑是自己生母的墓碑,那个给了她生命的可怜女人的墓碑。


    墓碑上没有刻字,矮矮方方的,若是不说,谁也不知道这是墓碑。


    就连坟地也是矮矮的,几乎要与土地融为一体,没有丝毫的突兀。


    方回放好,又将带的水果和糖一一摆放在石碑前,这才退开。


    瞥见方回的动作,许潇有些无奈:“方哥,不必这样。”


    “那可不行,这好歹也是我们的心意。”


    下面在办丧事,最不缺的就是贡品与纸钱。在上来前,方回特意拿了一些才走上来。


    许潇点了烟坐在一边,将打火机丢给方回:“行,好了喊我。”


    方回一面点火,一面说:“阿潇,你不来给姨烧一捧?”


    许潇没回答他,方回只得扭头一看,正好看到少女神情寂寞地坐在斜坡外。


    她抽着烟,吐出的烟雾逐渐模糊了她的眉眼。


    哪怕隔着只有几米的距离,方回还是看不清她的眉眼,也看不清她到底是伤心还是无措。


    或许两者都有,又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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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都没有。只是,他看不清。


    简单祭奠后,方回收了水果,又将余火踩灭,这才唤许潇:“阿潇,开始吧。”


    许潇想要掘坟,想要将阿秀的骨灰挖出来。陈北猜到了,可他不敢来,只能让方回替他陪着许潇。


    土壤被一点点往外铲,黑色的棺材逐渐现出形状。


    棺材不是常规的长度,与其说是棺材,其实更像是用几块木板简单拼凑成的。


    但能看出做这小棺材的人尽力了,哪怕这么简陋,还是将里面保护得很好。


    没有虫蛇跑进去,也没有破出洞来。


    许潇拒绝了方回帮自己,她曲着身子往下探,在木板里取出了一个小坛子,是深色的坛子,封口用布紧紧封着。


    用黑布包了,两人将坟堆恢复如初,这才走下山。


    远远望着许家人守在院子里,许潇侧头:“陈北在那里?”


    “他在,只是……”方回欲言又止。


    可许潇可不在意这些,她将怀中的坛子递给方回:“方哥你带着走吧,我这里没地方放她。”


    季鸿被她整了一次,他总会回来的,知青点并不安全。


    方回能说什么,只能答应。临走前,他语重心长地看着许潇:“阿潇,无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来找我。”


    他是真的将许潇当妹妹宠着,还有陈南。这两个妹妹,都是他和陈北一起保护的,谁都不能欺负她们。


    陈北走了,许潇没见到陈北。


    他走之前,给许潇留了话。


    他说:“上面紧急命令,我要带着队伍撤离。”


    作为传话人,徐习只能尴尬地站着。


    见许潇没有生气,他继续说:“陈连长说,让我和方回都跟着你回京市。”


    徐习本就是被家里人踢到这里的,能回去他自然高兴。作为一个外人,看着许潇和陈北之间说不清的氛围,他又为他们担忧。


    眼下知道自己能回去,他也没多少高兴。


    许潇点点头,跟往常无异:“等曾爷爷曾奶奶下葬,我们再待几日就走。”


    她还没有写申请,哪怕知道两位老人熬不住了,她还是抱着一丝期待,她觉得她还能再守很久。


    徐习本有些不满,因为许潇太平静了,他觉得这人就没有感情。


    可当他看到许潇差点被绊倒,他才明白,有些人就是不喜欢显露自己的情绪。


    恰好,许潇就是这种人。


    陈北从暗处走出来:“她说什么了?”


    “她没拒绝,陈哥,你真的要走啊?”


    他知道陈北为了到这里用了多少努力,可眼下他却要离开。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就是觉得,不应该落得现在这个结局。


    “嗯。”陈北将一个布袋子递给徐习:“里面的烟,你一周给她一包就好。算了,你给方回,他知道怎么办。”


    涉及许潇,他这个哑巴总是很多话,说不完说不尽,生怕哪里落下了。


    可无论他怎么嘱咐,他还是走了。


    徐习也被这种离别的情绪感染,他抹了抹眼睛,看向不知何处过来的方回:“方哥……”


    许潇将坛子给了方回,方回又给了陈北。


    方回揉着手,挖土可是一个体力活,他一个捏手术刀的手那可遭不住,手心里冒着两个血泡。


    他举起手对着徐习:“有药不?给我找点来。”


    一有事干,徐习也不伤心了,他狂点头:“知青点有,我这就回去拿。”


    说完他就跑了,身影消失在竹林。


    方回忍不住笑出声:“还是年轻好啊,还是年轻好啊。”


    陈老头来了,来的时候他还带了一束花圈。


    他对许潇说:“丫头,老头子听说了一些事——”


    许潇打断他:“老头,那件事跟你无关。”


    她不知道陈老头是怎么知道的,但她确实不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无论陈老头是否参与当年的事,那都跟她无关。


    可陈老头态度强硬:“不,老头子一定要说。”


    周围的人一看他们的样子,也看出些不对劲来。他们劝许潇:“阿潇啊,你要有事就先去忙,这里不用你看着。”


    徐队长他们已经来了,琐事也就都找他们。


    所以,现在许潇确实清闲。


    许潇跟着陈老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