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他们谁也看不清彼此，低哑的声音传来，“你为什么还醒着。”


    从进来之时她就觉得这个杂物间不同寻常，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可是她不是普通凡人，怎么会轻易中招。


    “是你做的对不对。”


    汀雪早就觉得这个小江有问题，谁也不会认为是一个孩子做了那些事。


    可是正常人怎么会用那种形容食物的语气说别人好香，还有他过分的殷勤以及管事的态度。


    他是故意引自己来这里，想要……


    小江冷笑一声，“哥哥，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这船上所有的人也许都是他的帮凶，所以每次死去的都是客人，而之前死去的船医是新来的，医者自古地位高，却给他安排这样狭小的房间，不过是根本没把他当做船医对待。


    “你深夜来这样，还拿着刀，难道以为我是傻子。”


    “你有什么证据这刀是我的，现在在你住的地方也可能是你的，而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汀雪闻言一愣，若是旁人见了确实不会相信她。


    可是若是有帮凶，一定会有证据，汀雪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先把他绑了不能让他去祸害别人。


    这是们嘎吱一声又开了，一个高大的声音直冲汀雪而来，她心中一惊闪身躲避。


    可是这里的空间终究太过于狭小，汀雪后退几步装倒了后面堆放的杂物，一时间闹出不小的声响。


    来人呼吸急促起来，似乎怕是有人发现，可是这本就是半夜，又在最末尾的房间，一时之间不会有人发现的。


    小江见有人来助他，立刻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匕首。


    这是要置她于死地！汀雪放声大喊，“是你吧！管事。”


    汀雪本不想用仙法对付凡人，只是此刻确实被逼无奈，眼看着两人就要把她扑倒。


    她心中默念术法，将力量聚集在手心，轻而易举就将两人击倒在地。


    看着瘦瘦弱弱，管事没想到力气这么大，两人跌倒在地一时之间感觉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门又被嘎吱一声打开，汀雪此时疏通了术法，正想着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对打一双。却在门缓缓推开之后瞬间收手。


    夜明珠的光印在那双桃花似的眼眸上，怎么是慕奚？他在外面多久了，有没有看到……


    “我不放心你，就来看看你，真行啊，两个人你都解决了。”


    汀雪一愣，“有一个是小孩儿，不算两个人。”


    地上的人闻言挣扎了一下，显然没什么作用。


    在夜明珠的光芒之下，能清晰的看出这两人一人是小江，另一人就是管事，此时正痛苦的捂着胸膛，汀雪瞬间有些紧张，她这个体型的凡人力度不至于这么大的。


    慕奚倒是没什么反应，而且捡起地上的绳子将两人捆在一起。


    等两人回过神来，汀雪才开始盘问。


    管事明显更为镇定，没有丝毫被抓的狼狈感，“放了我们，就让你们平安渡江。”


    “你们两个人又不是舵手，没你们难道不能渡江了，快老实交代。”


    这话把在场的人一呛，连慕奚都有些怪异的看着她，没想到还挺牙尖嘴利的。


    “和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就知道没这么容易，汀雪拿起刚刚小江准备的匕首，贴在小江脸上，嘴角咧开阴森一笑，“小孩的皮最好扒了，肉也最嫩了。”


    又转头看向一旁有些慌乱的管事，“喜欢吃是不是？那你来吃他好不好。”


    汀雪稚嫩的脸颊此时却有些阴森，一时之间分不出是真是假。


    见两人没有反应，汀雪眼神凌厉透露出一种不可置疑的感觉，“按住。”


    慕奚上前将小江按住，汀雪突然拉住小江的耳朵做势要将其割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管事终于忍不住慌乱了起来，“哎哎哎……我说，我说还不行了吗？”


    见目的达成，汀雪心中松了口气，表面上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颇具威严的往榻上一坐，这气势真把几人哄到了。


    小江眼神还是恶狠狠的，他不甘心的低吼，“爹！”


    管事吐出一口气，好像是下定决心了，“小江这孩子是我收养的，他身体不好从来就没有下过船，几年前，船上有一个客人突发疾病死了，客人一家都很穷困，遂想要将尸体抛江处理，就交给了我们，可是那时候我却发现小江竟然生啃起了人肉。”


    说到此处，他痛哭了起来，“后面他再也忍不住，每一年我们都专挑落单的人下手，直到今年，他越来越放肆，为了不引人怀疑，我便招了一个穷困寡居的船医上船。”


    后面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为了一己私欲葬送了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


    慕奚将夜明珠凑近了地上被捆住的二人，也凑近了汀雪，他看着眼前之人若有所思。


    真相实属有些惊世骇俗，平常人恐怕早就吓破胆了，汀雪心中其实也害怕，但是她却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你在说谎。”


    那恨毒了的眼神死死盯着汀雪，和白日所见判若两人。


    “你今年多大岁数？恐怕已经二十多岁了吧。”


    小江再也忍不住，咬紧牙齿扑向汀雪，慕奚只一脚就将其踢回原地，而管事此时瘫倒在地嘴里不断的求饶。


    “闭嘴。”


    此子似若孩童，力气却奇大务必，身躯也不似孩童弱小反而看着有一种强壮的感觉，刚刚用刀刃划过皮肤之时明显见其皮肤粗糙，只是皮肤黝黑平时看不出来。


    最重要是他的命脉，在司命仙君殿内几日，她整理典籍也学到了几分皮毛，此子命脉已二十有余。


    “你……怎么知道。”


    “我为什么和你们解释，现在我就抓了你们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们没想到自己这次踢到了铁板上，还想继续挣扎，“反正你们没有证据。”


    慕奚这时才开口，“去你们房内搜一下不就知道了。”


    已经到这个份上，就没什么好争的了，合计一番将二人拖出房门准备去搜，却见甲板上有人点燃了火把，一行人乌压压的。


    靠近一些，竟然发现正是谢知昱带着轻风和一众随从，地上摆放着一些什么东西，还有一些船工跪在地上，正是有之前在舱底遇到的人。


    还有些船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半夜正在值守，冲出来一群人，虽说人不少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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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个个身怀武功将他们压制住。


    汀雪看见谢知昱，明显有些心虚，往慕奚身后躲了一下。


    慕奚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闻公子，我们已经查清楚命案为此二人所为。”


    有些不值钱的船工大声嚷嚷着，“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王法！”


    谢知昱余光里看见汀雪的身影，他攥紧了拳头，却依旧面不改色，“你们来说说怎么回事。”


    地上妇人显然已经被吓傻了，她们对视一眼，磕磕绊绊将水神食人之时说了出来。


    待她们讲完，发现有一些乘客陆陆续续出来了，自然是被船工的吵闹声惊醒了。


    汀雪在后面使劲戳了戳慕奚，示意他接话。


    本以为她就是单纯好骗，没想到还不贪功，慕奚对上那双暗示她说下去的眸子，思索一番也就开口将管事父子二人之时说了出来。


    此时人群之中还有一些船工惊呼起来，想起他们可能吃过同一个锅做出的饭菜，有些人竟然当场呕吐起来。


    妇人哭喊着开口，“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这都是管事告诉我们是水神要了他们的命啊。”


    “小江是十年前管事收养的，他有侏儒症，为了不伤他的心，我们都默契的把他当做真正的孩子啊。”


    轻风指向地面，“这是从他们房间搜出来的，若是所为献祭水神，为何你们会存有人骨。”


    事实果然如汀雪所料，这时她才发话，“这两人今晚准备加害于我，多亏了慕公子所救。”


    管事见无力回天，闭上了眼睛，开始讲述那段国外。


    十年前，他丧失独子，浑浑噩噩，却在码头发现一孤儿与独子年龄相仿，遂将其收留，多年行船为伴。


    可是随着时间的变化，孩子却一直没有长大，好像定在了小时候，他遍寻名医不得解。


    本想抚养他长大成家立业，此时为了不让他被旁人看脸色，他做了一个后悔一生的决定，将小江永远留在船上。


    乘船之人来来回回，船工变动大，除开几个心腹做的时间久了，他也能用这小小的权利压下他人异样的眼光，本想就此相伴一生。


    但是小江听了那些乘船之人描绘的外面的世界，心生向往，却在一次行船之时被几年前坐过船的乘客认出来。


    此人对小江称之为怪胎，他怒从中来就将此人杀害并食其肉。


    于是管事便造出水神的谎言，更不许小江离开此船半步，连停船码头时都不准离开。日积月累，他变得更扭曲变态。


    在被识破之时，管事其实想独自认下罪孽，若小江本身就是孩童即使作为帮凶也能从宽处理。


    天空此时忽然下起了绵绵细雨，他睁开眼，畅快的笑了，于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煎熬，现在终于解脱了。


    小江望着父亲年迈的身躯，他大喊一声，“爹，我不对不住你。”


    猛的站起身跑向船边，纵身一跃，投入漆黑的夜色之中。


    汀雪心中一凌，探头望去，江面只有一丝水花，很快恢复如初，此地江宽水急，荒无人烟，投江必死无疑。


    耳边管事嘶吼的痛苦声和人群议论声交织，她失落的转过头，撞入了谢知昱那深不可测的眼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