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希望

作品:《入君怀

    庭院外,木英坐在台阶上,时不时往里头探一眼,瞥见自家师妹出来赶紧就招了手,待人过来忙慌问:“怎么说?”


    “你们家世子究竟在西南道做了什么?”青颂问。


    “怎么了?!”如临大敌,木英蹭得爬起来。


    “不知道,说是身上有伤什么的,一会还要揭了衣裳看,所以我这不是被屏退出来避嫌了么。”


    “喔,”木英这才点点头,“是受了不少伤,也没得好生调养,本来我们也打算请太医好好看看的,这不是刚回来还没顾上。”


    青颂跟着点点头。


    点完,她发现对面人呲了一声,莫名瞪过去:“干嘛?”


    “不是,你避嫌出来,那公主怎么还在里头?”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诡异地安静下来。


    青颂转身就往回跑,没两步就被扯住了,木英咬牙压着声音:“回来!”


    “世子要脱衣裳,公主还在里头呢!”


    “谁说不是呢!”木英不松手,“可你这么冲进去,叫人怎么想?!叫公主怎么想?公主不要面子的么?委婉!委婉啊!”


    房间里,周同月面色凝重,知道他受过伤是一回事,可亲耳听得,又是一回事。


    方才三个太医替他听了脉,问了不少问题,大多是离不开哪里有伤,怎么受的,又是怎么处理的,用的什么药等。


    本以为落水、高烧等已是严重,却没想到他这一路,还经历了山体塌方、泥石封路、困居洞崖……便是其中任一早足够吓退人,可眼前这个人,竟能轻飘飘用受了点伤一笔带过,若非是三个太医轮番刨根问底,若非是她今日有心留他问诊,他便就当真将这些都揭过不表了么?


    生命于他,究竟是什么?!


    衣袖卷起,露出胳膊上的累累伤痕,周同月难以想象,一个毫无武功底子的人,是怎么样从那山崖下一点点攀爬出来,这样的伤痕,便是青颂那般从小舞刀弄枪的人也不见得会多上几何。


    更遑论,这些还只是胳膊上。


    那木英口中那根洪水中自胸口处横插而入的枝杈——


    她目光紧紧盯着太医往上,不愿放过分毫。


    不想,一只手却适时压住了衣襟。


    她挑眉。


    男人没有看她,只对太医道:“已经差不多都养好了,留下些皮外伤,几位辛劳,就不必麻烦了。”


    “哎,”其中一个反驳,“旁的可以说是皮外伤,可心口边那个,老夫必得看过才好开药,此处非比寻常,倘若是漏去些细节,我等如何交待?”


    周同月被这一个打岔,亦是留意到男人按在衣上的手背上,上头青筋暴露,纹络清晰,昭示着主人的用力。


    也是此时,她才意识到什么。


    目光仓皇而逃,一时间又开不得口,单是几个太医还在劝说某人不要讳疾忌医。


    也不知是该庆幸太医没反应过来,还是该庆幸他按得及时。


    只是此时想要出去委实有些晚了。


    最无解的是,她发现自己竟还是很想留下亲眼瞧瞧。


    可男人坚持得很。


    青颂的声音适时传来:“公主,太傅请您过去暖阁议事。”


    “……就来了。”


    如此,她端得面上无波,起身叮嘱:“还请三位好生看诊,我去去就回。”


    “哎,是是是!”几人忙活着,竟也没顾上什么,只继续哄人,“世子,这伤马虎不得啊,再年轻也是要注意的。”


    “是呀是呀,这心脉所在,倘若是淤血不畅,供血不足,影响的事方方面面的。”


    “古言道心力交瘁,为何要说心力呢?世子想想啊。”


    ……


    在三位老头的兢兢业业中,周同月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又亲自替里头关了门。


    犹自克制自己偷看的心思,这才离开。


    走到了檐下,瞧见自家亲卫的脸,她咳了一声:“太傅唤我?”


    “现在想来应是无事了。”青颂脸不红心不跳。


    “……”周同月干脆就去逮了另一个贼头贼脑的,“你,进去听着太医的话,记着些。”


    “是!”木英本是不好进公主的房间,如此得了令,自然没耽搁。


    在门外又停了一会,周同月到底是往中庭去。


    “公主想什么?”青颂伴着她问。


    “我在想,我病了有这么多人关心爱护,可这世上有的人,若是自己不爱护自己,恐怕也无人关心,最后放任着自生自灭。”


    “人怎么会不爱护自己呢?”


    “是呀,人怎么会那么不爱护自己呢?”她重复一句,忽觉心酸。


    “公主说的是世子吗?”青颂问。


    “你看世子如何?”


    青颂懵了,可对面问得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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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便也就仔细思考了一下道:“世子是好人。”


    “噗——”周同月不禁笑出声来,这两日,她倒不是第一次听见这般评价了。


    “公主!我是认真的,”青颂急道,“我没怎么读过书,没有公主聪明,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来,可世子做了那么多好事,不是好人,是什么?”


    “你说得对,他是好人,对南盛好,对百姓好,对我,也好。”她说着说着声音弱了下去,“唯独对他自己不好。”


    青颂方才虽然只听了一耳朵,却也表示了认可。


    “所以,身为南盛长公主,我对他这样一个为国为民的好人好一些,总没有错的。”


    嗯?青颂没转过弯来,就已经听身后的门打开。


    周同月应声回头,那人已经衣衫整洁,发现她所在,举步而来。


    她便也没有动,单是等他一步一步走近。


    那青色身影停下。


    “微臣,谢过公主。”


    “你如今辅本宫行事,本宫自然要对下属的身体负责。”


    罢了,不等他开口,周同月已经望向他身后的黑小子:“太医说的,都记住了?”


    “记住了!小的一定盯着世子好好吃药!”


    她这才重新将目光落回他身上,因是站在回廊上,颇显居高临下。


    “再者,世子又忘了么?”她道,“你我往后是同行人,既然同行伙伴,理应互相关照。”


    这个互相,她咬得重,惹得那双墨眸轻闪。


    远处,大开的房中,一只雪白的丁香星点般的花蕾攒动,摇曳出阵阵幽香。


    “公主说得是。”他弯了眉眼。


    周同月一颗心忽得悠悠跃起。


    不远处,木英送过三位太医的声音还在继续,青颂识趣跟了过去。


    廊中,便留二人。


    “我也送世子出去。”她说,径自转身往外,不容拒绝。


    席与风错身跟上,她仍是方才敬文馆外的一身装束,映得他满眼都是红。


    二人难得这般沉默地走了一路,却好像又不需得谁来打破这沉静。


    直到影壁在前,率先的人才终于停下了步子。


    “席与风,”她没有回身,“这么多年过去,我始终不知道你心中的佛,究竟是何模样。”


    他凝住那身红衣。


    “可我仍希望,你不要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