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散去，明月高悬。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光亮终会再次照亮大地。


    地面之上，褚摇光和幸存下来的百姓们开始收拾战场。逝去的生命无法挽回，但他们的生命也值得被铭记。


    月光如水，它顺着缝隙钻进了地底。


    由于失去了叶沄的灵力支撑，晶体项链正在逐渐失去光辉。光柱之下，齐从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体征。


    他的双眼依旧睁得很大，其中满是不甘与恐惧。光线逐渐从他的脸上消失，最终全身融入无尽的黑暗。


    宿旻小心翼翼地抱紧怀中的叶沄，她双眼紧闭，早已陷入昏迷。


    在最后一缕光辉消失后，项链飞回了叶沄的脖间。宿旻抬起头来，看向那唯一的光亮来源，“一切都结束了。”


    “小旻。”


    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宿旻先是一愣，随后才缓缓低下头来。


    面前，依旧是记忆中的脸庞，不同的是多了几分少年意气，宿旻知道他已经找回了自己。


    宿旻的眸中流露出罕见的怀恋，“叔父。”


    宿桓温柔地笑笑，就和小时候一样拍拍宿旻的头：“长大了。”


    “这些年，辛苦你了。当初我离世之时，你还是个只会在我身边哭鼻子的小屁孩呢。”他的眼中是藏不住的欣慰，“如今看来你已经能凭借自己的力量掌控魔域。”


    宿桓撇了一眼齐从的尸体，“我的愿望已经了却，我也该走了。”


    “但。”宿桓的眼神转移到宿旻的怀中，“在最后的时间，我似乎还有一件事能做。”


    他飘然向前，将手轻轻靠在叶沄的额头上。


    灵力流转间，宿桓便判断出了叶沄的情况：“灵力耗尽，幸运的是体内仍有丝丝波动。”


    宿桓收回手来，透过叶沄他仿佛看见了一位故人。


    一样的阵修，一样的奋不顾身。


    一串复杂的咒语自宿桓口中缓缓流出，他的身体也自边缘而散。


    点点星光夹杂着灵力，将叶沄团团包裹起来。


    月光而下，更为她渡上一层朦胧的月华，整个人更显得圣洁。


    “她的身体并无大碍，这是修为即将突破的表现。”宿桓整个人开始消淡，声音也减弱了几分。


    不同于上一次的告别，这次他的脸上毫无遗憾。宿桓仿佛又成了五百年前的那位少年，身前是众人向他伸手。


    “再见，宿旻。”


    声音散于风中，他也终究获得了自由。


    宿旻静静地看着宿桓的离去，但手中攥紧的令牌依旧暴露了他的心情。


    他抱紧叶沄，稳步走出了这件屋子。在房门关闭的瞬间，令牌被他向后抛掷而出，回到了齐从的身边。


    “物归原主。”


    熊熊大火自他身后升腾，令牌在回到齐从的身边也慢慢浮现出了它原本的样貌。


    黑金色的令牌之上，镌刻着淡云纹样。中间刻有飞云门，齐从。


    大火烧尽了一切，包括所有。


    ——


    当太阳再次从东方升起，无论昨日发生了什么，毕竟已成为过去。


    日光照进屋内，温暖的光线打在少女的身上，她依旧紧闭双眼。


    褚摇光坐于床边，正在细致地擦拭着叶沄的身体。


    她边擦边说：“小沄，城中的大家都很坚强。”


    她的声音中带上几丝笑意，“凤云翎那家伙，说自己没出什么力。一恢复过来，便带着工具浩浩荡荡地展开了建筑工作。”


    “城中的大家见他那样，也边说着自己的家自己来修，边加入了他的修复工作中。”褚摇光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怀念，“这样也挺好的，毕竟你和我说过，幸存下来的人更要好好生活。”


    “在宿师兄的提醒之下，我也成功联系上了宗门，后续会由执法堂来暂时接管汾城的管理工作。”


    她贴近叶沄的额头，语气中带上哽咽，“一切都在有序进行，所以你一定要醒过来啊，我们还要一起回家呢。”


    褚摇光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她将身子转到一旁去，肩膀不停地抖动。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自手中流出。


    “摇光？”


    褚摇光的哭泣瞬间止住，她不敢回头去看，她害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幻听。


    “摇光，你背对着我干什么？”


    叶沄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褚摇光激动地转身。叶沄甚至还未来得及看清她的脸，便被紧紧抱住。


    听着耳边再次传来的抽泣声，叶沄也收紧双手，柔声道：“摇光，我回来了。”


    空中只剩下淡淡的哭声，最后，这哭声也逐渐消失了。


    叶沄笑道：“摇光，你哭得这么伤心事为了我吗？”


    她的语气之中充满笃定，故作苦恼，“你这样太爱我了，我可是会有负担的。”


    褚摇光也被叶沄逗出笑容，她起身来，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叶沄，“瘦了。”


    她拂过叶沄的脸颊，“脸色也苍白不少。”


    叶沄挣脱开来，不服气地看向褚摇光因为长时间哭泣仍然泛红的眼眶，“摇光还不是偷偷在这里哭鼻子。”


    褚摇光破涕而笑，她放肆地笑了许久，不再是以往那个压抑的性子。


    听着褚摇光的笑声，叶沄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褚摇光虽然看起来冷淡，似乎不近人情的感觉，但接触下来就会发现，她是最重感情的。


    在得知褚摇光和江霖的关系时，叶沄就害怕褚摇光的内心会受到重大创击。


    她当然没有自信到认为褚摇光情绪的突然外放是因为自己，自己的受伤不过是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万幸的是，褚摇光依旧比她想得坚强。


    【宿主，你对褚摇光的猜测出错了呢。她的情绪波动显示很正常。】


    叶沄的嘴唇扬起一丝弧度，对系统说道：“我很高兴，猜错了才好。”


    【这就是人类的情感吗？】


    虽然系统依旧不是很理解，但它这次似乎多明白了一些。


    “对了，系统。你什么时候还能查看人的生理数据？”


    昨日因为情况紧急，叶沄当时还并未很在意。但系统今日又检测出了褚摇光的情绪波动，实在奇怪。


    系统卡机了一会，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叶沄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好像就是昨日突然可以看见了。】


    叶沄接着追问，“嗯？那你可以看到谁的数据。”


    【不知道。】


    叶沄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她缓慢地转动着眼珠，暗自思忖：“就像一夜之间，成长了一样。”


    碰巧，门突然被凤云翎打开。他兴奋地从外面跑进来，“摇光，执法堂的人已经来了！”


    然而凤云翎第一眼看见的却是站在床前向他小幅度挥手的叶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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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睛瞬间睁大，嘴巴都惊得合不拢，他结结巴巴道：“叶沄，你...你醒了！”


    看着向自己奔来的凤云翎，叶沄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系统，你能看到凤云翎的数据吗？”


    【不能。】


    “唔，行吧。”


    在确认心中所想后，叶沄伸出手来阻挡住了前进的凤云翎，“诶，我还是伤患呢。”


    “请不要大声喧哗。”说完，叶沄就微笑着关上了门。


    凤云翎呆愣地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嘀咕道：“病患......不对啊。”


    他脑中灵光一闪，“我是来找摇光的啊。”


    但想到方才始终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的褚摇光，凤云翎举起的手再次放下。


    他站在门前开始思索起来，心中开始盘算名单，“摇光不能找，叶沄也不能找。”


    “那就是宿旻了。”


    凤云翎在门前快速地做出了决定，旋即就跑向了宿旻的住处。


    屋内，褚摇光的心情也平复得差不多了。


    叶沄凑近细细地观察起来，她看着少女眼眶下方的淡淡黑色，“摇光，你多久没睡好觉了。”


    她将褚摇光推到床上，带上不容置喙的语气，“好了，你好好休息。”


    褚摇光无奈道：“行吧。”


    说完，她就配合得闭上双眼。


    原本褚摇光只想着配合叶沄，却不料自己竟然真的睡着了。


    知晓一切的叶沄轻轻抬头，“不用怀疑，我偷偷施加了阵法。”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刻，叶沄将褚摇光迷晕并不是为了别的，她需要一个人去安静地闭关。


    她即将突破。


    叶沄偷偷地溜出房门，朝着城外直奔而去。


    一道白色的光芒从空中快速闪过，朝着西南方向的大山一路飞驰。


    即使城中偶尔有百姓看到，也只会认为是自己眼花了，毕竟那道白光是消失得如此迅速。


    直至确认足够安全后，叶沄才缓缓放慢脚步。


    她将周围的妖兽全都驱离，避免不会受到影响后才坐下准备开始。


    无数的法宝像不要钱一样从储物袋中拿出，这些都是江景安为叶沄进阶而准备的道具。


    自三年前成功通关两仪塔的试炼后，叶沄一举从元婴跨越到化神中期。


    然而，进入到化神以后，想再向上走就很难了。


    化神和炼虚看似只有短短的一步之遥，但足以让许多人耗尽一辈子的光阴。


    自从仙界大会前，到达化神大圆满后，叶沄就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原因。


    是关于对天地法则的运用。


    叶沄严肃道：“系统，麻烦你随时检测我的数据。”


    对于可以利用的资源，叶沄并不想着放弃。


    她的目标永远不止步于此！


    白光流转，风也在此处盘旋，凝聚出一道道阵法。


    属于叶沄的战斗开始了。


    城内，凤云翎刚寻到宿旻不久，一眨眼就让他给跑了。


    最后，凤云翎只能无奈地跺跺脚，自己去和执法堂汇合。


    山中，叶沄身旁的风越发凌厉，周旁原本蠢蠢欲动的妖兽此刻全都向外跑去。


    在这向外逃离的兽群中，有那么一人是如此的醒目。


    他迎着逆流而上，黑色的身影在其中灵活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