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苦海金身番外 - 焚心欲海(1)
作品:《乙女游戏天崩开局,但万人迷 [无限]》 昭靖十年发生了许多怪事。
先是崔府焚毁。那一夜火光冲天,偌大府邸化为灰烬,待火势尽,竟只寻得两具焦黑之尸。
继而传来崔大人暴毙的噩耗。
回京途中,护镖之人皆亡,崔大人的尸首竟被发现在一尊金身佛像之中,蜷伏其内,双目与舌俱被掏去。
形容之惨,令人不敢逼视。
崔府既倾,门庭鸟散。旧日仆从皆逃,家眷失踪无踪。崔大公子杳然无迹,二公子则被刑部缉拿,押入天牢。
爱臣家族的覆灭,来得极不体面。那夜火光映天,消息传入宫中,先帝一怒攻心,竟昏厥不起。
翌日,太子披麻素服,宣父皇“龙驭上宾”,诏令新帝登基。
朝堂一片哀声,新帝神色一派悲怆,手中圣旨却未曾颤抖。
新帝素来厌鬼神之言,登基首诏,便是放还崔二公子。
未料崔二公子出狱后直指其兄纵火,然普天之下,崔大公子踪迹全无,此案遂不了了之。
自此,风波似歇。
第二年春,崔二公子登科入仕,以文探花之名开启仕途;而武科之首,则被一位籍籍无名的青年夺得。
群臣皆言新帝受天眷顾,文有探花,武得状元,国祚可延。新帝未言喜怒,然对诸多好谈神祇者,俱以冷眼相待。
自那时起,朝中再无人敢妄言鬼神,只称陛下远神而敬人,御世以理。
后来的五年间,新帝励精图治,整饬吏治,赏罚分明。
朝野颂声不绝。
****
“百官觐见皇上——”
太监尖利的声音划破了金殿里的平静,众人恭谨地弯下腰,没有人敢朝着那高座上的男人多看一眼。
可是男人却笑着道:“众爱卿平身。”
众人应声直回了腰。
天子开口:“崔爱卿前几日上奏,说与刑部同查旧案,已寻得当年崔府一事的端倪。此案悬置五年,若真能查得凶手,亦可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百官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人敢说一个字。
崔兆玉并不在这里。
刑部侍郎额角冒出了汗珠,一个字都不敢吭声,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到了殿口。
这姑老爷,又去了哪里?
崔探花少时以才名著世,入仕后更显锋芒,政事手腕凌厉非常。
新帝倚为心腹,只是年岁渐长,崔二少行止愈发乖张,时常迟到早退,心性乖僻如旧。
可这疯劲,偏偏是天子手中最快的一把刀。
天子睁一眼闭一眼,从不多言。
毕竟,那是崔二少爷。
除沈大人外,谁敢与他叫板?
一条疯狗,旁人若敢伸手,只怕连袖子都得被咬去。
想着,刑部侍郎将求救的眼神投到了沈大人身上。
那位从北部边境归来的男人,理应风尘仆仆,此刻却干净得近乎冷漠。
男人麦色的皮肤衬得五官更显立体,眉眼锋利而克制,黑眸深沉,看不出喜怒。
他身姿高挺,肩宽背直,虽为武官,却气宇轩昂,谈吐有度,不像出身草莽的人。
京中不少官员曾想借姻亲攀附他,都被他礼貌地回绝,说是已有婚配,只是对方身体不好,一直没有成亲罢了。
众人暗以为托词,却没人敢当面质疑。
毕竟那可是沈大人,手握兵权、位列新帝心腹的武状元,谁又敢说什么?
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刑部侍郎求救的信号。
他垂眼,迈步出列,对着天子主动开口道:“陛下,臣愿接下此案,与刑部同查,务求真相。”
刑部侍郎立马接上了话:“陛下,崔大人虽尚未详述线索,但若能得沈大人相助,必能水落石出!”
天子指间微顿片刻。
接着,他便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既然二位爱卿皆有此意——”
话音未落,殿中便起了细微的躁动。
天子并不意外,只抬眼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施施然从殿外走了进来。
“陛下若要罚臣迟到,罚便是了。怎的还劳烦陛下派旁人来查案?这倒叫臣有些受宠若惊。”
那男人迈入殿门的刹那,一身肃穆官袍,竟压不住他眉眼间过于秾丽的艳色。
那不似人间应有的俊法,而是一种淬着寒刃的、锋芒毕露的美。眉眼精雕细琢,本该是无害的温润,却因太过完美,反倒显出几分失真的诡艳。
一刹间,连煌煌的殿灯都仿佛黯了一瞬,光晕在他容色前失了魂,昏昏然垂首。
满殿臣僚屏息垂目,无一人敢直视那张脸。
崔大人的容貌,一直是朝野暗地里最热的话题。都说他面若好女,姿容如天上谪仙临世,可偏偏,无人敢轻易抬眼去看。
那样一张惊心动魄的脸,偏偏生在一个疯子的身上。
他身量高挺,官袍勾勒出利落的肩线,眉梢眼角含着一点似笑非笑,神气凌人,活脱脱是尊玉面含笑的活阎王。
天子被插了话,也不恼,只是微微笑了笑。
“探花又来晚了。”他将目光放在了崔兆玉手里端着的木盒上,“你手上这物,可是什么?”
众人才把注意力移到了崔大人手里的盒子上。那盒子不小,可却被封得牢牢实实的,完全看不出里面装了什么。
崔兆玉笑道:“这是臣给陛下带来的礼物。”
话落,他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盒子,里面赫然装着两个球状物体。
瞬间,百官屏息。
是......人的眼珠。
殿内一片死寂,大多数人脸色发白,目光游移,惶惧不安。唯有沈康安,神色不变,只静静盯着那两枚眼珠,漆黑的眸中看不出一丝波澜。
天子扬了扬唇:“你这一来不要紧,每次过来都要吓旁的人。”
崔兆玉浑不在意道:“王大人估计这几日都来不了了,陛下可莫要怪罪。”
刑部侍郎抖得更厉害了。
真的是个活祖宗啊!
王大人是前阵子江南私盐案牵连的官员,贪了不少银子。皇上查到后,不过淡淡一笑,言语几句,案子便被压了下去。王大人以为自己从此脱身。
谁料才这么几日,崔大人就把他的眼珠子给端了上来!
天子雷霆手段,玩得一手好杀鸡儆猴。
天子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朕也不会怪罪。”
他转而对沈康安与刑部侍郎道:“虽说是探花的家事,但人多些,总归妥当。”
“——崔爱卿,便劳你同沈爱卿一并彻查此案。查清后奏折呈上即可,免得再把什么手也好、眼珠也罢,端进金銮殿来。朕和诸位爱卿们这点儿胆子,可禁不住你们吓。”
崔兆玉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臣遵命。”他道。
上朝很快便结束,百官们陆续退下。崔兆玉站着没有动,独立在金殿之中。
沈康安没有理会他,正打算迈步而出离开的时候,却被他的话停住了脚步。
崔兆玉声音轻飘飘的。
“沈大人,这事与你无关。”随着年纪的增长,崔兆玉的声音越发越嘶哑,说起话来的时候,听起来像是毒蛇在嘶嘶得叫,“管好自己,莫把手伸进崔家的事里。”
沈康安神色未变,背脊绷得笔直。厚重的官服勾勒出他结实的线条,力道隐在衣褶之下,像一头随时会动的猛兽,却自我克制得近乎冷淡。
“崔大人若还有这个闲心,”男人漆黑的眼睛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不如早日找到崔昭,把他杀了。”
崔兆玉脸色骤冷。
“我不会放弃。”沈康安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出情绪。
崔兆玉艳丽的眉眼微微扭曲,笑意从唇角褪去,指尖几乎落在佩剑上,却看见那男人阔步而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回了府。
如往常一样,他推开那扇门,走进熟悉的屋子。
院中陈设几乎与旧日崔府无异,连花架与铜炉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只是屋子更大了。红木雕花的床占了半间屋,摆设皆成双成对,连衣柜里,也整齐地挂着几件女子的衬裙。
空气里带着淡淡的檀香,却早已没了温度。
崔兆玉坐到镜前。
镜中的人比五年前更为成熟。那张艳得过分的脸,被岁月打磨去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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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只余几分冷意与倦色,像是只被着一口气吊着的行尸走肉。
今天是他的生日。
“大人,这是您吩咐的长寿面。”
小厮在门口低声禀报,得了应声,连头都不敢抬,便端着碗小心放在案上,随后匆匆退了出去。
屋内又静了下来。
崔兆玉垂眼望着那碗面。
热气升腾,氤氲成一层薄雾,落在他颤动的睫毛上,像是流下来的泪珠。
可是那绝对不可能是泪珠。
崔兆玉在面的雾气里动了筷子,挑起了一根面。
他还没咽下去,屋外似乎有雨声远远传来。
外面下起了雨。
而在这雨声中,那一夜的暴雨、火光与哭声,都一并回到了崔兆玉眼前。
距离那场大火,已经整整五年。
可他仍活在那一夜的灰烬里,就像那场火烧去的不只是崔府腐朽的屋宇,还有他的一半魂。
雕花床的床帘轻轻晃动了一下。
崔兆玉的瞳孔猛地一缩,筷子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几乎是本能地起身,快步走到床边。
帘后,女子安然躺着,眉目平静,呼吸均匀。
不是她。
她没醒。
崔兆玉闭上眼。窗外的雨声越来越急促,拍打着窗棂。
可闭上眼后的黑暗并没有带来安宁。
眼前重新燃起火光,烈焰翻滚,将他的呼吸一点点吞没。
那晚,他看着玖苏吞下了毒药,她甚至在吞下药的时候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只是盯着那佛像。
他一瞬间以为她一切都知道。
看到她就那么闭上了眼,火光逐渐吞没了她的身子,崔兆玉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已经冲进了火焰之中。
崔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抱起了她。
他像是也被抽走了魂一样,看着他死死抱着玖苏,只说出了一句话。
“她不会再回来了。”男人俊秀的面上一片冷漠,“我们被抛下了。”
“我们”?
崔兆玉没有过多想什么,抽出腰间的短刃,直接捅到了崔昭腹部。崔昭躲也不躲,硬生生挨了一刀,只是死死盯着他怀里的女子。
崔兆玉抿着唇,转身便打算离开。
屋梁在火光中摇摇欲坠,灰烬簌簌落下。就在此时,一个身影破门而入。
那是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脸上戴着哭丧的木面具,眼神却牢牢落在崔兆玉怀中的人身上。
崔兆玉愣了一瞬,随即明白了他是谁。
“你不是想报仇么?”他听到自己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崔昭在里面。”
可那男人却像是全然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只是望着他怀里的玖苏。
一瞬间不安全感铺天盖地地席卷了崔兆玉的全身。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盯着她?
他冷笑,嗓音里带着怒意与惶乱:“看什么?她吞了你给的毒药,我要带她去找大夫。”
火光映着他的侧脸,神色几乎扭曲。
“你不是要杀崔昭?”他再度道,“那就滚。”
木面具下的男人没有动,只静静地看着他抱着女子消失在火海的尽头。
直到今日,崔兆玉都不确定沈康安究竟有没有杀掉崔昭。
崔昭是真的消失了,还是早就被沈康安杀死后毁尸灭迹了?
说到底——
崔兆玉只是不信,那个一身杀气的人,会为一个玖苏放下刀。
因为他始终认为,世上能与玖苏纠缠至深的,只有他。
窗外的雨声愈发急促,落在檐下,密密如鼓。
崔兆玉俯身,将头靠在床沿,指尖轻轻握住沉睡女子的手。
这些年,他请遍名医,几乎倾尽所有,才把她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尽管所有人都断言她永远不会再醒来,他仍不肯放手。
他终于救了她一回。
就像她曾一次又一次,将他从深渊里拉出一样。
屋子早被他布置成两个人的模样。红木雕花的床,成双成对的陈设,连被褥上都绣着鸳鸯戏水。
就像他们真的成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