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棋转身，他看向王章。王章喘着粗气，因为追苏棋，他没坐电梯，是从四楼的楼梯狂奔下来的，现在双手撑在膝盖上，抬着头用一种渴望期盼又踌躇不安的神色看着苏棋——身边的空气。


    和苏棋转身看向身后不同，郑珠就算在苏棋身边看起来很活泼，但从见到王章开始，包括刚刚和王章在一个办公室内，她都表现得很克制。


    她没有往王章身边靠近，此刻更是没有回头。她在商场门口，微微垂着头，许久后，她抬头看向商场外刺目的阳光，轻轻笑了下。


    她在阳光下是没有影子的，她现在畏惧着阳光，同样也畏惧着王章。


    “不要告诉他，苏大师。”


    她声音很轻，轻到让人一听就知道这话不是她的本意。


    苏棋有些无奈，回了一句：“我可没说。”


    “你有提醒他。”


    “我没有。”


    苏棋不承认，郑珠也没办法。


    此时，王章已经走到苏棋身边，他目光紧紧地看着苏棋，欲言又止。


    苏棋笑着问：“怎么了？”


    王章沉默起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他说：“苏先生，我查了您的资料，您是大师。”


    苏棋点头。


    “苏大师，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苏棋没回答，他看着王章身后的二楼，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斜倚着护栏看着这边。


    隔得有些远，苏棋看不清对方的神色，或者说，对方的神色一直都很平淡，很少出现情绪波动。


    在苏棋看着他的时候，他也同样凝视着苏棋。几秒后，这人拿出手机。与此同时，苏棋收到一条消息。


    闻景：看我做什么？爱上我了？


    苏棋：“……”gay兄，这么自恋？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啊？


    王章没等到苏棋的答案，他看出苏棋无意回答，很识趣地没继续逼问，而是露出一个略带有歉意的笑：“抱歉，是我唐突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就算我看不到她，我也希望她能永远地陪在我身边。”


    半小时后，苏棋和郑珠回到幸福小区。一人一鬼兴致都不高。


    苏棋问：“我想起来，就算找到替死鬼，找我办事，你是不是没钱支付啊？”


    郑珠指了指自己的脸，露出一个朴实无华的笑容：“冥币成吗？”


    苏棋：“……”


    郑珠笑起来很假，也很快就收起笑说起正事。


    “我和你下来的时候，我感觉到四楼有鬼，但没感觉到哪个房间里有两个鬼。”


    “这就是你平时不打点好邻里关系的坏处了，上门找事都不方便。”


    郑珠无言以对，打好关系是为了上门找茬，这逻辑是不是不太对？


    一人一鬼直冲四楼。


    一楼到三楼都能听到说话声，一楼最热闹，整层都住满了，越往上越安静，等来到四楼后，楼道内一片安静。


    现在是白天，楼道内却伸手不见五指，苏棋打开手机照明灯，和郑珠一步步走到四楼。


    安静，特别安静，一进入四楼，除了苏棋自己的脚步声之外再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杂音。


    四楼是住了人的，但好像不在家，房间内没有一丝声音。


    苏棋将手电筒照向靠近楼梯处的那户门，这户和郑珠家户型相同，也是王章和郑珠几年前走错的那家。


    门把手上落着厚厚一层蜘蛛网，一看就知道好多年没住人了。不过里面虽然没有活人居住，但有鬼！


    苏棋也没敲门，直接拿东西撬门。郑珠定睛一看，还是从她家顺来的……


    郑珠嘴角微抽，虽然楼道内阴暗无比，她看着苏棋聚精会神撬门的这一幕却有点想笑。


    苏棋有点当小偷的天赋，又或许这门许久没开过早就坏了，他没折腾多久门锁就传来啪的轻响，开了。


    苏棋和郑珠直接冲向房间内，房内传来一道声响，郑珠是鬼，她速度更快地飘进客厅，看到客厅的窗户大开，有一道影子跳出窗子。郑珠想都没想，闪身追过去也从窗户一跃而下。


    “……”苏棋倒吸了一口凉气，自言自语：“这栋楼的鬼真有意思，都挺喜欢跳窗。”不过身为鬼，没做亏心事，不怕活人来，这面都没见到就落荒而逃，一定有什么问题。


    苏棋是活人，他不能跳窗，他站在窗户看了眼，郑珠和那个鬼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了，不知道追到哪里去了。


    他没着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身为鬼，就算现在能跑再远，最后也一定会回到自己执念的地方。


    苏棋打量起房间。


    杂乱是苏棋对这个房子的第一个印象，房间乱七八糟的，堆得都是东西，桌子上沙发上也没像郑珠家人专门铺上了防尘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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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灰轻轻一吹能呛死一只老鼠。


    苏棋抬脚，拨开地面上的垃圾袋，视线落在墙上的婚纱照上。


    是一对长相普通但是笑得很甜蜜的夫妻，年纪不大，看着没到三十岁，照片中互相凝视着，看着彼此的眼中都是爱意。


    可惜的是，这婚纱照的边框被砸碎，蜘蛛网似的碎痕让照片中这对夫妻的笑染上几分狰狞。


    苏棋等了会儿，看郑珠还没回来，打算亲自去找。


    他刚走出房门，这户门旁边的一道门响了下，从里面冒出来一个脑袋，是个小年轻，他疑惑地看着苏棋，表情迟疑，似乎想要说什么又犹豫。


    苏棋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是活人后，对他友好地笑了下。


    年轻人看到苏棋这个笑，终于下定决心说道：“你是租这套房子的吗？我劝你别租这套，换套其他的房子吧。”


    苏棋明知故问：“为什么？这套房子很便宜。”


    年轻人有些着急：“能不便宜吗？这房子不干净！闹鬼！”


    苏棋几步走到年轻人身边，笑容热情起来：“兄弟，方便去你家详聊吗？”


    这年轻人没什么心眼，为人也实诚，拉着苏棋就走进家里。苏棋一进来才看到房间挂着佛珠、符箓，桌上还摆着圣经。


    “我也是没辙了。”年轻人是个话痨，不等苏棋问，张嘴就说：“我住的这房子是我爸妈给我留下的，除了这里我没地方去，我也不想卖了我爸妈生前住这么久的房子，我要是搬走了，我怕他们鬼门开找不到回家的路，这才被迫住在闹鬼的房子旁边。”


    苏棋指着房间里各种各样驱鬼的东西：“你这些东西摆在家里，你爸妈回来也不敢进。”


    年轻人眨了眨眼睛，又缓缓瞪大了眼睛：“我靠，还真是！不过我买来的这些东西是为了防隔壁鬼的！”


    俩人的话题走偏，旁人要是听到只觉得两个人都脑子有问题，但苏棋和年轻人都表情一本正经地在讨论灵异事件。


    聊了几句后，年轻人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咦”了一声，语气有些惊喜：“你也信这些？”


    “对。”苏棋问起正题，“旁边闹鬼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隔壁那房子原本住着一对新婚夫妻，不过好多年前不知道啥事发生争吵，一个摔门而出，另一个追了出去，两个人在马路边大吵起来，结果双双车祸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