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面对姜玉淡漠的态度，顾黎不怒反笑，他轻哂一声，慢慢勾起唇角，那双漆黑的双眸泛着一丝冷光，像是黑夜里捕食的猎手。


    “哥哥说话好伤人啊。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我饿死吗？”顾黎轻飘飘地来了那么一句。


    听到这话，姜玉身上差点起了鸡皮疙瘩。


    顾黎的眼神让人过于不适，姜玉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收紧双手，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玉盯着面前的餐桌，努力不与顾黎直视，即使他知道对方正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可姜玉还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过去了几秒，姜玉的额头上就冒出了冷汗，他嘴唇发白，肩膀也不由自主地发抖。


    姜玉的反应全部落在顾黎的眼里，此刻他内心畅快的不行。


    顾黎希望姜玉表现得再慌张一点，最好能跪在他的脚边痛哭流涕，一想到这个场景，顾黎就兴奋的头皮发麻。


    他承认自己心理变态。


    今天的晚饭姜玉吃得味如嚼蜡，他看着刘兰英对顾黎疼爱有加，自己却被冷落在一旁，不仅如此，他还要忍受顾黎多次投来打量的目光。


    终于吃完了饭，姜玉仿佛打了一场仗，后背上都是汗。


    姜玉不想再和他们待在一起，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回了自己的房间，姜玉关上门，看着熟悉的卧室，紧绷了一天的神经这才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姜玉一边解开衬衫的纽扣，一边朝着浴室走去。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姜玉已经累得无法思考，他准备洗个澡就休息了。


    姜玉坐在浴缸里发呆，试着放空自己的大脑。


    如果可以的话，姜玉永远都不想回来了。


    他知道顾黎没安好心，也很清楚对方这么做的原因。


    姜玉很想告诉对方，其实自己也是受害者，毕竟当初的那次意外，并不是他造成的。


    所以他们两人就不能和平相处吗，或者顾黎让他离开姜家，姜玉也不会有怨言。


    但是他明白顾黎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姜玉叹了一口气，他从浴缸里站起来，然后随手拿起一旁的浴袍披在身上。


    洗过的头发用吹风机简单吹了一下后，姜玉推开门走出浴室，然而当他看到眼前的场景，姜玉顿时愣在了原地。


    顾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到他房间来的，对方一副主人公的姿态，甚至连鞋也没脱就睡在他的床上。


    姜玉强压怒火，“为什么连招呼都不打就进我房间。”


    顾黎没有说话，他低头翻着手里的一本相册。


    姜玉拧了拧眉，他很快反应过来顾黎是从他抽屉里拿的，因为那本相册是姜玉初中手工课上自己做的。


    “还给我，为什么拿我东西。”


    姜玉走上前去，正准备从顾黎手中抢过来，但是顾黎手一抬，直接扔到了地上。


    顾黎眼里丝毫没有悔意，他扬了扬眉，“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吗？”


    姜玉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沉默了一会儿，姜玉弯下腰把地上的相册捡起来，他拍了拍上面的灰。


    “不要不经过允许就进别人的房间，还乱翻人东西。”


    顾黎轻嗤，“别人的？”


    他猛地从床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向姜玉逼近，顾黎死死地盯着他，语气嘲讽。


    “你是不是搞错情况了？”


    姜玉下意识地后退，最后他走投无路，被顾黎逼到了墙角。


    顾黎垂眸看着姜玉，眼底划过一丝厌恶。


    “姜家所有东西都是我的。”说到这里，顾黎伸出手捏住姜玉的下巴。


    姜玉被迫抬起了头，他试着挣扎了一下，但是顾黎的力气很大，几乎要将他的下巴捏碎，姜玉只能红着眼瞪向对方。


    顾黎冷笑，动作更加用力。


    “包括你，姜玉。只要我想，你也是我的。”


    听到这话，姜玉的心底升起一阵恶寒，他伸出手拼命推开对方，“你走开，出去，给我出去！”


    顾黎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他一把甩开姜玉。


    姜玉差点摔倒在地，他扶住一旁的椅子才勉强站稳。


    顾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地位，下次不要对我指手画脚。”


    说完，顾黎转身就走了。


    “砰”的一声，姜玉清醒了过来，他立刻冲到门前，迅速地把房门反锁。


    姜玉抖得厉害，他的身体慢慢下滑，最后坐在了地上。


    爸妈，我真的好害怕。


    姜玉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爸妈，你们在哪里。


    姜玉颤抖着手，鼓足了勇气翻开那本相册。


    他怔住。


    里面所有照片都被顾黎用小刀划破了，而且位置刚好都是他的脸。


    姜玉顿时没了力气，手里的相册掉落在地。


    ——


    姜玉失眠了一整夜，他不敢睡着，担心顾黎会再次突然闯进来，尽管姜玉已经把房门锁上，甚至搬了一张椅子抵住门。


    但他还是很害怕。


    就这样姜玉眼睁睁地熬到了天亮。


    今天是周六，姜玉不用上班，他想在房间待上一整天，如果出去的话，肯定会碰到顾黎。


    姜玉现在不想看到对方。


    然而事情并不如他所愿，吃早饭的时候，顾黎在餐桌上没有看到姜玉，于是特意地提了一嘴。


    “哥怎么还没起床。”顾黎看了看姜云德，“要不然我去叫他？”


    听到顾黎提起姜玉，姜云德不由得眉头紧锁，“他回来了？”


    “昨晚回的。”刘兰英在一旁搭腔。


    “一回来就赖床，以前没见他这样，都是被宠坏的。”姜云德气得拍了下桌子，“小黎不用你去，让保姆去叫他，要是不吃就算了，别给他留饭，就让他饿着，看他下次还耍不耍大少爷脾气。”


    看到姜云德生气了，保姆不敢耽搁，立刻上楼去叫姜玉起床。


    “少爷，少爷，再不起来，姜总就要发火了。”


    姜玉没有办法，只好打开卧室门，不情不愿地下了楼。


    由于一晚上没睡，姜玉的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因为刚起床，头发也乱糟糟的，姜云德看见他这幅样子，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看看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你在公司也是这样吗，出去不要说你是姜家的人，我怕丢脸。”


    姜玉张了张嘴，沉默了很久，他垂下眼，干巴巴地开口，“爸，我想搬出去。”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愣住了，姜云德还没反应过来，顾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故意道：“哥为什么想搬出去，是觉得姜家不好吗。”


    刘兰英情绪激动，“我们哪里对你不好了，姜玉做人不能太贪心。”


    姜玉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只是我……我不想打扰你们，所以搬出去会好一点。”


    顾黎皮笑肉不笑，阴恻恻地说：“一家人说这个太见外了，更何况我们也不觉得哥打扰。”


    明明是句温馨的话，但还是让姜玉在大白天感到一阵恶寒袭来。


    刘兰英很感动，“姜玉你看看，小黎多懂事，你什么时候能学着点，不要总让我们操心。”


    “姜玉知道了没有，以后我不想听到你再说这种话。”


    姜云德的语气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最后结束了这个话题。


    用完早饭，姜云德让司机送自己去公司，刘兰英也跟着别的富太太出门逛街，现在只剩下了姜玉和顾黎两人。


    很难得的是，顾黎并没有来纠缠他，可能是因为对方的目的达成了，顾黎在姜云德面前说的那些话，让姜玉暂时无法离开姜家。


    姜玉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本来就不抱希望。


    他想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姜玉走到外面，却看到了院子里的顾黎。


    顾黎正在擦车，他有一辆黑色的机车，顾黎似乎很宝贝，无论谁都不能碰，就连姜云德也不行。


    那辆摩托有着纯黑色的外壳，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像是蓄势待发的黑豹。


    顾黎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他的皮肤是古铜色的，手臂上的肌肉坚硬结实，跟顾黎那张俊美的长相完全不符合。


    姜玉犹豫了一会儿，他走上前去，最后在顾黎的面前停下。


    “我们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顾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讽刺道：“你是过来讨好我的？”


    “不过呢。”说到这里，顾黎顿了一下，随后他抬头，脸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我只对漂亮的女人有好脸色，你要是愿意陪我睡一觉，也不是不行。”


    姜玉睁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无法理解，顾黎居然厚颜无耻到了这种地步。


    顾黎不屑，“不愿意？那很可惜。”


    “姜玉，和平相处是不可能的，如果那么轻易就原谅你，那我之前二十多年遭的罪又算什么？姜玉，你没有资格跟我提要求。”


    姜玉怔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黎起身，他刚有动作，姜玉立刻后退两步。


    注意到姜玉的动作，顾黎冷笑，“放心，我只是去仓库拿个东西。”


    直到对方离开之后，姜玉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他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那辆机车，看了很久。


    顾黎刚回到院子里，就发现摩托车的座椅被什么人用小刀划了好几个口子，一深一浅，特别有规律，看得出对方是故意的。


    顾黎的眼底翻涌着怒火，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姜玉坐在自己的床上，双手还在发抖，没过多久，他听到了外面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你给我出来，姜玉。”


    姜玉刚才把卧室门锁上了，顾黎转动门把手发现开不了门，他抬起脚直接把房门踹开。


    顾黎看起来已经彻底失控，他咬牙切齿道：“你做的？”


    姜玉握紧手里的刀子，下意识地点头。


    “你知道后果吗？”


    顾黎不紧不慢地走到姜玉的身前，紧接着他伸出手，死死地掐住姜玉的脖子，姜玉无法呼吸，整张脸憋得通红。


    姜玉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他咬紧牙关，使出最后的力气朝着顾黎挥出手中的刀子。


    锋利的刀子在顾黎的胳膊上划出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液瞬间渗出来，顾黎的心底莫名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甚至想让姜玉再刺得深一点。


    还没等他回过神，下一秒，姜玉用刀尖抵着顾黎的脖子。


    “放开我……”


    顾黎默默地看了姜玉几秒，随后大笑着松开了手。


    “姜玉，你真让我意外。”顾黎脸上的笑让他看起来很癫狂，然后他沉下脸，又恶狠狠地盯着姜玉。


    “现在我对你更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