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笑从Amy小姐身边的黑人嘴里发出。


    随着笑声响起的，还有三把掏枪声。


    001身边的几个人纷纷把右手伸进了口袋。


    “别紧张。”Amy小姐再次开口，“Ray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他只是不希望我们太严肃。”


    “Amy小姐，今天的话题还不够严肃吗？”001的语气隐含着怒气，“还是你觉得我们和潘地曼尼南开战，停机坪可以置身事外？”


    Amy举起了双手，无奈的笑了一下：“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应该允许每个人选择自己游戏的玩法。”


    “这个世界对我而言，是一个飞行游戏。”


    “我每天的任务和时间都消耗在天空之上。”


    “而你，先生……你在向我要求改变我的游戏方式和游戏状态。”


    “如果我喜欢你们这种玩法的话，我恐怕不会进入这个世界。”


    Amy叉了一块烤得嫩嫩的牛小排：“这块牛肉我不知道是什么部位什么品质，但我想出现在你们餐桌上的东西，绝对昂贵。”


    她将那块牛小排吞吃入腹之后，又叉了一块沙拉里的小番茄：“这个番茄也相当可口，比我日常吃的要好很多很多。”


    吃完她用盘子里温热到刚刚好的湿巾擦了擦嘴巴和手指：“但是……如果为了这种东西就要改变我的喜好，实在很抱歉。”


    阴影中的服务员立刻上前悄悄将脏盘子和脏湿巾换走，替上全新的餐具和洁具。


    Amy的面庞高高扬起，那上头没有任何妆容，完全的素颜：“我平常只吃这里最普通的油饼配仙人掌，但是能在飞行器上吃这种东西，我已经很满足了。”


    001的脸色相当难看，Amy虽然没有直说，但态度已经很明确：“你的自由是以玩家的强大作为基础的。”


    “我明白，所以我很庆幸。”Amy平静的接话，“我很庆幸我是这里的玩家，而非这里的NPC。”


    “因此我有选择去过怎样的游戏人生。”Amy淡淡一笑，“所以我不想选择残酷的那一种玩法。”


    001的面色变了几下，随后强压住心头的不快，他冷冷的说道：“你应该清楚，我们需要的不是你，而是你的飞行器。”


    “这是系统发过的目前已知的唯一一架载具。”


    “为什么偏偏是你拿到了。”


    Amy嘴角微微弯起：“我想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为什么偏偏是最热爱飞行的我得到了系统的飞行器？”


    Amy站起身来，向001行了个绅士礼：“感谢您的款待。”


    001也放下了刀叉，他缓慢且优雅的使用着擦手巾，眼神似笑非笑：“过去的001教导过我，只要是客人，一定要招待到满意为止。”


    “请用完甜点和餐后酒吧。”


    Amy颔首：“上次的蛋糕我非常喜欢，但是波特酒有些太甜了。”


    她将目光看向宴会厅角落里两处吧台：“可以换成鸡尾酒吗？”


    001伸手示意：“请自便。”


    ……


    元茉莉很是紧张。


    眼前的Amy小姐坐着的时候身边都是男人，并不显身高。


    站在她面前，反而呈现出一种体型差。


    “我听说皇家赌场的马天尼是最齐全的。”Amy朝元茉莉笑了笑，是一位好说话的客人。


    “给我来一杯你认为最完美的马天尼吧。”


    “……”元茉莉的眼睛瞬间呆滞。


    她感觉系统派发的任务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指引。


    指引着她抵达某个真相。


    也许……这就是主线。


    一种非线性的网状的主线。


    元茉莉开始调配【完美的马天尼】。


    完美马天尼是马天尼的一种，混合了干味美思和甜味美思。


    使其达到一种口感的平衡。


    但重要的不是酒，而是点酒的人。


    关于这点，她已经开始有些明白。


    装饰上柠檬皮和红樱桃后，元茉莉将完美马天尼放入托盘，递了出去。


    抬头的一瞬，001也出现在面前。


    吓得元茉莉差点手抖。


    “我要一杯赌场。”


    元茉莉点头，严格遵守管家的要求，只提供服务，绝不开口搭话。


    赌场也叫卡西诺鸡尾酒。


    收录这款酒的作者曾调出了知名的飞行鸡尾酒。


    她先将冰块塞入调酒壶。


    然后往里倒入老汤姆金酒和樱桃酒。


    再加入柠檬汁和少许橙味苦精。


    用力摇晃十秒左右，倒入蝶形香槟杯。


    最后使用薄荷叶做出一点点装饰。


    『卡西诺』完成。


    001从托盘中端起卡西诺，浅浅向Amy举杯。


    “愿玩家胜利。”


    Amy回以举杯：“愿你玩得开心。”


    一杯酒下肚，Amy将空杯放回元茉莉面前的托盘内：“相当完美的马天尼，祝你有个好梦。”


    圆桌上的剩余客人们也缓缓起身，向Amy靠拢。


    这是告别的姿势。


    “既然是赌场，总不能整场晚宴都没有赌局吧？”圆桌上之前坐在001身边的男人出声，“老大，你觉得呢？”


    001再次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有道理，Amy小姐意下如何？”


    Amy摊手：“我一向运气很差，恐怕不能让你尽兴。”


    001招手示意管家，管家立刻递上一个早就备好的红布盖着的托盘。


    他看了Amy一眼，Amy会意，掀开了红布，里面是一把手枪。


    001将手枪从托盘中拿起：“你喜欢飞行，在这里的外号是‘□□’，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因为有一款手枪，也叫‘□□’。”


    他将弹夹上好，解除了□□的保险栓。


    “你知道我们帮会是怎么挑人的吗？”


    Amy轻轻摇头。


    “就像这样。”


    砰砰砰砰砰砰砰——


    001话音刚落就向身边随意的开了七枪。


    所有人甚至来不及反应。


    “蓝眼睛”的昏暗灯光照耀下。


    本该鲜红的血液呈现出蓝色的诡异，缓缓从管家、以及附近的几位服务员身上流出。


    他们甚至来不及呼痛就已经倒地。


    枪法很准，手速也很快。


    “能活下来的玩家，且不惧死亡，才有资格成为00号存在。”


    Amy的脸色极其难看。


    001笑了，笑得很是开心，几道皱纹呈现出刀削斧凿的阴鹫：“既然我们不是联盟，那就按照这里的赌局规矩。”


    “今夜——只有玩家可以离开。”


    “赌一赌，你们来的人里有多少玩家？”


    Ray迅速拿出AR18款突击步枪，一个箭步冲到了Amy身边。


    Amy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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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阻止了他，然后缓慢的开口：“你是什么意思？”


    001摊手：“意思是——如果我们不能成为朋友，起码不能送给敌人。”


    “你该庆幸，我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连玩家都杀。”


    “我只是不想我们的谈话被间谍和叛徒知道。”


    “所以为了保密。”


    “为了彻底的保密。”001拍了拍手掌，宴会厅的大门应声而关。


    “Amy小姐，赌局很公平。一人一枪，活下来的可以从侧门离去。”


    Amy的声音几乎咬牙切齿：“你在堵，我们帮派只有我一个玩家，你要杀光这里的NPC？”


    “我本来只想合作。”001露出了冷漠的笑容，“而且，我也懒得跟女人讲道理。”


    “但你……实在是太天真，又太无知了。”


    “本来我想好了，要给你008这个代号的，可你实在不识抬举。”


    “要么……留下飞行器。”001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要么……一个人离开这里，不要影响我们接下来的游戏。”


    “你们的游戏……把屠杀NPC美化成一种游戏？”Amy说话声音抬高了好几度，“是我在游戏里天真，还是你们在合理化非人的欲望？”


    001将没有子弹的□□放下，重新拿出贴身的那把□□92F对准了Amy：“所以你该感谢系统的馈赠，以及我们最后的人性。”


    砰——


    一发子弹精准集中Amy的额头。


    她被冲击余波卷倒在地。


    啊！！！


    Ray发出一声狂吼！


    手中的AR18迅速向001射出愤怒的子弹！


    一时间，刚刚还宾主相宜的宴会厅内充斥着枪声和血腥味。


    只剩无数盏“蓝眼睛”以恶魔眼的姿态俯视着这场杀戮。


    ……


    元茉莉蹲在吧台下，旁边是血流干了的男酒保。


    身上藏着的光脑不停地震动，让她抽回了一丝神志。


    她颤抖着接听了通讯，耳边传来单阶的声音：“你在哪？”


    “我还在原地，吧台下面。”


    “等我。”


    到处都是枪械声，间或一些近身搏斗的声音。


    元茉莉根本不敢细看，这一刻她甚至不是惧怕死亡，而是惧怕看到恶魔般的面孔和目光。


    一如多年前……那场入室抢劫。


    那场随机的……凶残的……入室抢劫，几乎毁了她的人生。


    但是所有人都告诉她……你要活下来。


    你必须活下来。


    替你的父母……替活着的你自己……好好活下来。


    元茉莉有时候觉得对犯人的惩罚总是太轻。


    因为无论他们遭遇什么，最多不过是偿命。


    这不是应得的吗？


    可是，她的父母再也回不来。


    她很努力……很努力的遗忘了那个夜晚。


    但现在、此刻、她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元茉莉第一次杀平头男的时候，她总是在深夜质问自己为什么下得去手？


    直到现在……直到现在她明白了。


    她伸手摸向怀中的勃朗宁，可是这把枪杀不了玩家。


    她又松开了手。


    正当她想要用手指捂住耳朵的时候……一只手把她拉了起来。


    那熟悉的木质须后水的味道，是单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