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浊之气愈渐浓烈，郜灵甚至能循着气息锁定源头。她猜测这个偷窥狂不是愚钝至极，就是孱弱不堪，才会将自身气息暴露得如此彻底。


    她看向喷泉池，双眸微眯，眸底血色隐现，面上浮现出一丝残忍之意。


    找到了。


    她还未出手，一抹暗色身影蓦地自池中窜出，挟裹腥风，直扑她的面门。


    她神色镇定，不躲不闪，手中执一枝条，利落挥下。


    “啊！！！”


    惨叫骤起。


    那黑褐身影重重摔落在地。


    果然，与郜灵所想一致。


    这是一只未成年水蛭精，长相雌雄莫辨，不知是怨恨抑或恐惧，容色扭曲异常，正拼命扭动身体往后缩，环纹状尾巴在粗糙的地面上来回摩/擦，留下一道黏/腻/浊/痕。


    “求、求您放过我！”水蛭精浑身颤抖如筛糠，声音带着哭腔，哀哀求饶。


    郜灵心中无波无澜，毫不犹豫地挥出第二鞭，狠狠抽打在水蛭精的尾巴上。


    “滋滋——”


    被击中的部位立刻冒出缕缕青烟，表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溃烂，黄白黏液汩汩渗出。


    郜灵接连挥鞭，每一击都带着毫不留情的杀意。


    水蛭精痛苦翻滚，身体蜷缩成一团，表皮又渗出了许多黏液。


    顷刻，水蛭精便没了动静，僵直地躺在地上。


    郜灵用枝条拨开水蛭精的腹部，本以为会涌出大量血液，却只看到了黏糊糊的绿色胶状物，像被搅散的果冻。


    奇怪……


    郜灵微微皱眉，这只水蛭精吸食的血液都去哪了？


    念头方起，她倏然抬头，视线射向右侧的一栋居民楼。


    她感受到了灵异道具的气息，那是官方人员专门用来对付邪祟的特殊装备。


    看来魂芥已经和水蛭精交上手了……


    不行，这是她的考核，关乎她的综合评估，绝不能将战利品拱手让人！


    她匆匆赶至“战场”，魂芥与水蛭精正在激烈交锋。


    那水蛭精明显不敌，周身已出现多处伤痕。


    眼看水蛭精即将被魂芥消灭，郜灵当即闪至水蛭精跟前，抬脚将其踹飞。


    只见她手腕一抖，枝条直愣愣地劈下，顿时将水蛭精拦腰斩断。


    “哗啦——”


    绿色黏液飞溅，散发出了浓郁的腥臭气。


    魂芥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他心知水蛭精拥有极强的自愈力，可此刻被枝条斩断的伤口不仅没能愈合，还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融。


    郜灵随手甩去枝条上的黏液，注意到魂芥古怪的神色，敷衍解释道：“不必惊讶，我天生力大。”


    但魂芥的神情却越发凝重，目光在郜灵手中的“武器”上来回扫视。


    这分明是一根普通的枝条，为何会有如此惊人的威力？


    而且，自从郜灵出现后，他手中的灵异道具竟似被压制，变得异常温顺，完全没有往日的嚣张。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魂芥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多问。


    关老交给他的任务很明确，对郜灵进行综合评估，其他事情不在他的权限范围内。


    郜灵挥动枝条，几鞭下去，彻底消灭了水蛭精。但她心里清楚，事情远没有结束，这也是一只未成年的水蛭精，肚子同样空空如也。


    她看向魂芥，说道：“我杀了一只未成年水蛭精，这是第二只。不过我有个问题，你是如何确定云娄小区藏着两只水蛭精的？”


    魂芥收敛心神，肃然答道：“三天前，一小女孩报警，说看到有两个‘长得像人，但下半身是滑溜尾巴’的怪物趴在她奶奶身上吸血。警方察觉不对劲，通知了特殊调查局……”


    “经过检查，老太太的伤口确实是水蛭精所为。且在两个星期前，此小区的居民就已频繁出现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皆是严重贫血。”


    说到这，他目光复杂地看了郜灵一眼，“这件事本应由我处置，但关老说已经安排了特定人员，让我担任考官进行综合评估。”


    郜灵毫不意外，脸上没有半分波澜，她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那个小女孩可有看到水蛭精往哪个方向离开的？”


    魂芥摇了摇头，“她当时躲在衣柜里，只看到水蛭精吸完血就跳窗逃走了。”


    “呵。”


    郜灵冷笑出声，脸上浮现出荒谬的表情，“这种鬼话你也信？”


    魂芥一怔，如遭棒喝，脸色愈发难看，“那个小女孩……在撒谎？”


    “不然呢？”郜灵语气轻飘，却字字诛心，“水蛭精嗜人血，吸食了老年人的血，却偏偏放过那娇嫩小女孩，这本就很诡异。”


    魂芥心中一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连最基础的逻辑漏洞都没能察觉出。


    他自知疏忽大意，不敢辩解，只是困惑地说道：“那名小女孩看起来与普通人无异，而且我的灵异道具也没有探测到任何异常……”


    郜灵淡漠开口：“邪祟的模仿能力很强，察觉不出很正常。再者……”


    她看向魂芥手里的灵异道具，“这东西有局限性。说难听点，就是你的灵异道具没水蛭精厉害，探测不到对方的存在。”


    魂芥眉头紧拧，若真是如此，水蛭精能瞒过灵异道具的探测，又怎会不敌他，还被一个新人轻松斩杀？


    难道……


    还有别的水蛭精藏匿在云娄小区？


    更古怪的是……


    水蛭精频繁吸血，肚子却是空的，那些血都去哪了？


    郜灵观察着水蛭精的尸体，似是有所发现，转头看向楼下花坛里那几株含苞待放的栀子花。


    “天气暖了。”


    魂芥闻言，心头一震。


    是啊……


    天暖了，正是产卵的时候。


    这就说得通了，那两只未成年水蛭精吸食的血液应是拿去养育后代了。


    也就意味着……


    此处还存在满肚子卵的成年水蛭精！


    魂芥心思凝重，沉声道：“这件事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我现在就联系局里，等……”


    “来不及了。”郜灵面色骤冷，眼神凌厉，“有东西来了。”


    什么……


    魂芥毫无察觉，就在他四处观察时，郜灵突然喝道：“快闪开！”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直奔魂芥，郜灵反应神速，抓住他猛地往后一拽。


    寒光擦过魂芥的脖颈，留下一道细长伤口，顿时渗出了丝丝鲜血，好在并不致命。


    魂芥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瞬息便恢复清明。


    他伸手摸向脖颈，指腹触及一片温热，低头看去，指尖已染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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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若非郜灵出手相救，他现在估计已经人首分离了……


    “好香的血……”


    一声魅惑低语缓缓传来。


    郜灵和魂芥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个腹部浑圆，既非纯粹女人，亦非地道男人的成年水蛭精。


    水蛭精一双细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二人。猩红长舌自唇间吐出，不疾不徐地舔舐着指甲上沾染的血渍，神情是说不出的诡异。


    “人类之血，果真甘美……”


    魂芥神色凝重，握紧了手中的灵异道具，这只水蛭精较方才那只厉害得多，绝非等闲之辈。


    郜灵倒是泰然自若，诡物以邪祟为食，自然不会把水蛭精放在眼里。


    她未贸然出手，冷声询问：“水蛭精嗜血成狂，山间飞禽走兽不计其数，还不够你吸，非得跑来吸食人血？”


    水蛭精没能识破郜灵的真实身份，轻蔑一笑，“人血大补，胜野物百倍……”


    说着，那贪婪目光牢牢锁定在魂芥身上，眸中闪烁着嗜血光芒。


    “尤其是阳气精纯的男人，简直令我……欲罢不能！”


    余音未散，水蛭精突然暴起，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魂芥躲闪不及，整个人被重重拍飞，撞在墙上。


    “呃……”他闷哼一声，一口鲜血从嘴里呕出。


    血腥气刺激了水蛭精的凶性，混沌的双眸变得血红，周身散发出浓重的戾气。


    “嘶嘶——”


    水蛭精口间发出刺耳尖笑，再次朝魂芥猛扑而下。


    郜灵知道特调局的大部分成员并不强，但没想到眼前之人竟这般弱。


    她身形一闪，手中枝条灵动如蛇，精准地抽在水蛭精背上，将其逼退数步。


    魂芥艰难地撑起身，看到郜灵竟要独自迎战，顿时急了，“别冲动！这只水蛭精非同小可，需要上报局里，让执行部门的人员来处……”


    话音戛然而止。


    魂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这根普通却又处处透着古怪的枝条竟轻松斩断了水蛭精的脖颈。


    头颅滚落在地，郜灵抬脚踩在头颅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水蛭精。


    “回答我的问题，你杀了几人。”


    水蛭精经过方才一战，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了怎样的存在，不敢再造次，满脸恐惧地说道：“我……我没……求求你，饶……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作恶了！”


    郜灵不耐地皱眉，脚下用力，踩得水蛭精嗷嗷直叫。


    “啊！我说！我说！”


    水蛭精慌忙求饶，声音因恐惧都变了调，“我……我只是为了保证产卵所需的营养！人类的血……确实大补，但我真的没杀过人！”


    “没杀人？”郜灵眼中寒光闪烁，“你确定？”


    水蛭精面色一僵，不知想到了什么，连连开口：“只、只死了两个老头儿！他们病入膏肓，日子苦不堪言，我是为了让他们解脱才动手的！”


    郜灵微眯眼，缓缓举起枝条，水蛭精满脸绝望，泪如雨下。


    “求求你放过我！我会回到山间，再也不踏足人类地界！求求你了……”


    郜灵冷眼不语，新人考核不能失败，这只水蛭精必须死。


    她手腕一转，枝条径直贯穿了水蛭精整个头颅。


    那双猩红眼眸陡然瞪大，面容迅速褪色，再无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