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真假
作品:《遇劫》 崔锦和一页接着一页的翻着,眉头紧锁。
他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崔锦和,葬了我吧。莫要再和我如此蹉跎,你从未爱过我,你只是想要为自己的怯懦找理由。”
不知何时,裴容悠悠转醒。
此时的她靠着床头,双眼无神瞧着不远处站于书桌前的男人,那表情,不像是崔锦和记忆中再遇见这姑娘时那精神的模样。
倒像是,饱经沧桑。
“我知,你从未爱过我,你不过是为娶恩人而欲弥补屠恩人九族一事罢了。我知,你从开始就想利用我,来完成你的野心。”
裴容细说着,并未注意到崔锦和愈发难看的神情。
“崔锦和,我倦了。你来我往的拉扯中,我们还是不要再遇上。我真恨啊,恨当时遇上你、被你救下后且留我一条贱命。”
“我恨极了,多年对你产生非分之情。现在,我命不久矣,也应当斩断这场恩怨,我与你,早已不再相干。”
她说着,将压于枕头下的物件拿出。崔锦和仅凭一眼便认出,那时当年他交给恩人的半枚玉佩,此时正好端端的出现在裴容手中。
崔锦和先是一喜,他就知道救命恩人为裴容,而不是那裴阿青;紧接着便是怔在原地——
裴容将那枚玉佩拼劲全力往地上砸。
本就残缺的玉佩,因裴容这般用力扔出,竟在地面碎成一片一片的残渣。
那渣滓,飞溅到崔锦和的脚边,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声。
他听见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样,紧随着那枚玉佩碎掉了。
崔锦和本意并非如此的。
他的确是对裴容一见钟情,可他却没想到她在裴府竟然遭遇那等非人对待,连最基本的吃食、温饱都不曾与庶女裴阿青平等。
他只想要让裴容在这宫中好生安定下,尽心尽力去弥补裴容。就连这偌大的后宫,崔锦和都不愿让裴容去管理,便直接遣散那帮大臣擅作主张帮崔锦和纳的妃子。
只为给裴容留下独处空间。
可,裴容并不需要。她不需要崔锦和这后知后觉的补偿,也不需要他将那从来不属于她的温暖一遍遍重复、一遍遍重新开始。
曾怀有少女情绪的裴容,现在只想彻彻底底同崔锦和彻底斩断。她悔被其救下后,答应要做他的棋子,以此让崔锦和知晓她是他的恩人。
可那时崔锦和问她玉佩之事时,裴容不知怎得,又退缩否认此事。
她纠结、迷茫,本以为所有都会是一场空梦。可现在梦彻底醒了,裴容也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些怎样可笑之极的梦。
恐怕,裴容本就厌倦了如此生活。
积劳成疾,医者治病却难自医。
她也曾想过有朝一日能让崔锦和回心转意。可在崔锦和真正夺权登位后,她已许久未在寝宫中见过崔锦和,二人之间就连话都很少在交流。
从曾经受伤时的无话不说,再到如今的相看两生厌,分明才过去数月,裴容就已经坚持不住。
其实,这并不是数月之间。
而是少女为数不多的青春。
崔锦和不再留于裴容寝宫,辗转多次,最终还是回到了做皇子时的偏殿。
从登位后,崔锦和许久未睡过踏实觉,每日都提心吊胆,唯恐出现下一个自己夺权。
他上位的方式也并不光荣,不过是裴容与他同为绳上蚂蚱,不会对外说些其他。
可现在,唯一一个站在崔锦和身后的人,也要远离他。
他不甘心,如今的他什么都不再缺,可身边的人却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
尤其是被他救下一命的裴容,不仅不感激他,还想要带着腹中胎儿一并赴死。这让崔锦和如何才能接受,他宁愿承认是自己看错裴容,都不愿相信是自己做了错误的判断。
身旁也早已没有一位能够彻夜交心的属下,大多数人都战死在前不久的那场战役之中。就连他最得力的部下,也因替他挡下致命一击后,直挺挺倒在崔锦和的面前,血流成河、一命呜呼。
他虽然自称为体恤百姓的好皇帝,可到头来,还是同那先帝崔澈那般暴政。
不过,仅仅是在朝廷之上那般。那些曾经忤逆过崔锦和的人,不论男女老少、皆被他用谋反的罪名屠门。
崔锦和自然知晓,自己这双手下有许多冤魂。可他不想落得崔澈的那般下场,他只能尽快结束眼下这些剿匪战争,将先帝战败的土地收回。
可,为何裴容却不肯了解他。
一丝一毫,也不曾愿意了解过吗?
入梦,崔锦和睁眼便是被追杀至悬崖边。
耳边追兵的声音逐渐临近,崔锦和却对自己的身体毫无控制权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义无反顾般、从悬崖纵身一跃。
一路沙石飞溅,树杈划伤崔锦和的脸,他却感知不到痛觉。
为什么,他能看得见呢?
或许,这就是梦的自由吧,能随意控制梦的真实性。
崔锦和如此安慰着,也任由视角不断切换,直至上帝视角。
他瞧着自己躺在血泊之中,而那个明显要比印象中那个女人小上些许的姑娘,正放下背篓欲上前探鼻息,不料却被崔锦和抓住手腕。
他亲耳听见自己对裴容说。
“救……救我……”
那是崔锦和印象里并未出现的话,也不知是不是当时崔锦和命悬一线,许多事情都记不太清,而梦境能在特定场合中扩大一个人的记忆。
可是,他又是怎么想象出当时的场景呢?
裴容只是静静地看着在地面上不断挣扎的人,却始终没有伸出援手,就那样站在他的身边,一点一点看着人咽气。
最后,裴容蹲下身子,在那具尸体旁像是说了些什么,便背上竹篓离开了。
“……为何,裴容未救朕……”
崔锦和正疑惑着,忽然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传来。
忽远忽近,崔锦和扭头看去却空无一物,只有不断传来的脚步声回荡在他的耳边。
他本以为是幻听,却瞧见自己的身边多了道影子,这让崔锦和警惕起来。刚想拔出腰间佩剑,可怎样也无法从其中拉扯出来。
“别白费力气了,崔锦和。你还没发现吗?有关于裴容的事情,你所有都不配知道。”
一个女人从远处走来,崔锦和只能瞧着她,却瞧不清她。
“你是何人?”崔锦和警惕地问,他印象当中,从未出现过此人、也并未认识过这类故弄玄虚的神棍。
那女人挥了挥手,崔锦和被按住的手腕又能活动,手中剑也顺利拔出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能出现在朕的梦境中。”
听闻崔锦和这么说,那女人不急反笑,也不知是在笑崔锦和的天真、还是在笑崔锦和的无知。
女人用手夹着崔锦和的剑,只是稍稍用力,整根剑便被女人硬生生拦腰掰断。
碎渣溅落,连带着手中剑也一同掉至深崖之中。
“我就是裴容的师傅,怎样?”女人说着,将手中的残破剑扔掉,步步紧逼崔锦和,“你当年利用裴容、又轻率说出那些让她伤心难过之事,崔锦和,你还有没有心?”
“你分明清楚她不是裴阿青,为何总要在潜意识当中暗示她不是裴容。难道,你只是想要利用裴家,做你上位的踏板吗?”
“又或者说。”女人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包药粉,“你也想试试你哥哥崔澈的死法?”
是了,崔澈并不是崔锦和下手毒死的,而确实是实实在在的。
暴毙而亡。
崔锦和曾听裴容说过许多次,有关于她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师傅。他本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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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不过是孩童时的记忆混乱而捏造出的人物,便从未往心中去过。
直到如今,崔锦和见到本尊后,他在知晓自己前些日究竟在质疑些什么。
女人步步紧逼,崔锦和也不再后退,而是往前迈了一步,定定地站在那瞧着女人,问出困扰他许久的问题:“既然您为家妻师尊,寡人可否询问您一些有关于家妻的事情?”
“呵,这会儿倒是知道裴容她是你妻子了?早些时候做什么去了?是暗中指使人去栽赃嫁祸裴家,好让崔澈屠裴家门,自己再英雄救美拦下,好一笔勾销前些年的恩恩怨怨。此话可有误?”
女人一眼便看穿崔锦和的心思,而崔锦和在面对自己的真实面目被揭穿后,不急也不恼,只当是她步步紧逼想要迫使崔锦和崩溃的手端罢了。
崔锦和哑然失笑:“您说的确实不假,但只说对了一般。我原先的确是这么想着的,栽赃嫁祸给裴家,再让崔澈屠门。我再在那之前让信鸽给裴容带去消息,上面故意写裴阿青的名字,这样,依照裴容的性子,定然会通知上下全府人离开。”
说这话的时候,崔锦和笑不及眼底,语气却愈发疏离冷漠:“所以,在之后雪地上碰见裴容,也算是我的计划之内。只有这样,她才能心甘情愿做我的棋子、为我所用。”
话到一半,崔锦和便不再说了。
剩下的话就算不明白说清楚,女人也知道后来应该是怎样发展的内容。
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当中的人,而是为了维持每个世界时间线平稳而需要特定身份出现在任何地方。
可以说女人来自未来,也可以说女人留在过去。
女人摇着头,只当是崔锦和还未彻底醒悟。
“崔锦和,你不得好死。”
她深吸口气,还想继续说些什么。
可当看见崔锦和那副狰狞面孔时,她到底是没将憋在心口的话说出,放任崔锦和一人继续留在此处。
如果说,此时此刻的崔锦和彻底走火入魔的话,那么几年前被裴容救下的自己,便还是青涩的少年。
待崔锦和继续往山崖下瞧去时,发现裴容正艰难拖行着年轻时的他,一步一步往那个他仅存部分记忆的木屋走去。
对于崔锦和而言,那一个月的时光便是他的全部念想。
只是不知怎得,崔锦和在听完那女人的话后,忽的感觉到自己变了。
变得不再同曾经那样多情多义、不再同曾经那样会为某件事伤感。崔锦和只当是自己太过疲惫。
梦,仍在继续。
女人却消失不见。
“可还疼痛?”裴容轻声询问道床上悠悠转醒的崔锦和,“你的伤口,我已经替你处理了个大概。但眼上的伤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处理好的,如果你不着急的话,可以暂且留在这里等我医治好再离开。”
她还是那样,如同崔锦和记忆中那般温柔体贴。可不知为何,他却隔着那双眸子,看出一丝并不属于这个年纪裴容的……谨慎。
恍恍惚惚直到天亮。
崔锦和醒来,总觉昨夜做了个漫长又真实的梦……就像是,他的剑真的被那个女人折断了一般。
他翻身而起,却发现。
昨夜被他摆放在架子上的那把剑,正四分五裂躺在地上。
崔锦和几乎是跪下。
就连那碎片……也同崔锦和做的梦中那样,一片不多、一片不少。
崔锦和耳边还回荡着那女人的怒音,眼前却是少女时期裴容久违的笑颜。
二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让男人止不住发颤。
【崔锦和,你不得好死。】
【我深知,你我二人为君为臣。若能成君利器,那裴容我就算是死,也无关紧要。】
尤其是,裴容那句话,久久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崔锦和他,真的做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