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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半句情诗》 “我自认把话说得够清楚了,有病治病。”
说完,程澈决绝转身。望着他背影远去,林清芮只觉后背发凉。
风簌簌地吹,她站在风口,四肢仿佛被冻住。
今夜气温比朗格晚宴那夜略高,体感温度却低得离奇。
山雨欲来风满楼,那夜他们在朗格阳台,程澈说的话几乎把她推入九尺寒潭。
没能陪他去美国念书,林清芮的多年心结。
与他分隔两块陆地的时光,她时常设想久别重逢之后,该如何跟他解释。
程澈能否理解她的困境?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若不随林敏尚去瑞士,她就只能留在钱江,一直活在林夫人的控制中。
她措辞千次万次,终于鼓足勇气跟他说这件事,换来的却是无情嘲讽。
“你的妄想症已经这么严重了?”
犹如瓢泼大雨把她淋得全身湿透,她攥紧裙摆,眼含热泪仰望他。
“煜澄,你不想娶商毓凝的,你是为了气我……”
“林清芮,找个神智清醒的日子好好想一想,我和你从头到尾只有同学一场的缘分。”
“不止。”她否认,“你给我送过花,你陪我跑过步,你跟我一起看过流星,还有好多好多……你喜欢我,你只是不好意思说。”
程澈冷笑,“你这种现象,在心理学上叫作情爱妄想。”
那些事情真实发生过,她从中获得的感受那么清晰,不可能是妄想。
她一个劲地摇头,哀求程澈别否认她们之间的过往。
“我明确拒绝过你表白,你还认为我对你有意,这种是钟情妄想。”
“不是……你给我海豚伞,你明明就喜欢我……”
初二那年,某个雨天,林清芮没带伞,站在图书馆门口等雨停。
两个男生路过,轻声嘀咕几句,其中一名男生把伞递给她。
林清芮红着脸接过雨伞,偷偷瞟了眼他校牌上的姓名:程煜澄。
可程澈完全不记得这回事。
海豚伞他倒是有印象,楚创那骚包囤了一箩筐。
上至八十岁老奶奶,下至八岁小妹妹,至少有百来个人收到过楚少爷的海豚伞。
然而,林清芮一口咬定给她送伞的就是他。
程澈无可奈何,“就算是我,又怎样?”
“酒店前台给你递把伞,你是不是也以为他喜欢你?”
林清芮错愕,嘴微张,眼泪流进嘴巴里,咸咸的,有点苦。
他说,他至始至终只喜欢商毓凝。
他说,他结婚了,他和他太太都不希望再看见她。
林清芮以为,那夜程澈所言,已是最伤人的话。
始料未及,这句“有病治病”,像把冰锥刺穿她的心。
“清芮,你怎么了?”
孙欣找过来,看林清芮红眼落泪,忙翻出纸巾递给她。
“没事。”林清芮转身面向墙壁,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泪。
“刚刚那人是谁?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不是。”她抓住孙欣手臂,“他是我年少时喜欢的人,但是……他被我高中同学骗走了。”
*
乔诗浅说车里等她,商毓凝站在雨棚下张望好半天,没找着人。
细雨斜织,风裹挟着雨丝吹来,黏黏糊糊粘在裸露的小腿上,好凉。
她搓了搓手臂,手伸进包里拿手机,肩伤忽地一沉。
“浅……”
头回转一半,乔诗浅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雨帘中,穿修身短裙的女人,一手撑伞,另一手抱薄毯,快步朝她走来。
登上台阶,乔诗浅把伞塞商毓凝手里,满脸嫌弃挑掉她肩上的西服外套。
柔滑质感擦过肩膀,蹭过小腿,噌一声落地,堆在脚边,半围住黑色高跟鞋。
衣袖垂在脚面上,纽扣轻叩脚踝,商毓凝定住,已经猜出身后是谁。
正想回头,薄毯裹住肩膀,乔诗浅顺势揽住她。
“别回头,跟我走。”
“嗯嗯。”
伞还给乔诗浅,商毓凝挽着她手臂,小鸟依人依偎在她身旁。
两人连体婴似的走进雨幕中。
冷雨料料峭峭,身后那道目光尤其炽热,一刻都不曾离开过后背。
上车坐定,商毓凝透过车窗偷偷望一眼门口。
隔着重重玻璃、层层雨帘,视线遥遥交汇。
他就静静站在风雨中,一动不动目送她远去。
直到看不见朦胧车影,程澈才缓缓收回目光。
雨势渐急,檐上落雨哗啦哗啦,风一吹,便劈头盖脸扑来。
上衣早已湿透,紧紧贴着皮肤,凉意直往毛孔里渗。
他站了好半晌,捡起外套离开。
*
次日下午,商毓凝来到ELF杂志社,明艺等在门口接她。
两人寒暄一会,径直去往采访间。
明艺提前透过题,镜头下商毓凝对答如流,迅速结束采访。
不出所料,孟儒良早早等在门外蹲她。
“凝凝,一起吃饭?”
“好。”
孟儒良透过后视镜观察商毓凝,“瘦了一圈,最近是不是碰到烦心事?”
她揪着安全带,侧坐面向孟儒良,鼓腮嗔道:“你都知道还问,专往我伤口上撒盐。”
“我哪知道你们豪门秘辛。”
黄灯闪烁,车慢慢停在斑马线前。
孟儒良调低音乐,“只是听说你最近住在极星港,猜想你是不是和他闹矛盾了。”
“不算闹矛盾吧。”商毓凝想了想,温吞道,“是一直存在但没有解决的问题。”
他们总因为这个问题争吵、埋怨,分分合合。
可往事纷纭,想捋清楚说明白极其困难,她不知从何下手。
况且,程澈未必乐意说清道明,也许他更希望稀里糊涂过下去。
“儒良哥,你们男人有没有可能同时喜欢两个女人?”
“男人范畴太大,我不能以偏概全。”
孟儒良扭头,直视她眼睛说:“我只能说,我不会,不过你想问的并不是我。”
话说得直白,她有点尴尬。
降下车窗,晚风灌进来,她撩了下头发,支着窗台眺望外景。
惆怅油然而生。
“有时候我以为他喜欢我,可有时候,又感觉他喜欢另一个人。”
“他明确说过吗?”
“他只明确说过,他和另一个人没有关系。”
“你不信?”
“我……不太敢信。”
商毓凝声音略冷,“在我遇见他以前,他和那个人有过一段闻者心怦怦的故事。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们变亲近,再闹翻,他又和那个人搅和在一起。”
“我无法确定,他究竟是喜欢我,还是想利用我达成他的目的。”
说到这,她像朵风干的花,蔫嗒嗒趴在窗台上。
“凝凝。”孟儒良语重心长,“你并不是个内耗的人,为什么在感情里怯懦?”
“因为喜欢,容易患得患失。”
“直白点问他,即使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至少能弄清楚自己在什么位置,再决定进退。”
他自嘲说:“你看我,在被你拒绝之后,退回朋友的位置,我们照样好好的。”
那不一样。
朋友和夫妻怎么能一样?
再说,她和孟儒良了解对方,知道挑明了也不会给双方关系造成困扰。
但她不了解程澈,在他允许她了解的时候,她不屑一顾。
等她幡然醒悟想了解的时候,程澈已对她竖起高墙。
车驶入极星港,她和孟儒良挥手道别。
甫关上车门,一道冷光自斜对角射来。
近海地夜里风大,掠过及膝风衣,衣摆摩擦发出飒飒声响。
回头,男人怀抱玫瑰倚在宾利旁,路灯斜照在地面投下颀长阴影。
车把手有点烫,商毓凝心虚撒开,好像做坏事被人当场抓住一样。
但很快脑回路就绕回正轨。
狠话放了,婚也准备离了,跟异性朋友吃个饭而已,怕他干嘛?
她昂首挺胸,大摇大摆打他面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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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现在是他求复合,肯定要他主动。但万万没想到,那块木头就眼睁睁看着她走过去,叫都不叫一声。
好好好,那就这样好了。
一连七天,类似场面每天上演,不管她多晚回极星港,程澈都在大门外等。
一样抱花,一样不找她说话。
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乔诗浅叫苦不迭,“宝贝,那块望妻石我能挪了不?他天天蹲那,给我和我哥造成很大困扰。”
极星港分水曜庭和天玑庭,乔家兄妹挨着住。
开始别人传的是程澈追求他老婆闺蜜,后来越传越离谱,谣言主角成为程澈和乔闻川。
更离谱的是,无良狗仔还把乔闻川他前妻牵扯进来,简直太过分了。
“你让门卫赶他走,他不肯走就拿扫把赶,我没意见。”
乔诗浅打电话通知门卫赶人,门卫立即去交涉。
不多时回电说:“程先生说,要商小姐亲自跟她谈。”
“……”
高门大户哪能真拿扫把赶人,商毓凝披上外套下楼。
“你想怎样?”双手环抱胸前,昂起下巴,趾高气扬。
程澈把花换到左手,“跟我回家。”
声音散在风里,略显苍凉。
商毓凝垂眼瞅他,面色憔悴,黑眼圈略深,看着这段时间过得不太好。
那又怎样?她无动于衷,“然后呢?”
“嗯?”
“跟你回家,然后呢?”
“你什么都没想清楚,就要我跟你回家,然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跟你继续稀里糊涂瞎几把过?”
“你做梦呢?”她冷笑。
“程澈,你快三十了别像个小孩一样犯了错就打马虎眼,我不是每次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原谅你。”
“我说过我讨厌模棱两可的示好,你自己好好想想该用什么态度什么方式。”
她潇洒转身,“别在这演路灯了,浅浅看到你心烦。如果她在我耳边吹吹风,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
*
拍摄开始前二十分钟,商毓凝和岑朗在棚里对词。
“我觉得台词有点怪。”
“嗯,没逻辑,你跟我说太阳从东边升起,我回你的却是今日有雨。”
商毓凝扑哧一笑,“你还怪幽默的。”
岑朗笑了笑,他只是看她心情不好,尝试幽默。
“走,我们找宋导聊聊去。”
每天开拍前都有这么一环节,狗屁不通的剧本在她和岑朗合力挽救下,渐渐朝最初剧本靠拢。
宋格对他们的想法表示肯定,岑朗高兴之余不忘搞搞人情世故。
“我们每天都找您,宋导不会觉得我没多事吧?”
“哪里的话。”宋格乐呵摆手,“我没办法必须考虑金主爸爸意见,你和喻柠老师能有自己想法,我可偷着乐呢。”
下午有场和孙欣的对手戏,孙欣演的角色季亿,是男主季则的妹妹,真善美女主的脑残粉,最恨女二顾语笙。
这不,两人狭路相逢,立刻一杯红酒问候上。
“咔——准备下一条。”
“袁导再来一遍吧。”孙欣拿纸巾擦手指上的酒渍,“酒溅到我脸上,差点意思。”
商毓凝配合她再演一次。
红酒来势汹汹,商毓凝应接不暇,被迫抿了几口劣质红酒,胃里一阵恶心。
“没事吧喻柠?”岑朗接过方栩手里的毛巾帮她擦脸,扶着她朝棚里走。
“这条不行,再来一次。”袁宾叫住她,“酒没沾到脸的时候,不能先闭眼。”
???
这话岑朗听见都认为离谱,“袁导,正常人碰见无法躲避的危险,第一反应都是闭眼。”
“但是酒没泼上就闭眼影响观感,麻溜地,再来一遍。”
正道之光女主角道:“算了吧袁导,喻柠脸色很差,别再为难她了。”
孙欣附和,“演技上限就在那,拍几次都一样。”
这俩一唱一和的,商毓凝忽然咂摸出点味道来。
“那就再来一遍好了。”
她端起红酒朝孙欣脸上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