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忆慈一路驱车，来到盛家别墅前。


    盛家别墅灯火通明，苏忆慈下车，摁响门铃。


    佣人把门打开，苏忆慈走过玄关绕过屏风，看见盛文光正坐在沙发上。


    “爸。”她叫了一句。


    盛文光应下，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又问:“自阳好些了吗？”


    一说到这个苏忆慈就有些来气，但面前这人是长辈，是盛自阳的父亲，再怎么样她也要保持理智，苏忆慈缓缓呼出一口气，压抑住情绪:“已经看过医生了。”


    盛文光点点头，放下茶杯，看向苏忆慈:“你有什么要问的，问吧。”


    苏忆慈直视着盛文光，她实在不解:“您为什么要给盛自阳关禁闭，半山公馆除了保镖之外一个人都没有，他在里面高烧不止，都快脱水休克了。”


    盛文光目光闪烁了下:“我叫医生去给他看过。”


    “他没有吃药。”


    苏忆慈的脸色和语气都变得冷硬起来，这冷硬当中还夹杂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惶恐，她极其残忍地刨开一个真相:“他没有什么求生欲望，所以一粒药也不肯吃，如果我晚回来几天，说不定就看不到他了。”


    盛文光出人意料地沉默了。


    “所以我不明白，”苏忆慈再次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值得您把他关禁闭？”


    盛文光抬头看向头顶的大灯，他眯了眯眼，缓缓道:“因为他妈妈。”


    苏忆慈心里咯噔一下。


    盛文光继续道:“前两天文书英给自阳打了个电话，说她女儿要来京城开舞蹈巡演，希望自阳能帮忙打理，自阳这孩子善良心软，发动自己一切人脉去帮忙，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不是一场舞蹈巡演那么简单。”


    “我早前听说，文书英的女儿有意来京城发展，说得更直白点，有要联姻的打算。他们让自阳出面谋划，无非就是想攀我们盛家的面子，可这事我们一旦掺和进去，性质就变了，我跟自阳明明白白说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不听，我实在没办法。”


    “没办法就要关禁闭么？”苏忆慈听完这一段，只觉得无力，她还想说些什么，可嘴张了好几次，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盛文光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恢复一贯的威严，他道:“如果关禁闭能让他想明白及时止损的话，我不介意用这样的方式。”


    苏忆慈彻底明白了，盛文光和盛自阳之间就是这样的相处方式，一个严肃古板，一个叛逆桀骜，谁也不低头的时候，最后只会以盛自阳失败受伤结尾。


    她不想多留了，从沙发上站起身，她道:“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事，麻烦爸也和我商量商量吧，我和自阳结婚了，我有资格和他一起面对。”


    “还有，他的手机，您还给我吧。”


    “我会派人送过去。”盛文光道。


    苏忆慈颔首，彻底告辞。


    回到车上，苏忆慈静坐了好一会儿。


    很多事情在她脑海中串联起来，她终于明白了那些年少时期，盛自阳为什么总是会忽然消失个几天然后又出现，也明白了盛自阳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


    被妈妈利用，被爸爸用这样残酷的方式对待，是个人都要怀疑人生。


    那自己呢，苏忆慈摸上方向盘，他与这个世界对抗的那些个瞬间，有没有想到过自己。


    她没敢深想，再度启动车子，返回兴家巷。


    到家的时候，盛自阳已经在换第二瓶药水了，曾医生和林姨一直看着，林姨见苏忆慈回来了，赶忙到她身边小声道:


    “夫人您也累了，赶紧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和医生就行，您放心。”


    苏忆慈今天一天的确没有停下来过，她点了点头，又去看了眼盛自阳，最后挑了个客卧，准备在这休息一晚。


    ——


    盛自阳一觉睡到大天亮。


    他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身体上那种沉重的感觉也消失不见，环视周围一圈，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兴家巷的主卧内。


    他懵了一会儿，随后想起来昨夜的一些内容。


    是小慈把他带回来的，她回国了，那人呢？


    盛自阳这会儿没看见她人，有些着急，刚想下床去找她，就看见林姨推门进来。


    “呀！”林姨有些惊喜，“先生您醒了，感觉好点没有？”


    盛自阳没心情回答林姨的问题，而是先问:“小慈呢？”


    “噢，”林姨笑了，“夫人睡在隔壁客卧，现在还没醒呢，她昨天实在太累了，一回家就去找先生您，把您带回来后又去找盛董，折腾了一天才睡下，这会儿估计睡得正香呢。”


    “她去找我爸了？”盛自阳惊讶问道。


    “对，说是去找盛董，帮您要个说法。”林姨点头，说到这个她还有些感动，没想到夫人和先生平时看起来不太对付，真到关键时候完全不掉链子，这不就是患难见真情么。


    盛自阳还处在懵逼当中，他坐在床边眨了眨眼睛，很快掀开被子站起身来:“我去找她。”


    “哎！”林姨在后面喊了一句，随即跟上去，给盛自阳指了方向。


    盛自阳轻手轻脚打开客卧的门，窗帘拉着，只从缝隙处透出几丝亮光，能勉强看清躺在床上的女人，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苏忆慈睡得很沉，姿势也很规矩，盛自阳看见了她眼下的黑眼圈，有些重，足以看出她这几天的辛苦。


    盛自阳顿时有些心疼和内疚，她最近这么忙，自己给她添麻烦不说，还要让她来处理自己家那点破事，害她累成这样，都不能好好休息。


    这么想着，盛自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又将沾在她脸上的发丝给移开。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忆慈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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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有了一点动作，紧接着，她睁开眼睛。


    刚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盛自阳，她愣了一瞬，随后开口问:“你怎么在这？”


    “我来看看你。”盛自阳说，“睡得好吗，要不要再休息会儿？”


    “不用了，”苏忆慈从床上起来，又看向盛自阳道:“你呢，你好点了吗？”


    盛自阳笑笑:“好多了。”


    苏忆慈听他这么说，点点头，又道:“一会儿还是让医生再给你看看，你这段时间肯定得多休息，不然不会好全的。”


    “嗯。”盛自阳应了声，他见苏忆慈起身去主卧，他也跟着去，亦步亦趋的，像个跟班似的。


    苏忆慈转身进了浴室，盛自阳也跟着闪了进去，苏忆慈看他:“你跟着我干嘛？”


    盛自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忽然开口问:“你昨天去找我爸了？”


    苏忆慈挤牙膏的手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自然。她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那，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苏忆慈也不想藏着掖着，“我也和爸说清楚了，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和我们两个人一起商量，我不知道我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至少你不用再被关去那种地方。”


    盛自阳默了默，半晌说出一句:“谢谢你。”


    “那，”他又问，“你生我的气吗？”


    苏忆慈听见这句话，透过镜子看向他，道:“我不是已经说了我不生气了么，本来就是你大费周章给我准备惊喜，我到头来还和你生气，是我的不对。”


    “我说的不是这个。”


    此话一出，整个浴室里陷入沉默。


    盛自阳心里七上八下着，他知道苏忆慈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上次他们就因为这种类似的问题吵过架，可他却还是在同一个问题上犯了错误，他不敢保证，这次苏忆慈也会百分百原谅他。


    果不其然，苏忆慈一直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喊了一句:“盛自阳。”


    这三个字让盛自阳心里一惊，他不由得攥紧了洗漱台的台面。


    “我很早之前就和你说过我是怎么想的，”苏忆慈一字一句道，“但好像你并不在乎我的想法，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也没必要在乎你什么想法。”


    “我没有不在乎！”盛自阳有些着急了。


    苏忆慈转过身来看着他，“你就是不在乎。”


    如果说昨夜看到盛自阳，她心里是心疼后怕，那今天她看到盛自阳，就是委屈心酸。


    这点委屈伴随着盛自阳的问话而不断地扩大，也让她没办法好好说话，但苏忆慈也不想在盛自阳还病着的时候和他吵架，她扭过头，道:“我先出去了。”


    盛自阳抓住她的手腕不让，苏忆慈闭了闭眼，无比认真地和他说道:


    “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吗？”